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心裏的疑惑
我的學校是半封閉式管理,初中高中一體,我家距離學校有幾十里路,所以從初一開始,我就被迫選擇了寄宿,6年的時間,我的獨立性變得越來越強,印象中爸媽只來看過我一兩次,學習暫且不談,生活上我根本不會讓他們操心,有什麼事情我壓根就不會對他們說。
大勛是我們寢室室長,特能噴,他的人際關係廣,屬於到哪都混的開的那種。他表面上特愛學習,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基本上都在教室獃著,他在做題的時候喜歡擺弄鼻樑,發出“吭、吭”的響聲,我總擔心他的鼻子不定哪天就被他玩壞了,也許不會,也可能是我瞎操心。
大勛聽課看起來也很認真,至於聽得什麼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我記得有一次是上數學課,由於春困,好多同學為了不坐在位置上打盹,乾脆靠牆站在教室最後面(當然這些人中間就有大勛)拿着課本,聚精會神的聽老師講解題目,突然,全班聽到“咣當”一聲,同學和老師一起向後面看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時大勛從地上爬起來,說了一句:“靠,睡著了”,惹的全班一陣狂笑,我問他磕哪了,他摸了摸後腦勺,“還挺疼。”
還有一次,執勤老師來教室查勤,見大勛在手舞足蹈的夸夸其談,走過來說了他幾句,他感覺面子掛不住了,在同學面前要丟范兒,於是和那老師頂起來了,越吵越凶,邊說邊拿起椅子就要砸,要不是我們幾個拉住他,那老師的頭就要遭殃了。後來他被叫去了辦公室,一會兒的功夫就出來了,而且面帶笑容。我問他受什麼處分,他丟一句,”扯淡,我倆原來是老鄉,不打不相識啊!“
在我和關文斕好上之前,大勛我倆無話不談。
大勛喜歡關文斕這件事我事先才知道沒多久。
我真是後知後覺,本來我和關文斕這事沒想過會影響到他,說來很巧,每次我回到宿舍都能聽到大勛說關文斕怎麼怎麼活潑,怎麼怎麼幽默,臉又白了、頭髮又洗了、衣服又換了之類,在我告訴他她給我寫信了之後,突然間他變的沉默了,開始對我疏遠,只和小武走的最近,吃飯也不跟我在一塊,也不跟我瞎侃了,他感覺面子又一次掛不住了。
我和大勛這事,小武可是給樂壞了,他完全當成笑柄來看待,那幾天經常被大勛叫過去說一些“肺腑之言”,還有一次他倆在外面吃飯的時候偷偷地歃了血為了盟,小武跟我說這事的時候,笑的嘴都沒合上過。
那一段時間我着實難受和委屈,我是真沒看出來他對關文斕有好感,後來我實在憋不住,在一天晚上蹦到他床上說出了我的疑慮。我倆一聊就是大半夜,說出了男人之間掏心窩子的話,這才化解完我內心的苦悶,不過在以後的那段日子碎片中我倆好像有了點隔閡,不那麼隨便了,彼此變得客氣起來。
好在我倆又成了哥們,這場風波總算過去了!
我跟關文斕說起這事她多少天沒敢和大勛說話,驚訝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還說“你們倆沒打起來吧”之類的話,搞得我哭笑不得。
我不喜歡瞎揣測別人的心思,可是事後我有想過,關文斕可能知道大勛喜歡她,可能大勛有追求過她,她又不那麼喜歡他,她才迫不及待的表白我,我是喜歡關文斕,可如果我知道中間真的有這麼一事兒,還真就忍着不答應了,幸好關文斕對我閉口不談,讓我覺得自己不是搶了哥們兒的愛情。
周五了,下午沒課,也是要每兩周回一次家的時候。這是在我們經常去的火鍋店,離學校不遠,放學之後的據點之一。
“喝啊,來,小武,我給你滿上。“
“別啊,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了。”小武一手抱頭,裝作很難受的樣子。
漢子並不罷休,把酒杯拿到他跟前倒滿,“怎麼樣,夠意思吧,要喝就得喝過癮,拿着,”
我看這形勢肯定也躲不過去,佯裝說到,“哥們我酒量不行,要不我喝橙汁,小武你倆該喝喝你們的。”
“不行,別給我裝,陳卓,趕緊倒上,哎,小武你幹嘛去?“
”去廁所“,說著小武晃晃悠悠地走進了廁所,
漢子大叫“喝完在尿”,引得其他人都不由得往我們這桌看。
我和漢子又幹了一杯。
我們經常在周末聚在一起排解心中的苦悶,高三生活太壓抑,使得我們不得不用短暫有效的方法來整理思緒,其實我們知道,哪有什麼思緒要整理,就是怕一個人更苦悶。
小武從廁所出來,他洗了把臉好像有點清醒了,說:”等下我們去打桌球吧?”
漢子塞嘴裏一塊肉,邊吃邊說:”這提議好,好多天沒打了,手還真癢。”
“你們去吧,我想家了,想早點坐車回去。”我說,
“你這想家的頻率有點高啊,昨天上課趴在桌子上睡覺,醒了就說想家,”小武說,
“真的”,我笑了一下,“你倆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行,都吃好了嗎?喝完這杯咱走吧。”漢子端起杯,我和小武也端起來幹了,小武去付賬,我和漢子走出了飯館。
小武出來,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電子錶,一臉迷茫,他雙手搓了搓臉,看着我說“現在2點20,你確定走這麼早?”
“嗯”
“好吧,那我和漢子打會兒球也回去了。“
”你們也別太晚了,太晚就沒車了。“
”知道了,咱後天再見吧。“
我等車的地方在不遠處,就讓他倆先走了,我走到那裏,感覺頭有點疼,可能是酒勁上來了,我酒量不行,兩瓶啤酒就暈,於是找了一個石凳坐下來,一會兒覺得好多了。
我有點漫不經心,眼神恍惚,看着路上的行人。他們和我有什麼不一樣嗎?他們是做什麼的呢?他們穿着各色各樣的衣服,裹着同樣羞澀的身體,來來回回,他們到底要去哪兒?我胡思亂想着,直到車來了我才緩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