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藤上花2
空白,一切都是空白。
陸言薇頭部受創,醒了卻忘記一切。
她是誰、這是哪裏……
有了前車之鑒,來照顧她的護工不會多跟她說一句話,最常說的永遠是:吃飯、很抱歉、不可以!
她窩在一間雪白的房間。
猶如失去自由的小獸,被人強制困在鐵籠中。
“把她帶出來。”
例行檢查身體的指令又來了,她被帶到隔壁房間。一連串得檢查完畢,檢查人員告訴保鏢:“可以,今天就準備移植手術。”
然後,她被塞入車裏,來到海島私人醫院。
“聽說沒,裏面那個小姑娘是萊克老先生的心臟源。”
“怎麼可能!難道……活體移植!”
小護士的話被同伴堵住。
同伴做噤聲動作給她看:“小點聲,讓人聽見不得了。這裏暗箱『操』作的事數不勝數,島上哪家公司不是被黑『色』人士『操』控。可憐這個小姑娘,年紀輕輕就要死了。”
死!
陸言薇換衣服的手頓住。
他們帶她來醫院,是為了……挖她的心臟!
不行,她必須逃走!
想到這裏,陸言薇連拖鞋都沒穿,光着腳跑出女更衣室。趁着門口保鏢開小差時,瘋似得往消防通道跑下樓。
“站住!”
消防通道里傳來追逐呵斥聲,陸言薇踉蹌着推開這一層的門跑出去。因為太緊張沒看清路,嘭得一聲撞翻一輛停在病房口的醫『葯』推車。
針劑、『葯』瓶哐當摔滾一地,橙黃『葯』蓋靠着牆壁滾在電梯門邊。
電梯門關合的瞬間,陸言薇咬牙沖了進去。
驚魂未定的陸言薇跌靠在旁急促喘息,餘光里是一片黑西服。
她從臉上的『亂』發望過去,發現不大的電梯裏站了五個男人,其中四個黑衣人站在前、左兩個方位。
站在陸言薇身邊的男人身姿更是挺拔欣長,一身利落乾淨的白襯衫,外套搭在左臂彎,衣袖上卷『露』出一截線條結實的麥『色』手臂。
手臂上還纏着一層紗布。
好奇心驅使,陸言薇順着手臂往上瞧,還沒看清對方的面容就被他同樣『逼』視而來的犀銳目光嚇住,陸言薇趕緊垂下腦袋,窘迫地望着自己臟污交疊的光腳。
一瞬間,周身的空氣不自覺有些窒人。
叮!
電梯到達1樓,陸言薇跟在這些人的後面,用他們當擋板。
剛跨出院廳大門,不遠處正在焦慮尋人的小醫生目光望過來:“病人,你不能走!”
陸言薇心裏一咯噔。
想都沒想,比男人先一步鑽進車裏。
“小姐你是誰!”
開車門的黑衣保鏢一臉詫異,又望了眼站在車外的老闆。梁司藤頃身探入半個身子,端倪了眼蓬頭『亂』發穿着一身病號服的陸言薇,冷漠道:“下來。”
陸言薇連連后縮,哭哀道:“求求你救救我,他們想挖我的心臟……我不認識他們……”
話沒說完,足踝已被一隻大手握住用力往外拽。
陸言薇連哭帶求,死死地抱着前車座,一副誓死都不會下車的樣子。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像個稚童兩隻肩膀都在發抖。
特別是一雙眼,烏沉沉得尤其可憐。
梁司藤皺皺眉,將手裏的衣服丟在她身上,然後關上車門。
幾名醫生跑過來看了眼這幾個人的架勢沒敢再沖,只是笑着說清來意:“這位先生,我的病人跑到你車裏了,我們需要帶回去。”
“車裏只有司機。”他慵冷回答。
先前的小醫生忙說:“我親眼看到她跑到你車裏了。”
梁司藤冷冷睨他一眼,語氣一如既往淡漠:“你看錯。”
小醫生還要反駁被旁邊一位年長些的醫生攔住,梁司藤纏紗布的手腕處清晰可見一處紋身,小小一朵結枝玫瑰。
醫生問:“請問,是梁司藤先生嗎?”
梁司藤並沒要回答的打算。
“看來人不在梁先生的車上,抱歉,是我們唐突了。”醫生賠笑幾聲,帶着一干人往院廳里撤。小醫生嘴裏嘀咕了一句被醫生踢了一下,乖乖閉嘴往後走。
他們也是按照囑託辦事,犯不着得梁司藤。
這位黑白兩道都要給足七分薄面的人物。
梁司藤坐進車裏,司機便開車。
全程陸言薇始終縮在車門邊,怯生生得看着他,道了聲:“謝謝你。”
他沒反應好像根本不愛搭理人,陸言薇這才看清他的臉,側麵線條極其完美,鼻子高挺、雙唇薄厚均勻。尤其是眼,深狹窒人多看一眼仿若能漩入其中。
這副長相比之歐美人的深邃更顯溫柔些。
“她們說我的心臟……”
“我不想知道。”
陸言薇的話被無情扼斷,他的嗓音永遠帶着平靜和疏離:“前面停車。”
陸言薇明白這是要趕她離開的意思。
她往後看了眼,發現醫院的車就在不遠,不緊不慢的跟着,鬆懈的神經一下子緊繃,無措得抓住梁司藤的手:“求求你不要趕我下車,他們還在後面。”
梁司藤皺眉,揮開她的手。
“求求你,求求你……”
眼見車子逐漸慢下來,陸言薇抱住椅背哀求司機:“大哥求求你不要停車,求求你……”
已經不是孩童年紀卻仍然嚎啕大哭。
司機為難地扭頭看了眼後座:“老闆……這。”
他沒說話,閉起眼。
司機會意並沒踩足剎車,加了油門繼續往前。
陸言薇這才斷斷續續停住哭,感激得望向他。
短短半小時經歷這些,陸言薇沒緩過勁,手還在哆嗦像只驚弓之鳥,稍有風吹草動就能嚇走半條命。雖然不曉得身邊的這個男人到底什麼來頭,但看醫院裏的人都不敢招惹他,該是個狠角『色』。
陸言薇深知,想要暫時安全必須緊緊跟着他。
起碼,那幫人不敢來奪。
所以無論梁司藤怎麼打發,她都不走,像條小尾巴。
他去會客談事,陸言薇也跟着,穿着一身病號服光着腳,長發鬆『亂』令人側目。
到天黑了,梁司藤又去到海島某個俱樂部。
她看着這種魚目混雜的娛樂場所,光看着五光十『色』的門廳就心裏打鼓。
梁司藤最後一次警告她,“別再跟着我,否則沒好下場。”
她單薄站在那,搖頭。
梁司藤沒再搭理轉身往裏頭去,迎客的人十分熱絡得來問候顯然很相熟,又百般討好好像他是塊香餑餑。兩個黑衣手下跟入包廂,另兩個守在門口。
陸言薇沒跟進去,就抱膝蹲在那。
來往的胭脂香粉各個姿態百媚,不免多看幾眼異類,其中一個還嬌詫一聲:“哎喲,怎麼門口還有個醫院跑出來的小姑娘,梁先生來吃飯還要外帶的呀。”
頃刻,屋內傳出笑聲。
隨着包廂門關上,這些歡聲笑語全數被阻隔。
陸言薇縮成一團,不去看人來人往的目光,只是乖乖等他出來。
已經十二月又是海島氣候,天一入夜寒意更甚,雖然是在會所內部但光腳坐在大理石地面還是凍得陸言薇瑟瑟發抖。
她又不敢闔眼睡,唯恐一睡着,他就帶着人離開。
正覺冷地要命,身上突然一重。
是件摻着薄荷香味的男士大衣。
“走吧。”梁司藤垂眸看她。
“嗯!”
陸言薇拽緊衣服,高興得跟在他身後。
衣服是他的,寬鬆偏大套在陸言薇的身上像個麻袋,只『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煞是可愛。
梁司藤沒直接上車,而是往街上走。
她只好跟隨,光着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走了會兒,凍得僵疼走幾步頓一頓,路燈下的影子明顯越拉越遠。
梁司藤轉身看了眼她凍到發紅的腳趾,對一旁手下使了個眼『色』。
手下極其會意,脫下皮鞋送到陸言薇的面前。
“謝謝。”
她怔了會兒,彎眼笑容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