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爭執③

大廳里，宋玲嚴肅的坐在沙發上，宋恩顧也難得安靜的坐在一旁。

宋朝暉腿有些發虛，艱難的邁動雙腿走到宋玲面前。

“凌渡，今天你和宋安雅去大少爺學校做什麼了？”宋玲無視了宋朝暉，向凌渡問到。

宋安雅聽到宋夫人的點名有些害怕，悄悄的拉了拉凌渡衣角。凌渡不動聲色的挪腳擋在了宋安雅前面，他腦子飛速旋轉，想着要怎麼把這件事搪塞過去。

宋朝暉看了一眼凌渡，默默的攥緊了拳頭，一旦凌渡告訴宋夫人事情的真相，他肯定少不了一頓罰，甚至會被揍。但他也不能要求凌渡撒謊，宋夫人眼裏容不得沙子，如果凌渡被發現對她撒了謊，肯定會被趕出宋家。

他心裏衡量着這件事的嚴重性，宋安雅那麼黏着凌渡，如果凌渡因為他被開除宋安雅肯定會怪他，那個時候他在這個家唯一能給他溫暖的人就沒了。

“哼，老凌啊，你這個兒子可以啊，才回來多久就帶出來兩個小跟班啊。”

凌海板著臉說道，“夫人問你話呢，下午才發生的事需要想這麼久嗎？”

凌渡還沒來得及開口，宋朝暉搶先出了聲，“是我騙他們過去的，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你讓他們過去幹什麼？”宋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寫滿了質疑。

又是一陣沉默。

“呵。”宋夫人突然冷笑出聲，“你小小年紀就來了宋家，原以為你和你那滿嘴瞎話的父母不一樣，看樣子這都是骨子裏的東西，改不了了。”

宋朝暉的父母都是賭徒，為了籌錢坑蒙拐騙了不少人，後來借不到了就偷，兩人雙雙被拘留了。也就是那個時候，宋橋把外甥帶了回來，並給了他們一筆錢。在賭博面前，親情顯得平淡如水。

宋朝暉攥緊了拳頭，他恨宋夫人的毒舌，但他更恨親生父母的不爭氣。如果當初他們稍微顧慮點親情也就不會為了錢讓他小小年紀寄人籬下。他羨慕宋恩顧能肆無忌憚的在宋玲面前撒嬌，享受母愛所帶來的溫暖。

宋朝暉咬緊牙不想讓眼淚落下來，他不想把懦弱的一面給別人看。

宋玲沒有意識到自己所說的話多麼的殘忍，短短的一句話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

凌渡不忍心宋朝暉承受這樣的傷害，但他更多的是無能為力，他只是一個僕人。即使他留學歸來，那也是宋家為了培養下一任管家所給他安排的路，他沒有反抗的餘地。

宋玲的嘴巴還在一張一合的說著對宋朝暉親生父母嘲諷的話，他腦袋裏已經一片空白。直到宋夫人說出那句：你將會和你的父母一樣，成為一個一無是處的謊話精。

“我討厭你。”宋朝暉尖叫着跑了出去，十多歲的孩子說不出這麼惡毒的語言去反擊，他所能做到的就是遠遠地躲開。

宋玲怔了一下，然後看到宋朝暉跑開的背影，她有些後悔這麼對一個孩子，但很多時候她都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示意凌渡去追宋朝暉，她有些疲憊的靠在沙發上。

“今天有個胖子說宋恩顧哥哥是個傻子，所以宋朝暉哥哥才和他打架的。”宋安雅第一次主動和宋夫人說話。平日裏宋夫人高貴優雅，拒人於千里之外。除了每次見面必不可少的問候之外，宋安雅盡量躲得遠遠的，避免和她交流，但他這麼對宋朝暉她實在看不下去。

宋玲擺了擺手，讓凌海帶着宋恩顧和宋安雅下去吃飯。諾大的客廳就剩了她一個人。

宋恩顧還沒出生的時候，宋朝暉的爸媽總是在賭博，常常把宋朝暉扔給宋橋照顧，那時候宋橋去上班，她就在家帶宋朝暉。宋朝暉第一次開口講話，叫的不是爸爸媽媽而是舅媽。

他第一次走路、第一次開口說話都是她一點一點教給他的。

後來宋恩顧出生了，有天晚上丈夫突然提議把宋朝暉帶回來養。一時間她沒有反應過來，說：他本來就在這裏長的啊。

宋橋告訴她，姐姐姐夫他們又在外邊欠了一屁股債，他想給他們一筆錢，把宋朝暉過繼過來。

她確實猶豫，宋恩顧智力缺陷，以後很難繼承宋家的家業，與其最後落入他人之手，讓宋朝暉繼承念在血緣的份上他也不會對宋恩顧絕情。但是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為人父母的真的忍心為了錢賣了孩子嗎？即使宋恩顧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她都沒有想要放棄他的念頭。

顯然她高估了那對賭徒夫妻，他們拿錢的時候一點都沒有手軟，就這樣宋玲從舅媽變成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