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化蛟
離開長安，從興安城南門而出，騎快馬用半個月左右的時間，穿過荊州、徐州、并州，接着從東疆并州線巨鹿城東城門出城，經過白山關要塞，再往東南穿過六千里的無人區，就能到達鏖麓書院。
整段路程算下來，接近萬里，大概會耗費一個多月的時間。
“小寧，別玩了，快回來吃魚。”柳初對着蹲在河邊的小寧招了招手。
他們一行總共二十二人，除了柳初、十月、席飛塵等二十名“希望之種”外，還有書院老院長以及小寧。
呂有為用以後會忙於朝政的借口，把小寧託付給柳初照顧，柳初本想拒絕，他一個十六歲的小屁孩，自己都沒過明白呢，還要拉扯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那不扯淡嘛！
但是老院長發聲，為呂有為站台，而小寧也表示想要跟着柳初出去玩，跟在呂有為身邊太無聊了。
柳初想了想，呂有為雖然是暫代兵部尚書一職，算不得正式入朝為官，只需要二四六進宮述職，都不用參與早朝，但也算捲入了宮中這淌渾水中，難保不會被人針對，到時候就可能會波及到小寧。
如此看來，還是讓小寧跟在自己身邊更安全，雖然鏖麓書院的水也很渾，裏面的人來自各國各地，甚至有從海外非地來的蠻人，這就意味着紛爭也絕對少不了。
但是總歸好過宮裏的那些爾虞我詐，那是能要人命的！
“來了來了，小哥哥，你看我捉到了什麼！”小寧手裏抓了一根什麼東西，興奮的朝柳初跑了過來。
“啥玩意？”柳初定睛往小寧手中一看，駭然失色，那是一條水赤鏈，大概有四十寸，嬰兒手臂粗細，相比於一般的水赤鏈大了一倍還多。
還好這蛇是無毒的，不然就這體型，咬上一口能要一頭牛的命。只是柳初有些好奇，這蛇怎麼能長這麼大。
等到小寧來到柳初身邊的時候，那水赤鏈僅僅的纏繞住小寧的手臂，似乎是想要把這個冒犯它的人給絞死。
小寧露出一個不屑的眼神，對着水赤鏈的蛇就是一巴掌，這下好像把水赤鏈打懵了，無力的垂下頭，身子也鬆開了小寧的手臂。
“小哥哥，你說這個烤了能吃嗎？會不會很香？”小寧聞到了烤魚的香味，看了看手上抓着的水赤鏈，又看了看燃燒正旺的篝火，躍躍欲試。
就在這時，原本無力癱軟下來的水赤鏈又劇烈掙紮起來，好像聽懂了小寧的話一般。
“還不老實？”小寧對着水赤鏈的腦袋又是一巴掌，水赤鏈頓時又老實了不少。
成精了？柳初帶着意外之色打量着水赤鏈，並不是所有的妖類都生活在南陵不落神殿裏，山川萬物皆有靈，妖類都是從十萬大山中誕生的，只有凝聚了妖核的妖怪，才有進入不落神殿的資格。
妖類的發展有兩條路徑，一是發展成靈獸或者妖獸，保留着原始的本能，力量上也更強大點，壽命也更悠長，但是靈智不如妖；二是正兒八經的往妖發展，靈智開化宛如人類，可是壽命比不上妖獸，純粹的力量也比不得，是靠攻擊技巧來彌補這部分缺失的力量。
怎麼辨別妖和妖獸？就看它們有沒有妖核，妖獸和靈獸是沒有妖核的，它們的力量源泉來源於血肉；妖是有妖核的，他們的力量來源於妖核。
所以以前人類在獵殺到妖獸和靈獸的時候，是吃它們的肉，而在獵殺到妖時，是取他們的妖核。
柳初身子往前一探，想要再仔細看一下，水赤鏈卻突然抬頭朝着柳初咬了過來。
柳初面色一寒，迸發一縷殺機，這縷殺機，是在斬殺齊曉天、趙銀順時積攢下來的，這也是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是殺機。
水赤鏈前突的動作戛然而止，向後縮了縮身子，又慢慢向前湊了湊，用腦袋試探着碰了下柳初的肩膀，見柳初沒反應后，就大膽的蹭了起來。
前一刻還張牙舞爪的水赤鏈，現在卻變成了一副討好的模樣。
“小寧，鬆開它。”柳初對着小寧說道。
小寧鬆開了手，水赤鏈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但是卻沒有逃走，而是晃晃悠悠的游曳到了柳初腳邊，抬起半個身子對着柳初吐了吐蛇信，似乎也在觀察柳初。
“化蛟，這小蛇了不得，得了逆天大運了。”就在這時，老院長李達聞背負雙手走了過來，嘴中還吊著一顆野草，嘴巴掛着幾縷油光，剛剛吃烤魚留下的。
“化蛟？這小蛇？”柳初覺得老院長這弔兒郎當的樣子有些奇葩，暗罵一句老不正經。
水赤鏈聽到老院長的話后，頓時轉過身，對着老院長不斷吞吐蛇信，看上去有些緊張。
“小傢伙，不用怕，傷害你是會折壽的。”老院長笑眯眯的蹲了下來，摸了摸水赤鏈的腦袋。
柳初目光一凝，發現水赤鏈的腦袋上有一個小凸起，很不顯眼，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修鍊五十年了，不容易啊。”老院長一語道破水赤鏈的修為。
“院長爺爺，這蛇活了五十年了？”小寧瞪大了好奇的小眼睛，似乎很震驚，這條蛇的年紀比她還大。
一般蛇類的壽命在六至十二年之間，蟒蛇的壽命會長點，在三十年甚至更高，一條小水蛇能活五十年，確實是奇聞了。
“十月他爹不是需要龍角來治療嗎？就它了。”老院長盯着水赤鏈對着柳初駑了努嘴。
“這能用？這麼小？”柳初欣喜，可也有些疑慮，這能算是龍角？
“等它順利度過第一階段化蛟，蛻下來的角，效用是龍角的數倍。”老院長笑眯眯的進行解釋。
第一條祖龍，就是由萬靈衍生來的，它最初可以是一隻螞蟻、一隻壁虎、一條蛇，可以是任何生物。
衍生進化的第一階段是化蛟，頭上會長出一根龍角，第一階段過後這根龍角會蛻下來，順利進入第二階段化龍階段后，頭上就會開始長出兩根龍角，等到第二階段完成，兩根龍角徹底長成，它就是一條真正的祖龍了。
“你知道真龍崖上的龍角是怎麼長出來的嗎？”老院長將小蛇託了起來，把它放在自己肩頭，小蛇一米長的身子就那麼勾住老院長的脖子，眸子中沒有凶光，只有溫順。
“待龍族壽終正寢時，他們會走入真龍崖，將自己一身的修為散入真龍崖，然後真龍崖上會長出形似龍角的精華果實，這果實被其他年幼的小龍服下，就繼承了其中的精華，這也是龍族一直強盛的原因。”老院長說出了一則有關於龍族的秘密。
“現在的龍族，都是生理繁衍，你懂得，就是男女結合那些事，已經有數千年沒有誕生過祖龍了，因為誕生祖龍的條件實在艱難，要渡過三道生死劫。而在他們蛻變渡劫的過程中，留下來的龍角，可比真龍崖上的龍角好太多了，也比那些龍族頭上的龍角好。”
“這小傢伙有化蛟的潛質已經很了不得了，這是億萬萬分之一的概率啊。”
柳初沒想到小寧隨便捉住的一條水赤鏈，來頭竟然這麼大，已經進入了化蛟的過程，頭上也有小凸起了。
“它什麼時候會化蛟完畢蛻下龍角？”柳初問道，畢竟十長雲只能撐五年，五年後沒有龍角和雲松茸，還是難逃一死。
“看它造化了，有的生靈即便擁有了化蛟的潛質，也要潛心修鍊數千年，而有的幸運兒只需要修鍊幾十年甚至幾年，化龍的過程也是一樣，長則以千年萬年記，短則只需要數年。”老院長說道。
柳初嘆了口氣，本以為龍角唾手可得，但沒想到存在不確定性，他打消了讓十月知道這個消息的念頭，萬一落得一場空就不好了，還是先把這消息保密吧，以後有機會去真龍崖看看，能不能搞到龍角。
在眾人聊天之際，水赤鏈突然從老院長的脖子上彈了下來，一口咬住一條插在竹籤上的烤魚，隨後一個彈射竄入一旁草叢，消失的無影無蹤。
柳初眨巴了下眼睛，就這麼跑了？
“可惜啊，如果能留在身邊，好處無窮啊。”老院長搖頭惋惜，離開的同時，彎腰順走了一條烤魚……
小寧也眨巴了下眼睛，“小哥哥，烤魚沒了。”
“兩個小偷！”柳初咆哮，值得捲起褲管又去湖裏捉了兩條魚烤上，他和小寧還沒吃呢。
等待柳初他們吃過烤魚后，一行人起身，翻身上馬離開，他們已經處在徐州東部邊界，馬上就要進入并州。
孤兒村離此處已經不遠，柳初想要回去探望下龍可兒和大家，但想了想還是沒去，一來一回也要四五天的時間，老院長不允許他們單獨行動，他也不可能要求老院長他們跟着自己一起回家，那有些不地道。
柳初他們離開歇腳的地方后不久，來了一批人，其中一人一腳踩在吃剩的魚骨上，蹲下身子用手指探了探圍住火堆的石頭的溫度，又翻了翻火堆灰燼。
站起身後，翻身上馬，往東一指，鐵蹄如林，塵土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