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愛屋及烏,愛是枷鎖承受無能
黃昏時分,安若坐在書桌前寫論文,受導師器重的另一面就是有許多額外的論文要寫。
文婷熬夜刷劇,凌晨才睡。補眠了一下午的她,終於懶洋洋的起身,穿着睡袍,睡眼惺忪的下了床梯,揉搓着眼睛“有水嗎?”
“剛煮了茶可以嗎?”安若側身看向文婷。
“沒事,我不挑。”
安若起身,給她倒了杯。
祥祥推門而進的時候,文婷正在洗手間,安若抬眸,不期然的對上她的目光。
僅僅兩秒,便相視而笑出聲。
“我買了你喜歡的雪媚娘”祥祥揚了揚手中的袋子率先開口。
安若微笑,“謝謝,我煮了茶本來還想着缺了點什麼。原來是缺了甜點。”
祥祥回身屈身靠近安若,揚起微笑的燦若夏花,“請問安小姐,這壺茶有我的份嗎?”
“你覺得呢?”安若微笑時,整個人都看起來明媚了幾分。
因為深諳彼此的內心,誰也沒有再提中午的事情,相視而笑的眼神中傳遞着抱歉和明了,最後都化成了親昵的淺笑,閨蜜不外如是。
“誒,我說你們還要這樣郎情妾意的看多久,牛郎織女都沒你們膩歪的,我把民政局搬過來給你們好不好啊?”文婷出了洗手間,自顧自的端起了茶杯牛飲了一大口,尤帶嫌棄的看着她們,開口調侃着。
祥祥走過來,遞了個雪媚娘給安若:“怎麼樣?羨慕啊?你最好是把新西蘭的民政局搬過來,國內法律不支持我們...”說完還拋了個委屈的眼神給文婷。
文婷一陣惡寒,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去死吧。”視線微轉,看向安若:“這樣的你都受得了?”
安若笑容不變,“挺好的。”
她**靜,有個人在旁邊陪她說說笑笑,挺好的。這就算是友情版的你在鬧我在笑吧。
文婷上下打量着二人,得出一結論:“兩個瘋子。”
祥祥接過安若遞過來的茶,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順帶送了個秋波給安若。
兩人就這樣在無形中和好如初了,女孩子的感情說來也是很奇怪的,相熟的點很奇怪,和好的點也很微妙。交了心的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的。
義氣這種東西雖然概率不大也會出現在女性身上,正如302宿舍三人不論何時都在抵觸顧初一樣。
曾經的她們或多或少都曾暗戀過顧初,那樣一位有如神祗的人,說沒有幻想過那是騙人的。關於暗戀,說出來並不可恥,那不過是少女最隱秘的心事。曾經課上,都有開過小差,幻想和他眼神接觸後會產生些電光火石的反應。
也曾製造過所謂的“偶遇”,也曾在夢中與他纏綿過,也曾裝作無所謂的和別人談論過他,其實內心早已風起雲湧。
可就是這樣一個顧初,就獨獨選中了粗線條的安若。
仔細想想,安若確實是個讓人一眼看過去就會喜歡的女孩子。
並非是同宿舍的偏袒,安若其人不說話的時候有些冷,笑起來卻很溫暖。眼神清明,天性聰慧卻懂得藏拙,很多時候都是不爭不搶的存在,似乎能讓她上心的也只有學業了。
試問,如果身為男子,面對這樣一個女孩她會動心嗎?
應該是會的。單單她靜靜的坐在教室里看書這一景象就讓人很心動。那是種靈魂深處透出來的平靜與安寧,不似當代人浮躁虛榮的心態,她永遠都是淡淡的,卻衝擊着人的內心。
也正因為如此,在安若和顧初分手后,她們才會無條件的站在安若的身後做她的一股力量。儘管如今的顧初對她們照顧有加。
蘇蘇的男朋友受老闆欺負遲遲不肯讓他出師,顧初知道后不動聲色的買下了那家店以低價承包給時楠,附加條件是要把這家店繼續開下去,招牌菜一定要是酸菜魚。
時楠自覺撿了個大便宜,卻又有些不安,私下打聽之後才知道是顧初做的。當下就和蘇蘇說了這個事,不說倒好,一說蘇蘇直接就衝到了顧初的教師辦公室裏面質問,直言說;“我們不要你的施捨。”
顧初聽到后依舊是清清淡淡的一副樣子,眼神溫潤的看着她,但目光卻放的很遠,看似是在看她,但好像看得又不是她,“如果是她,我想她也會幫你們的。我不是為你,不用有負擔。”
此類的事件還有很多,比如課堂上他一直有意照顧着蘇蘇,如果是她沒理解的條文,不管其他同學如何他一定會多講幾遍,知道蘇蘇會為止。
比如知道平安家境不好,一定會對學校申請,今年的獎學金加倍。
比如會讓身邊的朋友對童艾家的事業照顧有加,自發地攬了童艾爸爸公司的法務的工作,卻不收費。
其他的做的隱晦只有宿舍的三個女孩知曉,可課堂上的行為太明顯,不少人都在暗地裏猜測顧初換了口味喜歡上可愛型的蘇蘇,但不管其他人這麼看,顧初還是照做不誤,日常卻和蘇蘇沒有半點交涉。
但就算是這樣,學校還是街上如果有碰到顧初,三個女孩一定不會給好臉子,包括曾經視顧初為偶像的平安也一樣。
不但如此,但凡論壇上有誇讚顧初的帖子,三人一定會在底下抨擊,實打實的黑粉。
而這些事顧初都知曉,卻也未加阻止。
屋外,陽光正烈。辦公室內冷氣涼身。顧初拿起相框,修剪圓潤的修長手指輕輕撫摸着相片內笑顏如花的人兒,幾近呢喃“你的影響力還真大,如今就連你的舍友都變得那麼執拗了。你說我的眼光是不是太好了些?”話語極盡溫柔。
此時如果有人推門而進,一定會被這樣的畫面震驚到。此刻的顧初眼神溫柔眷戀,言語呢喃卻極度柔和,不似他這幾個月冰冷的沒有一絲人氣的樣子。
蘇蘇打電話告訴安若的時候,安若正在圖書館,想說些什麼,但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掐住一般,發不出聲音來。
“安若,安若,你在聽嗎?”話筒那邊蘇蘇的聲音關切。
似是被驚住了一般,安若回神,低頭看着手下的書,換一本吧,牽起嘴角試圖微笑,“嗯,我在聽。”
“你說我該怎麼辦?這是時楠的願望,我自然想幫他完成,卻不想用這樣的方式,我會覺得對不住你...”
蘇蘇還在說,安若起身,想要去換一本書,帶動了木椅,只聽“呲啦”一聲響,椅子絆住腿腳,安若身體重心不穩,直接朝地面跌去。
話筒那邊有些疑惑,不遠處看書的人都被聲音吸引向她這邊看過來。
安若掙扎的站起身,有男同學認出安若,伸手要去扶她,被她擋開了:“我可以,我一個人可以……”
安若小時候很皮,總是會摔倒,腿上常年都是青紫的塊,家人問她疼嗎?她卻說感覺不到疼,只是覺得疤痕難看了些。
家人看着她都說她沒什麼痛感,之後漸漸長大,她不常出門也沒再摔過。她不是疤痕體質,索性那些難看的小花落雪無痕再也尋不到。
但如今她摔倒了,才發現那種疼是深入骨髓的,疼的扎心。她手撐着地,先是蹲在那裏,把臉埋在膝蓋上,過了幾秒才站起身。
拿起手機,“蘇蘇,我過後再和你講。”掛斷了電話。
安若的視線望過去,有些女孩子眼神戲謔的看着她,似在說:“這麼這麼大了還會摔倒,多可笑。”
是啊,多可笑。都過來了這麼久了聽到他的名字,他的事情還是這樣的不淡定。
回想起蘇蘇的話,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他這是在曲線救國嗎?還是為了紓解他內心的抱歉?不管怎樣她都不想再和他有關係了。
她不再喝皮蛋粥,也聽說他送的那株仙人球已經枯死,時間真的是威力無窮。
那天蘇蘇收到了安若的短訊:“他如果給,你就接,不必在意我。如今我和他無關一切全憑他開心。”
一句話說的殘酷又決絕。
圖書館內,安若的思緒紛雜,不過一個眨眼的時間便已恢復。要說在顧初身邊學到最多的便是隱藏喜悲,哪怕是在最糟糕的狀況下,也能把情緒演繹的滴水不露。從前他會用淺笑來掩飾,而如今只是面無表情以不變應萬變。
挑好書,窗外夕陽微沉,晚霞透過窗戶,灑在安若的臉上,她微眯着眼睛。
成長的漫長歲月中,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發生些改變。有人歷經滄桑,但卻初心不改;有人順風順水,但卻面目全非。
原本可以一直相安無事的,只可惜阿笙的“自以為”最終夭折在蘇蘇的聲音里。
事到如今,她真的不想和他再有過多的糾纏,不是不愛,是太愛。也因為如此,才更不想。他太了解她,知道她的軟弱與堅強,敏感和執拗,寂寞和空虛...
她知道這樣的人今後不會再出現,可和這樣的人相處太可怕。你的每一步他都知曉,清冽溫潤的應對你,這輩子她只想在平穩中求生存,不要再有波折。
他...在她承受能力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