第074章 水中芙蓉(1)
風輕日暖,鳥語花香。
白落裳舒服的趴在房頂上,一邊曬着太陽,一邊扭着脖子偷偷的瞧着房頂下那十多個趴在牆下的男人。
這十個男人長得人模人樣,此時看起來卻是一臉的賊眉賊眼,鬼鬼祟祟的,讓人一瞧就覺得不像是好人。
好人又怎麼會貼別人家的牆根呢?
只見這十多個大男人你推着我我擠着你,緊緊的將自己貼到牆面的那一扇窗前,探着頭一個勁的往屋裏瞅,看他們那激動的樣子,好像恨不得將這層窗撞破,將他們的腦袋伸進屋子裏去瞧。
屋子裏究竟有什麼?竟然能讓這十個大漢變得跟十條狗一樣,趴在牆上窺視。
其實,這件屋子裏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只不過是有一個正在洗澡的女人而已。
男人喜歡看女人洗澡,這並不是什麼怪事。男人偷看女人洗澡,好像也算不上是什麼大壞事。
這世上的男人都會喜歡看女人洗澡,大多數的男人也會喜歡偷看女人洗澡,因為男人在看到洗澡的女人時,都變忍受不住誘惑,都會露出男人的本性。
好色有錯嗎?
好色沒有錯。
所以這一群好色的男人,正光明正大的趴在窗戶上,正大光明的窺視着屋裏的美人洗澡。
白落裳沒有下去將這群好色的男人趕走,因為他並不算得上還是一個好人,他偶爾也還是會做一些壞事。
陽光通過簿簿的一層窗紙,照進房中。
浴桶在陽光下,人在浴桶里。
陽光是暖暖的,水也是暖暖的。
溫暖的陽光照在女人光滑如緞的皮膚上,雪白的肌膚在明亮的陽光下,泛着耀眼的水光。
任何一個男人見到這樣美麗的肌膚,都會忍不住被誘惑。
女人的心情似乎不錯,因為她正愉快的哼着小曲,曲調里也帶着愉快的笑意。一個不快樂的人,唱不出快樂的曲子,只有快樂的人,才能長的出快樂的曲子。
這個女人是快樂的,就算她知道自己正被許多男人窺視着,她也並沒有生氣。
她面朝著窗子,當然知道那扇窗已被戳了二十幾個洞,每個洞裏都有一隻眼睛,每一隻眼睛都只看着她,而且這些眼睛裏還都流着貪婪的光。
女人卻連臉色都沒有變,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她依然舒舒服服地靠在浴桶里,用毛巾輕輕地洗着自己雪白的手臂。她好像很享受被男人用這種貪婪的目光注視,她的臉上還帶着愉快的笑容。
她將兩條又長又直的腿放在桶沿上,懶洋洋地躺在水裏。
那一雙纖秀的腳,光滑而晶瑩,在溫暖的陽光里,變得好像一對溫潤的水玉。
窗外的男人好像也因為這雙腳而激動了起來,居然還有人開始咯咯的笑出聲來。那笑聲放蕩輕佻,換作一個正經女人聽了之後,一定會難受,然而這個女人沒有難受,她還在笑,她連眼皮都沒有抬過一下,她只凝着自已的手臂,慢慢的用毛巾擦着。
氤氳的水汽,醉人的花香。
此時此刻,女人已化成了水,變成了水裏的妖精。
她安靜的享受着溫暖的陽光,享受着柔和的水溫,享受着馨香的氣氛。
突然,那一扇窗戶終於被那群男人推破了。十多顆流着口水的人頭突然出現在窗口,這時,男人真的變成了狗,望着一塊肥肉嘴饞的狗。
換作任何一個女人都會被這十隻狗嚇一跳,可是這屋子裏的女人卻並沒有。
女人依然背着身子,不驚不慌的洗着她的那一條手臂。
她慢悠悠的洗完一條手臂,又開始洗另外一條手臂,等兩條手臂都洗乾淨后,才淡淡地笑了笑,道:“難道你們從來沒有看過女人洗澡嗎?”
十多個人同時大聲的笑了起來,笑得陰陽怪氣。
女人彎着嘴角,水眸輕垂,等洗完兩條手臂,又開始洗兩條腿。
她的腿很白,也很直,她的腳小巧玲瓏,她溫柔的欣賞着自己的一雙腿和一雙腳,那一群男人也欣賞着這一雙腿和這一雙腳。
男人喜歡看女人的手,更喜歡看女人的腿。
女人也大大方方的給他們看,甚至還擔心別人看不清楚,就好心提醒道:“如果要看,就一定要看得清楚,不如各位就進來靠近一些仔細看,如何?”
這麼一聽,十多個大漢的眼睛瞪得更大,聲音也笑得更響。
只片刻的時間,屋子裏就整整齊齊的站了一排男人。
男人的眼睛都看着女人的腿。
女人的眼睛也只看着自己的腿。
一個年級稍小的男人,一邊望着女人的腿,一邊古怪的笑道:“我說怎麼大老遠的酒聞到了一股狐騷味,原來是這裏住着一個妖精。”
女人媚笑道:“可我聞到的卻是狗臭味,原來你們真的是一群狗,一群餓了很久的野狗。”
男人大笑兩聲,道:“狐和狗本來就是一屋的,狐朋狗友就是這個意思。”
“原來狐狸和野狗是一窩的,難怪你們這群野狗會跑到我這個狐狸窩來。”女人眨了眨眼睛,巧笑道:“你們是不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女人洗澡?”
男人眼睛已眯成了一條線,大笑道:“我們當然看過女人洗澡,可是我們沒有見過狐狸精洗澡。”
女人嫣然道:“你們不只是狗,而且還是不老實的狗。”
男人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們不老實?哪裏不老實?”
女人嬉笑道:“如果你們老實,又怎麼敢嗅着你們主子碗裏的肉?”
這座房子是一個男人的,住在房裏的這個女人也是一個男人的,就連這群偷看女人洗澡的男人也都是一個男人餵養的。
既然只是餵養的狗,又怎麼看窺視主人碗裏的肉?
男人哈哈一笑,道:“你都說我們是野狗,野狗當然和看門狗不一樣。”
這意思就是說,他們這群狗和別的狗不一樣,他們有野性,他們並不是只知道守門的家犬。
女人嚶嚶笑了起來,明亮的陽光映在她的臉上,讓她看起來越發明艷動人。
過了許久,女人眸光輕抬,望着屋頂,輕笑道:“房上的朋友,既然要看,不如也進到屋子裏和大家一起看,如何?”
白落裳愣了下,他沒想到女人會這麼快就發現他,現在被人發現,他也忍不住有些臉紅,暗自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瓦片放回去,再轉身跳了下去。
他也是一個男人,也會做壞事,別人在窗上偷看,他便在房頂上偷看。他原本沒打算真的進屋裏去看的,但他實在是對這個女人好奇,所以他已經推開了女人的房門。
屋子裏十多個男人,也齊齊的看向白落裳,每一對眼睛裏都充滿了驚訝。他們實在是不能不驚訝,因為他們十個人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房頂上還有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看起來長得很英俊的男人。
男人都不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女人卻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
這個女人就很喜歡眼前這個長得英俊的男人,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白落裳搖着扇子,笑着說了一句:“我可不是野狗。”
女人眨了眨眼睛,笑盈盈的說:“我知道你不是野狗,你也不是看門狗,你是人,是一個男人。可是我不知道你一個男人,為什麼要來我這個狐狸窩?”
對呀,白落裳為什麼會來到這裏呢?
白落裳的一對眼睛只望着女人的腿,眼神看起來像是已醉,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他突然覺得嗓子有些干。
女人彎着眼睛笑着問道:“你來這裏,是不是想要偷東西?”
白落裳搖扇輕笑:“我看起來難道就像是偷東西的人嗎?”
女人用毛巾擦着腿,輕笑道:“既然不偷東西,你上樑做什麼?”
白落裳轉了轉眼珠子,道:“我是來捉賊的。”
“捉賊?”女人用她那一雙漂亮的眼睛望着那群狗一樣的男人,嫣然道:“你到我家屋樑上來捉賊,莫非是說我這屋裏有賊?”
白落裳咬定道:“有。”
女人奇怪了,將那一排男人挨個看了一遍,可是她實在看不出哪一個是賊,於是就問白落裳:“你說的這個賊,是哪一個?”
“就是他。”白落裳指着其中一個男人,嘆氣道:“就是他偷了我一袋銀子。”
被白落裳指着的男人,正是那個年紀較小的男人,被白落裳指着的時候,他還一臉莫名其妙,搶着道:“就你這窮酸,有什麼值得我偷?”
白落裳眨着眼睛,“我剛才已經說過了,你偷了我一袋銀子。”
女人瞥了一眼那男人,笑着問道:“你當真偷了他的銀子?”
男人急道:“野狗咬人,也不是什麼人都咬。”
女人“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眯着眼睛對白落裳道:“他這一句話,我倒是相信,我知道這群狗從來不會隨便咬人。”
白落裳奇怪道:“同樣是一句話,你為什麼信他,而不信我?”
女人笑道:“因為他是狗,你是人,狗不會騙人,只有人才會騙人。”
白落裳不能不嘆氣,不能不服氣,因為他覺得女人這一句話,實在是太有道理。
狗怎麼會騙人呢?
狗只會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