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存活 第五章 失算

第一卷 存活 第五章 失算

我喝了幾口水,把茶缸遞給後面的商務男:

“來,喝口水壓壓驚,喝完給眼鏡,餓了就吃點花生。“

隨後倚着旁邊的車廂壁,剝了兩粒花生丟進嘴裏,開始跟中年胖子聊起天來。

攀談中得知中年胖子叫孫守業,在火車上工作了快二十年了,這工作在他說來算得上是爺爺輩傳下來的了。

最早孫守業的爺爺就是蒸汽動力火車上的鍋爐工,端着鐵鍬加煤的,燒了沒幾年,蒸汽火車全部淘汰了,都變成內燃的了。

然後他的爺爺就轉型變成列車鍋爐房的熱水工人,供給全車的熱水飲用,提着熱水壺從車頭走到車尾再走回來。

再後來孫守業的爸爸繼續子承父業,接了他爺爺的班,因為孫守業的爸爸身體不是很好,等到孫守業剛剛大專畢業,就直接跟單位申請讓兒子來接班,就這樣孫守業就接了他爸爸的班。

不過孫守業接班的時候,火車也早已更新換代,車廂的配套措施也都更新了,每節車廂都有單獨的電力熱水器。

念在是老員工子弟,老孫家兩代人最好的青春都奉獻在了這部列車上,現在孩子來接班了,站上也就比較照顧,讓他負責巡視一下列車上包括熱水器在內的各種設備是否正常運轉。

因為是個閑差,所以經常會跑到駕駛室偷個懶打個盹,兜里經常揣些花生瓜子啥的也是正常了。

眼鏡叫王棟儒,理工男,已經讀到了博士研究生,這次行程是專門回校進行畢業答辯的。

商務男叫馮遠,是一家金融公司的業務員,這次是單位福利出國旅遊,可以帶一位家屬,單位是有商務車一塊拉去機場的,奈何單位規定可以免費帶一位家屬,但是女朋友不算,結婚的才算做家屬。

他女朋友家在外地,戶口本在老家。他倆本來也是打算明年結婚,索性等了一天讓家裏把戶口本寄來想着先去把結婚證辦了,這就耽誤了單位統一的車。

兩人趕緊辦完證買上車票去追大部隊,算好的時間是可以趕上單位大部隊一起去機場的,不曾想在火車上發生了這種事。

我心裏對他挺反感的,本想奚落一下說他貪小便宜吃大虧,不過現在這種時候,他雖是害了妻子獨自苟活,心裏應該也不好受,就不往他傷口上撒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先想辦法脫險吧。”

“差不多就是這裏了,現在準備停車嗎?”

列車長的這一番話讓我們的情緒又緊繃起來。

我趕緊放下剛端起來的水杯:

“好,大家振作起來,找點工具,準備下車解救倖存者。”

駕駛室的儀錶台下有兩個門可以打開,裏面會放置一些雜物,孫守業打開了右邊的小門,從裏面抽出了一個一米長左右的工兵鏟,炫耀着:

“這可是我爺爺以前燒鍋爐的時候配備的,最早用的那個太大,後來站上專門給他配了這玩意,荒廢這麼多年,沒想到又派上了用場。”

說彎他又從裏面抽出了一根近一米長的公斤扳手遞給我:

“喏,你用這個,這是以前擰鍋爐螺絲用的,抗用的很,別的也沒啥了。”

我接過來掂量一下,分量確實挺足,杵在地上蹲下身來,打開了儀錶台下左側的小門翻了翻。

這裏面就剩些個螺絲刀啥的了,我拿出三根稍微長點的螺絲刀,給馮遠和王棟儒一人一個:

“你倆就拿着防身就好了,保護好自己就行。”

另外一根放在駕駛台上:

“列車長,你也拿一個,一會你跟着我們,保護好自己。”

分配完了,列車也緩緩的停下了。

我拿起喊話器:

“火車現在停了,如果有倖存者,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找有透明玻璃窗的地方等候,我會巡視一下想辦法解救你,如果周圍沒有任何車窗,請有規律的敲打車身,讓我們找到你的位置方便解救。”

說完打開駕駛室的門,下車,順着列車開始一節車廂一節車廂的看。

前半截車廂直到餐車,果然是無一倖免。

繼續往後走,走到我開始所在的車廂位置,馮遠走到車廂邊,透過車窗看進去,他的女朋友,不對,是他的妻子,面目猙獰的對着窗外齜着牙,彷彿在對他控訴着什麼。

馮遠怔怔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不過看起來,目光好像不在他妻子身上,我看他在那愣神,就走過去拉了他一下:

“馮遠,都過去了,往前看,走吧。”

依次查看了幾節車廂,依然如故。

剛走到兩節車廂之間的吸煙室位置,聽到車身對面有人往外跳落地的聲音,我趕緊趴下往對面看。

一個,兩個,三個,三個人跳了出來,我不由得攥緊了手裏的公斤扳手,試探性的問道:

“對面是倖存者嗎?我在對面,是的話蹲下說句話。”

對面穿藍灰色的褲子的兩條腿,一條往後退,另外一條單膝跪下來,兩手撐地,一個老幹部模樣的中年人緩緩歪下頭來。

原本覆蓋在鋥亮的頭頂上的幾縷長發眼看就垂到了地上,他面無表情的看着我,聲音有些沙啞:

“你就是喊廣播的人吧,我們這邊三個人,後面四節車廂不用看了,全完。”

“好的,咱們都是從吸煙室出來的,周圍有些樹,你們找些樹枝,把窗子塞上,以防他們出來,然後咱們車頭駕駛室位置集合,我去前面堵住另外一個窗子。”

“好的,車頭見。”

說完站起身來,我們一路往回走去。

鐵路附近雖是沒有人煙,但是車軌附近還是零零散散的有一些樹,沒有砍樹的工具,只能收集相對細一些的樹叉,跳起來抓住樹枝,往下拉,掰下來的樹枝整理在一起打捆。

說是打捆,其實就是用胳膊環抱着,差不多能塞進窗子,然後塞緊就可以,免得裏面的變異者跑出來成為隱患。

沒幾分鐘掰的差不多了,我抱住整捆的樹枝對着窗子塞去,奈何有個樹叉卡在窗外,怎麼都塞不進去。

列車長見狀先是踮起腳,反拿着螺絲刀懟了幾下,奈何絲毫起不到任何作用,索性把螺絲刀一丟,單手把住窗子往上一爬。

只見他腳蹬着車廂廂體下半部的凹槽,一隻胳膊把在車窗里,另外一隻手幫我去掰掉那根難纏的樹枝分支,樹枝被掰斷的瞬間,列車長忽然痛苦的喊叫起來!

就喊叫的這一瞬間,他整個上半身被拉進了車窗!

壞了!

這吸煙室里有怪物!

情急之下孫守業趕緊拉住列車長的雙腿往回拽,沒拽兩下,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裏還抓着列車長的一隻鞋子。

列車長整個人被拉了進去!

慘叫聲戛然而止,窗口傳出就像豬圈中的豬在食槽里進食的那種聲音,想到之前在車廂里看到的場景,列車長肯定是沒得救了。

我趕緊扔下一部分樹枝,把其他的樹枝塞進窗口緊緊抱着,對愣神的馮遠和王棟儒喊道:

“剩下的樹枝趕緊往裏面塞,塞滿塞緊!”

孫守業爬起來抓起樹枝往裏塞,馮遠和王棟儒也幫忙往裏塞,樹枝全部塞了進去,還是有些鬆散不夠緊實。

這個時候孫守業已經急眼了,迅速回身跑到最近的樹旁,猛地一跳,抓住一個小臂粗細的樹枝猛地一拉,拽了下來,抱着就往我身邊跑。

只見他舉起宛如小樹般的樹枝,對着窗口使勁往裏面塞,塞進去以後往裏面使勁懟。

粗樹枝每塞一下,整個樹捆也被帶進去一部分,越塞越緊,直到我倆一起用力都塞不動了,我倆才鬆開手。

孫守業一屁股坐下,眼圈子紅了:

“我要是早點拉他,他也不會死。”

“是我大意了,你不要自責,如果把樹枝分開塞,他也不至於爬上去幫忙,被咬了拉下來他也是會變異的,這事不怪你,是我大意考慮不夠周全。”

我安慰着孫守業不要繼續自責,自己的心裏卻是滿滿的愧疚。

“哥,你冒死救了我們兩個,你能做的都做了,誰也不曾想那些個畜生正好待在吸煙室里,如果我們再晚一些塞上樹枝,那怪物都有可能跑出來咬人,後果更是不堪設想,你也不要太自責了。”

王棟儒見狀,開始安慰我。

聽完他的話我的愧疚感並沒有緩解太多,同時心裏也在犯着嘀咕。

這畜生咋出來的。

但是人已經沒了,來不及細想了,先保住還活着的人,我拍了拍身上的土,伸手拉起孫守業:

“挽回不了的事情先不說了,咱們先去車頭跟他們三個匯合,再從長計議。”

一行人站起身來正要繼續走,厚厚的車廂玻璃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

“嘭!”

車廂里一個怪物,使勁的往玻璃上撞着。

“嘭!”

又來一隻,我們幾個人一直站在窗外,顯然是車廂內能看到我們的怪物開始變得瘋狂起來。

幾個人看着玻璃另外一邊的怪物,臉上的表情一致的慢慢僵住。

只見有兩隻怪物齜着牙貼在玻璃上使勁咬着,牙齦和嘴唇眼看着磨破了皮,還在不斷的咬合、摩擦着。

王棟儒索性低下頭來不敢再去看。

看到這些毫無痛覺又漸漸瘋狂的怪物,我心裏暗暗想着,好在火車的車廂玻璃非常結實,再加上只是另外一側的怪物衝過來的時候撞了一下,應該不至於撞壞玻璃跑出來。

但是此地不宜久留,必須趕緊離開,想到這裏我說了一句:

“走吧,在這呆的越久,就越危險。”

說完往車頭方向快步走去,一邊走着一邊想着把列車長拉近吸煙室的那隻活屍,兩邊的門都是關着的,他是怎麼進去的,如果只是巧力,偶然的打開了門,那麼這些車窗的鋼化玻璃……

之前拆下來的鋼化玻璃看起來很厚,長度有五十多厘米,寬度卻只有三十厘米左右,掂量起來還是挺結實的。

可這車廂的玻璃,起碼有一米五長一塊,寬也有一米左右,這麼大一塊的話,會不會……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督促眾人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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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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