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番外-
前傳:因為這陣子都不開心,這個文再往下寫的走向太過於悲傷,開個番外篇別的,與這個正文沒關係。
第一章:尋親
明德三年—
流寇作亂,十四歲的黎素素因此成了鄉野孤女,因緣際會被馬家一家收養長大,只待馬公子長大,便可完婚。
亂世之下,保得住性命就是最緊要的。
只是,馬公子十八歲這年,鄉試及第,便趕不及得往京城去應試了。
黎素素一個人守在家中,侍奉高堂,又要維持生計,也實在是艱難的很。
馬涿走了一年半,還沒回來,老母望穿雙眼也沒能看到他衣錦還鄉,卻盼來了一場浩劫。
家鄉爆發了瘟疫,老人家本就纏綿病榻,如今也盼望不到兒子歸來,染了病,竟撒手人寰。
只是臨死之前緊緊的拉着黎素的手寬慰道
“好孩子,你是個有心的,我當初因緣際會救了你,不料想是給自己找了個料理後事的好女兒。”
“我沒有什麼遺憾,只是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與涿兒喜結連理,也不能含飴弄孫,罷了。”
“我死後,你就去汴京找那個孽障,若是找到也好,找不到,也不必苦苦守着。”
黎素忍不住落下淚,拉着老人家的手
終是喚了一聲
“母親”
老人家這才放心的合眼去了。
馬家本就不是多麼闊綽的人家,安葬了婆母之後,黎素身上連一分多餘的錢都沒了,她無奈之下,只能去了汴京。
馬涿生死未卜,自己也是禍福難料,可眼下最要緊的只有一樁,她得逃出去這窮鄉僻壤。
逃出去這一方災難之地。
剛逃出來,就差點掉進陷阱去。
夜晚寒冷,她沒有盤纏,只能借住一個小小的寺廟。
一個人也沒有,黎素雖然經歷的風波不少,可到底還是小姑娘的年紀。
過了半夜,門突然被推開,黎素嚇得躲進了門后,卻看到一個受傷的男子悶哼一聲倒地。
她心下害怕,又顧及倫理綱常。
拿起來包袱就要離開,卻聽到那男人疼痛的嘶了一聲。
黎素回頭看了看佛像,抬腳就要走。
又聽到外頭有風嗚嗚作響。
那男子受了傷,如果沒人照顧,一個晚上就會死。
黎素見過很多人死去,鄰居,父母,還有馬涿的母親。
藉著月光,她看了看那男子的眉眼,索性一扔包袱,蹲下來給他包紮了傷口,又取了水來給他喝。
沒事的,佛祖作證,自己只是救他一命。
馬涿知道了也不會怪罪自己的。
於郅迷迷糊糊就感覺有一雙小手在自己身上。
等到第二天,他睜開眼,看到一個姑娘在對面跪坐着,身着素服,嚇了一跳。
“這裏是?姑娘為何身穿素服”
黎素愣了一下兒,又想到這人不是糊塗了吧?覺得自己在給他穿素服?
“你受傷了,昨兒個夜裏跑到這擾了我休息,這素服是我為我母親所穿,與你無關。”
於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被包紮住了,面露感激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黎素擺了擺手道
“不必客氣,你醒了就好,我還要趕路,告辭了。”
於郅看着她圓圓的眼睛,突然笑了一下兒道
“你此刻就要走?”
黎素覺得這人好奇怪,不過是共處一夜,為何要問自己的事情。
卻見於郅指了指外頭,她推開門,看到外頭狂風驟雨。
小臉露出來了挫敗之色。
狂風聲嘶力竭,雨水也跟着下個不停,黎素煩悶的玩着寺廟的石頭。
於郅就靠在一邊看她,開口問道
“你是哪裏人?要去哪兒”
不是他多管閑事,生逢亂世,一個小女兒家亂跑,也實在讓人擔憂。
黎素看他也不像壞人,便踢了腳邊石頭道
“我要去汴京,找一個人”
於郅看了看她,忍不住問
“什麼人?是你夫君?”
黎素低下頭去,想了好一會兒才
“嗯,算是吧”
於郅重新靠回柱子上,長長的舒出來一口氣道
“汴京,可不是個好去處兒”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多少書生搖身一變成了御前紅人,可隨之而來的卻是多少負心腸。
於郅看着小姑娘天真無邪的臉蛋,忽然有些心疼她的想法兒。
黎素自然也是明白的,馬涿一年半載都沒回來,只有兩種下場。
要麼是客死他鄉,
要麼是變了心腸。
無論哪一種,她都是想過的,看過了這麼多生死,她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
“我知道。”
外頭雨聲停了,黎素拿起來了自己的包袱,看了看還有傷的於郅,心裏下了好大的主意,才從包袱里拿出來一個餅給他放在身邊兒。
“你多保重,我走了。”
於郅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忍不住開口道
“若是有緣,汴京再會。”
“你有難處,可以來找我,到汴梁城南,我姓……”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那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
於郅摸了摸手邊餅子,想起來她剛剛糾結的模樣,實在是忍不住笑了。
幾經周折,總算是到了汴京。
黎素衣裳素樸,腹中飢餓,在偌大繁華的都城下幾乎要站不住。
卻不想,自己的未婚夫婿正在軟玉溫香,好不快活。
馬涿並未中舉,仕途不得志,便拿了盤纏在汴梁城吃喝飲酒。
倒也算是因禍得福,憑着生的不錯的皮相,被劉員外家的小姐瞧上了眼。
員外年邁多病,膝下只有一女,自然要給她找個家世清白的丈夫入贅,要緊的是,還不能有太多氣性,日後才好拿捏。
那馬涿利欲熏心,便狠着心說自己是孤兒一個,無父無母,尚未婚配。
劉員外自然樂於匹配女兒給他,完婚之後,還助他再次考取功名。
馬涿也想過回鄉探望母親與黎素,只是聽聞家鄉有瘟疫,他覺得母親年邁,黎素體弱,定然熬不過去的,這樣的結果,他擔憂又盼望。
看到出現在自己眼前,一身素服,面色蒼白,但是一雙眼睛還是亮晶晶的黎素,他不願相信,只能裝作不認識一樣繞道走過。
可是黎素並不會這樣放過他,看到他錦衣華服的樣子,心裏便明白了許多,她自己摸了摸鬢邊的白花,上前去質問
“馬涿,你不認得我?”
第二章:重逢
馬涿面色尷尬,只能讓諸位同僚先行一步。
看着眾人都走遠了,他狠狠的拉住黎素的手腕兒帶到了巷子裏去
“你瘋了?一個人跑到這兒?”
黎素卻只是盯着他腰間的玉佩,扯了扯嘴角
“馬涿,你的母親死了。”
“她死之前,還在念着你。”
“你既然好好活着,為什麼不能回去看看她呢?哪怕是,去一封信。”
也讓老人家能心安。
她一字一句的說著,心下酸澀,卻不肯落淚。
黎素此刻顧不上自己的委屈,她只是覺得自己的婆母可憐。
年紀輕輕守寡,含辛茹苦的拉扯大馬涿,可是最後死之前,都不能放下心來。
馬涿眼圈紅了起來,母親是他世上唯一的親人,他到底還沒有泯滅了良心。
“我…我也有苦衷”
黎素冷笑一聲,看了看他如今的樣子,只覺得自己是豬油蒙了心,才會喜歡這種男人。
她拽住了馬涿的衣袖,上好的布料綉着團紋。
“這就是你的苦衷?”
馬涿說不出話來
他與黎素是兩小無猜的情誼,也不是輕易捨棄的。
只是如今自己在汴京還沒有站穩腳跟,自己尚且沒有下場,又如何安置她呢?
他只能開口安慰
“素素,我不是負心之人,我只是想安穩之後再把你們接過來,可如今…如今還不是時候”
“我已經入贅了劉員外,他答應我會助我早登功名的。”
黎素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
“入贅?”
自己雖然和他沒有拜堂成親,可是自幼一起長大,早就是他馬家人了,如今,他不是做了高官拋棄自己,卻是為了一點不起眼的榮華富貴就入贅。
辜負自己,更辜負了氣節。
馬涿上前一步,拽了拽她的手
“待我考取功名后,我必定不會負你,你,再等等。”
黎素此刻十分的清醒了。
“馬涿,你如今就能做出這樣的事,不顧高堂,貪慕榮華,連祖上的臉面都不要,若是你真的得官以後,我又敢指望你什麼?”
馬涿愣了愣,摸了摸腰間的荷包,拿出來了兩個銀錠放在黎素的手心。
“你先回去等我好不好?汴京人多口雜,我如今已經是沒有回頭路可走,我……”
黎素一把扔了那銀錠,又扯下來了腰間的白絹,扔到他懷裏
“我與你,本就是報恩的情誼,既然你已經另攀高門淑女,我也不會死纏爛打,父母俱亡,也沒有見證,你我今日之後,如同陌路,馬家的恩情,我已經報完了。”
“你只管好好的做你的乘龍快婿。”
“素…素素?你一個人,你能去哪兒?”
“這就不勞煩你掛心了。”
她轉身就走,果斷的很,倒是讓馬涿在原地愣了許久。
黎素離開了這裏,出乎意料的是,她並沒有流眼淚。
她背着小小的包袱,怎樣來了汴梁城,就是怎樣離開了這裏,這樣的心境,一直到了郊外的一家客棧外頭,她還在想,自己或許本來就不喜歡馬涿吧,也沒有想過要與他廝守一生。
好巧不巧,客棧也沒有空房了。
黎素心如死灰,靠在門口的柳樹下,望着滿天繁星。
想着很多事。
馬涿本來是個好哥哥的,會護着自己,也會給自己買來最好的桂花糖吃。
汴京,怎麼把他變成了那個樣子。
果真如那倒霉鬼說的一樣,汴京不是個好去處。
心裏想着,就聽到了一個男聲從後傳來
“多日不見了,小娘子。”
果真是自己被鬼祟纏身
剛剛念叨完就真的出現在自己臉前。
黎素看着那張臉,忍不住嘟囔了一聲
“倒霉鬼。”
於郅不料想再見恩人是這種境地,而且,那個小姑娘剛剛叫自己什麼?倒霉鬼?
這是個什麼稱呼。
他整了整身上的斗篷,上前一步
“我說過,你我有緣,會在汴京重逢的。”
黎素此刻卻沒有心情,她悶悶的抱住自己的包袱
“我已經出了汴京,此處不算”
荒郊野嶺的一個客棧罷了,居然還能碰到他。
黎素這才開始打量眼前的人,衣着光鮮,已經不是自己救他時候那樣狼狽,想必家境殷實,自己不妨找個去處,做奴婢也好,總算是有個依託。
她斟酌着不知道如何開口。
就聽到另一個聲音響起
“將軍,上房兩間,請上樓吧!”
將軍?
誰是將軍
將軍是誰?
眼前這個男人么?
黎素心下不屑,受個傷還要自己搭救的人,居然也能做將軍。
於郅並不知道她心裏的彎彎繞繞,只覺得這個小姑娘身上有一股子可愛的倔強。
他溫和的笑了笑
“走吧?我可要好好的謝謝你呢!”
黎素攥緊了包裹,雖然覺得這樣不妥,但是一想,自己與馬涿已經沒有牽連了,也就不必在意這些虛禮了。
況且腹中飢餓,便也乖乖的跟着進去了。
她個子不高,走在於郅後面。整整比他矮了一個腦袋。
這才發現自己救下的這個男人,果然是有些不凡。
於郅的隨從剛剛看到這一幕,嚇得瞪大了眼睛。
將軍行軍征戰多年,別說是親近女人,自己連個母雞都沒見過。
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這位小娘子的容貌,就被於郅啪得一下關上了房門
第三章:議親
酒菜具備
黎素便也放心的坐下了,她一直都在流亡的路上,也沒有過過幾天安穩的日子,心裏十分明白過一天是一天的重要。
從出了家門的那一刻,自己就沒有好好的吃一頓飯了。
此刻也沒有外人,她也就不客氣,
於郅讓她自便,她就扔下包袱,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只是,這個男人的目光怎麼總是盯着自己?怪不自在
黎素低着頭不看他,過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了。
她把鴨腿放下,皺了皺眉頭
“你看着我做什麼?”
於郅只是倒上了一杯酒,抿嘴笑了笑
“你從汴京出來?怎麼了?是郎君已死,還是做了陳世美?”
果然是一句話就捅到了黎素心窩裏。
她頹然的放下筷子,眼前的飯菜也不香了。
悶悶道
“要你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