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慶賀生辰
雲淺忍不住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淡漠地瞥了墨殤一眼,別開頭去。
說起與墨殤的相遇,其實不算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記得那日,那兒剛死了很多人,殘肢斷臂血流漂杵,空氣中瀰漫著難聞的惡臭。
在那樣的情況下,她未曾想到竟還會有人活着。
那也是一個仙門的掌門,肺腑卻皆被掏空奄奄一息,許也是瀕臨死亡腦子不夠清楚,竟然將記載着神器下落的書冊託付給了她,一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
在這之前,雲淺不曾遇上過這種事,莫名地受人信任這感覺很奇特,又陰差陽錯拿到了她那時最想要的東西,作為回報,她也就好心將那些屍體都葬了。
一聲凄厲的嘶叫,一團巨大的黑影在她頭頂盤旋不去,突然一個俯衝,竟將她手上的戒指給順了去。
其餘的東西都無所謂,可那戒指是她父親就給她的唯一遺物,豈容丟失?
都說烏鴉喜食腐肉,都說烏鴉喜歡收集亮晶晶的物什,此情此景下,雲淺自然也把那隻盤旋的大鳥當成了烏鴉處理。
匕首被她擲向天空,分毫不差地擦過鳥兒的翅膀,卻沒有意料中禽鳥的哀鳴反倒傳來一個男人驚慌失措的叫嚷,“啊!我的手!”
雲淺一陣錯愕,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只見那大鳥上下顛簸了幾下直直墜了下來。
被掠去的戒指滾落到腳邊,雲淺彎腰撿起。這才近距離地觀察起了那隻鳥兒,天色太暗剛剛沒有看清,此刻細細看來發現這鳥兒的毛色竟不是黑的。
原來,這並不是一隻烏鴉。
她剛有這個想法,便覺眼前紅光一閃,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紅芒中,那鳥兒慢慢幻化成一個人形,身上的鳥羽慢慢褪去變作一件絢麗的衣裳。
光芒退卻,一個男人的身影現了出來,紅髮如瀑襯着精緻美麗的五官,身影修長挺拔,要不是因為那雙快要冒出火的紅眸,真可以說是美得天地失色了。
他瞥了眼手背上流血的傷口,氣得全身都在顫抖,“你划傷了我的皮膚,說!你要怎麼賠?”
雲淺瞄了眼那淺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傷痕,默默翻了個白眼。
大驚小怪的鳥兒,這是他留給她的第一印象。
後來他以治傷為由將她硬拉去了魔界。倒也沒怎麼為難她,好吃好喝地供着,甚至還教她如何驅使軒轅劍。
他是她見過為數不多的,對軒轅劍沒有興趣的妖魔。
不過她非常不能理解,一代魔尊不是應該擁有鴻鵠之志,為自己的子民謀求更好的生活,去爭一爭那天下第一嗎?可他卻似乎志不在此,成日裏搗鼓着他那些美顏膏養顏聖品的,似乎美貌對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一個男人,要那麼美做什麼?雲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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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寧看着那一桌子的小點心,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
撒尿君安慰她:“你也別失望,指不定淺淺一會就回來了。”
“今天是她生辰,可她常去的地方我都找了就是尋不見她。”柳寧慘兮兮地趴在桌上,“淺淺說她的生辰不值得紀念,沒準是遇到過什麼不開心的事,這會兒肯定是躲起來一個人舔舐傷口……哦!我可憐的淺淺!”
撒尿君聽了柳寧的話,既好笑又無奈,“淺淺哪有你說得那麼脆弱?”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突然,一道溫潤卻略顯淡漠的聲音在他們身旁響起。
二人回頭看去,俱是一驚,立刻起身行禮,“弟子拜見掌門仙尊。”
白陌漓的目光淡淡地從桌上精緻的點心上掃過,耐心地又問了一遍,“這是在做什麼?”
柳寧低着頭不安極了,手指無意識地在身前不停地攪動,心想前段時間因為私自聚會剛被罰過,這會又犯便是明知不可而為之,還是被掌門仙尊逮到,這運氣怎麼就這麼差呢!
是說實話?還是撒個謊?
可若是說謊,被掌門仙尊知道了豈不更慘!
猶豫再三,柳寧支支吾吾地開口,“今天……原本是淺淺的生辰,我們私下裏……準備想要為她慶生,可是現在我們沒能找到她……”不管怎麼說,都是坦白從寬吧。
出乎意料的,白陌漓並沒有提什麼責罰,只點了點頭,“不必擔心,我去尋她。”
柳寧悄悄望着白陌漓遠去的背影,和撒尿君交換了一個錯愕的眼神。
就這樣?
不用受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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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陌漓行至一處僻靜的石台,閉上眼雙手結印,強大的神識籠罩了整座縹緲山。
一處一處細細地找過去,終於在一個湖泊邊上看到了雲淺的影子。只是站在她身邊的男人……
眉宇輕輕攏起,白陌漓睜開眼睛,古水無波的眸中掠過一絲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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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淺拿起酒壺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可還沒送到嘴邊就被墨殤劫了去,“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我陪你。”
“誰要你陪。”雲淺不悅地伸出手,“酒杯還我。”
“我便是不還,你能拿我怎樣?”墨殤沖她挑釁一笑。
雲淺眸光驟然一冷,不由分說劈手就奪。
墨殤靈巧閃過,還不忘嘲諷幾句,“憑這就想從我手裏搶東西,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雲淺蹙眉繼續去搶,不知不覺用上了仙術,飛沙走石,湖水冰凌一股腦全沖墨殤招呼過去。
“哎喲,法術精進挺快嘛。”墨殤讚許道。可依然搶不到。
雲淺被他表面讚賞實則嘲笑的語氣一激突然惱怒起來,紫色光芒逐漸匯聚於指尖,雲淺一掌朝着墨殤面部毫不客氣呼了過去。
墨殤偏頭一側,抬手握住雲淺的手腕,眼裏的慵懶散漫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錯愕驚喜。
這個光芒……是她!她回來了!
墨殤轉過頭看住雲淺,眼神熱烈如火。
雲淺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看到墨殤這眼神本能地想要後退,卻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就被墨殤拽着手腕拉進懷裏緊緊抱住。
雲淺氣惱地推着他的胸膛,“你做什麼!放開我!”
墨殤不聽,反而將雙臂又收緊了幾分。
只有這樣抱着她,感覺才會那麼真實。
墨殤笑,都說天道無情,如今看來也是挺有人情味的,最起碼兜兜轉轉,還是把她送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