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男人與海
“看不出你還挺能跑的。”流浪漢躺在靠海的沙灘上面,胸膛劇烈起伏,呼吸着空氣。
“還好吧。”上野一輝同樣喘着粗氣,剛剛的那一幕實在過於刺激了。
兩個人一路從居酒屋裏面扭打到外面,最後直接撒丫子就跑了,一直跑到聽不到他們的聲音為止。
“問你,你最近在海邊有看到過一男一女嗎?”上野一輝隨口問道。
“有,不過女人沒看見,倒是有個男人經常在站在海邊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真的嗎?那個人在哪裏?離這裏遠嗎?”上野一輝眼睛睜大立馬問道,原本他都已經放棄了。
“那當然,雖然我沒啥文化,但好歹耳朵還沒有聾,眼睛也沒瞎。”
“你看看,應該在哪個位置?”上野一輝拿出摺疊放在口袋裏面的小鎮地圖,是當時從閣樓裏面帶出來的。
“這個是小鎮對吧?”流浪漢指着地圖中心的位置說道。
“對,這裏是小鎮,然後這一圈都是海岸。”上野一輝指着小鎮的邊緣說道。
本身小鎮就是在一座小島上面建立起來的,四面環海。
“對,就是這個位置。”流浪漢用手指用力點着位於小鎮左邊西海岸。
“那個人還有什麼明顯的特徵嗎?”上野一輝掏出手機對着地圖拍完照后,手機剛好關機了。
“我想想。”流浪漢閉上眼睛思索后說:“沒啥特徵,就一男的,活着的。”
“換個說法,他有什麼異於常人的打扮或者行為舉止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每次都會站在沙子上看着大海。”
“好吧。”上野一輝在心中悄悄嘆氣,仔細想想指望流浪漢能說出什麼具體特徵也是天方夜譚。
不過總算是有新的線索了,距離自己挖掘這座小鎮上所隱藏的秘密又近了一步。
“那麼小哥,我就先走了哈,今天的這頓飯很好吃,在我活着的這些年裏面可以排到前三位。”
流浪漢朝上野一輝豎起了拇指,眼睛帶有笑意,而上野一輝同樣點了點頭同樣也豎起了拇指。
“明天找個時間去居酒屋那裏道個歉吧。”上野一輝在心中想道,雖然要花一點時間才能把這個賬還完。
“……”
“……”
“……”
半個小時后,小鎮的某處旅館內。
上野一輝躺在榻榻米上,手中把玩着500面額的硬幣,時不時從大拇指甲蓋上將硬幣彈起,再用手接住。
“旅館包夜一千元,充電器五百元,還剩下五百元,明天要努力幹活多賺點錢了。”
“好像還沒有和那個巫女說聲謝謝,下次有機會還要去看看她。”
“也不知道神野惠裕子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只要一閉上眼睛,原本虛無的腦海里就會浮現出神野惠裕子的臉頰。
“希望明天一切順利。”在各種碎碎念中,上野一輝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
第二日,中午。
上野一輝退掉房卡后直奔碼頭,他先是在那邊的牆壁上畫了一個與神野惠裕子約定好的符號標記。
但是考慮到可能會被人為擦掉的因素,所以他在這附近周圍也畫上了符號標記。
“差不多就是這個位置吧。”上野一輝爬到能夠清晰觀看到海岸沙灘情況的高處,背靠着大樹乘涼。
同時手上編製着假花,這是剛出旅館的時候從老闆娘那邊接下來的兼職,說是最近小鎮有什麼重要的節日,在提前進行準備。
“一朵花就是一百日元,這一籃子大概有三十多束假花,摺合一下算上碼頭今天應該能賺到五六千日元左右。”
時間在編製假花的過程中流逝而過,不一會兒海岸沙灘便有了新的動靜,確實如那流浪漢所說,有一個男人出現了。
他站在沙灘上,背朝着上野一輝。正當上野一輝打算再觀察這個男人一段時間的時候,他看見疑似昌島幸平的人徑直的朝着大海裏面走去。
一個猛撲,眨眼間人就消失了,彷彿被大海所吞噬了。
“什麼情況?”上野一輝趕忙把假花放在一旁,迅速跑向男人剛剛消失的位置同樣扎入海里。
“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怎麼會允許就這樣消失不見。”
“咳..咳”一會兒,上野一輝提着男人從大海裏面浮起來,慢慢游向沙灘的位置。
“為什麼..為什麼要救我?”投海的男人張了張嘴唇,聲若蚊蠅的說:“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才下定了決心。”
上野一輝也沒有回話,只是將男人放到儘可能平緩沒有陽光的位置,隨後又把籃子拿回來坐在旁邊編製假花。
“奇怪的人。”投海的男人看着這樣的上野一輝說道,之後將眼神投入大海深處。
兩個人都享受着此刻瞬間的恬靜,海鳥、陽光與大海。
“你看這片大海,看到了什麼?”男人突然開口說話。
“什麼也沒有看見,僅僅只是海”上野一輝只是坐在旁邊隨意回復道,現在這種情況,就算他什麼都不說。
男人也會慢慢的把這些事情道給他聽,因為在每個人的內心裏都有想要講故事的慾望。
“這個回答也不錯,確實只是片海,但是在這片大海的深處卻存在着一副完全不同的面貌”男人停頓片刻后又繼續說道。
“海面上很祥和充滿了美好,但是在這海水下面卻有無數的暗流在涌動,隨時都有殺和被殺的事情發生。”
聽到這裏,上野一輝眯起了眼睛。他不確定這個男人只是單純的說海,還是在映射着什麼事物。
“為什麼剛剛要投海?”上野一輝將所有假花編完放在籃子后開口問道。
“這個,沒辦法說。”男人搖了搖頭。
“理解,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上野一輝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但是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不管是什麼時候,人都要為了自己去爭一口氣”
“但如果是為了爭這口氣要付出很大很大的代價呢?”
“那也要比你毫無痕迹的在這個地方消失好過一千倍,因為至少你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屬於你的痕迹”
“你安慰人的方式真遜。”
“這句話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