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疑惑
在小甲絮絮叨叨中,心不在焉地用完了飯。收拾完食盒后,溫雅留下舒潔予,讓她轉身坐在凳子上,他手握一柄木梳,很自然地給她梳理凌亂的長發。
小甲端食盒看到,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麼話,轉身就走了。
“他怎麼了?”舒潔予覺得沒有什麼不對,眼睛瞥着門口,隨口說道。
“哦,可能沒見過我對哪個士兵這麼親密。”溫雅語氣淡淡地道。
梳頭就是親密了?擱別人眼裏,她不就是一小男生嗎?難道男人之間也講究授受不親?
糊塗了。
“我的衣服是不是大了些?”溫雅的手指靈巧地穿棱在她的髮絲間,力度剛剛好,不會扯痛她的頭皮。
“你的?喔,我就猜是你的,大了一點點,沒事,我在長身體呢,過一兩個月就合適了。”
溫雅撲噗一聲笑:“你以為你是竹筍,那麼快就拔高了?”
舒潔予想想也對,嘿嘿地笑。
溫雅動作輕柔地挽起她的頭髮,狀似不經意地道:“夏佟瞳,以後不要接近他,盡量離他遠一點。”
舒潔予歪着頭問:“夏佟瞳是誰?”好有愛的名字。
溫雅輕嘆口氣:“就是你們打飯時遇見的四人組中的老大。”
“啊,那個花衣裳”這麼可愛的名字配那麼凶神惡煞的人,可惜了。
“花衣裳?”溫雅輕聲地笑,“的確,他就喜歡穿着花色衣裳到處招搖,軍紀怎麼規定他怎麼亂着來,不把他家老爺子氣死他是不會甘心的。”
舒潔予想起一個問題:“他家老爺子的官大嗎?”
溫雅嘴邊噙着冷冷的笑:“兵部,尚書。”
舒潔予弄不明白這裏的官職,又問:“和那個被踹的人比起來呢?”
“那個家裏的後台是刑部,兵部,掌握兵權,有發言權。”
“哦。”舒潔予明白了,還是那句話,哪個官大哪個拳頭就硬。踹了那個算是白踹了。
“軍營里龍蛇混雜,後台硬的子弟兵比比皆是,你以後自己小心提防,別趟進他們的混水裏。”
“溫雅,你真好。”舒潔予由衷地道。
感覺頭頂的手指頓了頓,能想像得到溫雅無奈地輕笑,宛如天街小雨,潤物細無聲的溫婉笑容。
溫雅,真是一個溫柔的人。
天色擦黑時分,小甲面無表情地走進來,詢問溫雅怎麼安排舒潔予。她養傷的時候一直霸佔着溫雅的床,現在能走能跳了,不可能再賴在軍師帳中。
小甲請求,是不是安排她和他同一個氈房,這樣也好教她一些軍營里的規矩。
溫雅知道小甲教規矩是假,想把舒潔予隔離是真,當下笑笑,也不道破。
溫雅是舒潔予在這個世界蘇醒過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潛意識有種自己人的依賴感,欲說不走,又沒有借口,找由頭磨蹭了一會兒,見溫雅沒有留她,只好跟着小甲走了。
小甲搭了座小小的帳篷,緊挨着溫雅的帳子,那邊辦公的燭光透過篷布照射進來,暈染開小小的一團昏黃。小甲帳子裏沒有床榻,被褥往地下一鋪就算完事。
舒潔予看着那一床小小的被子,思想鬥爭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我不習慣兩個人睡,尤其是兩個人蓋一床被子。”
小甲跑出去,又抱了一條被子扔在褥子上,呶嘴道:“別挑三撿四了,你比大老爺還難伺候。”
舒潔予不明白小甲對她莫名其妙的敵意從何而來,明明關係良好,忽然就急轉直下。
她縮在被子裏,伸出手指拉扯小甲的被角,輕聲道:“小甲,小甲。”
小甲唔了聲,不耐煩地道:“什麼事?還不睡覺,明天要做事呢”
“小甲,你,討厭我嗎?”
小甲靜默,半晌才說:“也不是討厭啦”
“那你為什麼不理我?”
“唔,這不是累了嗎?”
“小甲你還是討厭我。”
“沒有啦”小甲霍然轉身,亮晶晶的眼睛撞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兩隻眼睛,那兩隻貓瞳一樣圓圓的眼睛眨呀眨的,忽然兩眼一彎,變成了月芽形狀。
舒潔予笑了,小甲無可奈何地嘆氣。
“你呀你,叫我說什麼才好……”
“說說參副將吧說說我,是怎麼來的……”
小甲看着她,目光複雜:“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想談這些事……”
舒潔予心想,她對花木蘭的事好奇都來不及,哪裏還會避而不談。
“那個姓參的,是什麼人?”
小甲憐憫地看着她:“參副將,他是魏國勇猛的武將,曾空手打死過老虎,獨手撕裂過野豬,臂力過人,又兼性子豪爽,嗜酒如命。你,是被參副將帶來的……”
舒潔予咦了聲,聽起來好象梁山好漢一樣的人物,她和這樣的英雄人物有過接觸?
“參副將其他的都好,只有一個毛病,喜歡男色。”
男色?木蘭這身板最多是沒發育完全的干扁豆,談得上什麼色?參副將莫非是個戀童癖?
“他行事豪放不羈,對外宣稱你是他的男寵,頭兩天還算安靜,接下來就不行了,夜夜都聽到打罵哭聲,攪得營里人心浮動,寢食難安,為這事,軍師出面制止過兩次。”
溫雅曾制止過參副將的暴行?莫名地,舒潔予心裏泛起絲絲暖意。
小甲瞧着她臉色,大着膽子說下去:“就在前幾天,那天晚上,天還下着雨,參副將的帳子裏又是鬼哭狼嚎,將領們懼怕參副將的脾氣,慫恿軍師去當說客。誰都知道參副將喝醉了六親不認,打人那是往死里打。”
“軍師進去之後哭聲就停止了,沒過一會兒他就出來了,手裏抱着昏迷不醒的你,當時你那模樣,別提多慘了,衣服撕成了碎片,脖子上身上佈滿了青紫,大腿那裏擰得沒有一塊好皮膚了,唉……”
舒潔予默嘆,木蘭小姑娘,你的命怎麼這麼苦,攤上這麼個虐待狂。難怪她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疼得要命,原來是拜那個什麼人蔘副將所賜。
“那人蔘呢?”
“啊?”
“不是,是參副將,我醒來后就沒見過他,他到哪裏去了?被革職查辦了嗎?”
小甲驚訝萬分地看着她:“木蘭你裝什麼糊塗,參副將不是自那晚后一直昏迷不醒,送回參府養病去了嗎?”
也,居然有這麼戲劇性的事情發生,值得推敲。
“哎,你沒看到軍師當時那臉色啊,都跟死人一個樣了,真真嚇死我了”
這事,百分百跟溫雅脫不了關係。
只是溫雅為什麼要這樣做?小小的男寵,女扮男裝的小女孩,跟他一個高高在上的軍師會有什麼關係?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