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紅燈夫人（八）
“老首領千萬息怒，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既然老首領對紅燈會有所顧慮，我就幫你踢掉這個絆腳石。我先介紹一位尊貴的朋友認識一下。”查金向帳后高呼一聲：“閣下可以出來了，也好讓我們的老首領放寬心。”
從帳後走出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色中的人，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更像一個人印照在地上的影子，連眼睛都是兩個空洞，感覺不到一點人的氣息。查金一指黑衣人，“這位是來自西鳳國的特使，他有個外號叫‘影子’，如今是明月十三樓第三樓的樓主。”
影子的稱號真是恰如其分，對於這個稱號米尼那察儘管多年身處邊荒之地，也曾風聞過這個人的傳奇。他若想殺一個人，便會像那個人的影子一樣如影隨形，無論藏到哪裏也跑不掉。他能幻化成你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即使是在嚴密的保護下，也難逃過他的毒手。在江湖上，影子是個令人談虎色變的神秘人物，沒想到他竟加入了明月十三樓，還位列前三。米尼那察心中暗想：難道這就是查金口中所說的神秘力量？
“老首領，大汗遇襲的事你應該很清楚吧，就是這位影子閣下混在蠻荒戰士之中做的。那日呼延覺恰好被派往別的地方公幹，我們怎麼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呢？”查金大概想到了得意處，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能確定大汗死了嗎？”米尼那察問道。
“我那把薄葉劍上塗了十八種劇毒，又刺中了祗回的心臟，他不可能活下去。”影子就站在面前，可他的聲音飄忽不定，而且男女聲混雜，似乎有數百人同時在說話一樣。
“既然大汗已死，查金首領為什麼遲遲不下令攻取大庭？”米尼那察有些疑惑。
“哈拉莎保密工夫確實做的好，她不準任何人入宮探視，我在宮中的內應又遲遲沒有消息傳來。按理說大汗的屍體已經發臭，無法遮掩住。”查金對祗回這個親叔叔的畏懼感一直很深，沒有十足的把握他還有些不敢隨便亂動。“我更擔心的是阿史那在東邊的那十萬精兵，如果阿史那情急之下把他們調回來，我們將腹背受敵。大庭防禦堅固，沒有十天半月我們極難攻下，我想等到了那十萬精兵脫不開身的時候再動手。”
查金這人表面上氣勢洶洶，逢大事卻有些優柔寡斷，難怪當初他會被祗回輕易趕出大庭，米尼那察心中嘆息一聲。如今的事又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已得到確切消息，東月國的皇帝南宮純聽聞我們這裏情形有變，他已命征北大將軍呂力行調集大軍，準備收復北方四鎮，只要他們一接觸，那十萬精兵就脫不開身，我們的時機就到了。”查金接着道。
“你的時機成熟了，我這裏怎麼辦？我大不了仍回到西北，也過得自在。”米尼那察“哼”了一聲。
“老首領，不要生氣，我答應的條件絕不會食言。”查金向影子望去，他要登上大汗之位離不開米尼那察的支持。
“米尼那察首領。”影子怪異的聲音又飄忽起來，“明天日落以後，我擔保紅燈夫人不會再來騷擾你。”影子的身影眨眼間消失不見，像從來未曾出現在營帳之內。
“有他出手，紅燈夫人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是枉然。”查金對影子的能耐有充分的信心，能刺殺祗回在重重包圍之下安然逃脫，一個紅燈夫人自然更不在話下。
“查金首領，你老實告訴我，你此番是不是與西鳳國之間有什麼交易？”米尼那察問道。
“一個互惠互利的交易，他們幫助我登上大汗之位，我答應他們出兵南幽國。”查金回答道。
“出兵南幽國？我們的主要對手不是東月國嗎？雙線作戰，對我們可不太有利。”米尼那察提醒道。
“那是祗回和阿史那的作法，他們是打算先掃滅東月國，再踏馬南下。我們也可以先聯合西鳳國，佔據南幽國后，再東進也是一樣。到時候一個區區的西鳳國，能擋得住我們的鐵騎嗎？”查金臉上浮起一絲傲氣，“如今西鳳國受阻於落龍山谷，有求於我們，我們正好可以藉助他們的力量。”
這查金在戰略上可說是鼠目寸光，神州四國中，南幽國的國勢最穩定，蕭天也算一代明君，再加上有關慕豪和慕容英兩大名將坐鎮，想滅亡南幽國談何容易。西鳳國受限於邊境狹窄，要進取中原，只有南幽國這一條路可選。大凡要滅亡一個國家，這個國家必須有衰亡之兆，擇其時取其勢。東月國猶如強弩之末，內亂不止，南宮純又是個貪圖享樂的昏君，國家千瘡百孔，這才是一塊大的肥肉。捨棄一塊肥肉卻去強啃一塊硬骨頭，損其利而趨其弊，下下之策。但米尼那察清楚查金的為人，表面上看起來像個英雄，行事優柔寡斷，又不喜聽人忠言，遂並沒有把這種想法說出來。他心中反倒還有些暗自欣喜，即使查金暫時能登上大汗之位，也不過為他人作嫁衣裳。
沒有人會想到紅燈會的總部會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庭院之中，這個庭院位於大庭一個偏僻的角落，外面堆放着很多雜物，像是一個用來存放貨物的倉庫。的確如此，這個庭院正是海思德在大庭的家宅。
海思德從南幽國洛馬鎮起運的貨物很順利地進入了大庭，並沒有受到多少圍城的影響，越是有戰爭貨物才能更緊俏。霍功成也沒想到紅燈夫人會住在這種地方，這種地方既沒有凸顯出神秘，也沒有富麗堂皇，藏於市井處才最不容易令人發覺。
後院中倒有幾間略顯精緻些的石屋，周圍種了些北邙國特有的蘭草。北邙國最缺的是水和木材，大部分北邙國居住的都是易於遷徙的帳篷，只有大庭是一個固定的聚集地，裏面的房屋大多是由石頭壘成，即使是大庭皇宮，也是一座稍大些的石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