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好學習
()是夜，伊瀾靜靜的躺在花床上，聽着無言給她講關於人間的故事。輕輕的，柔柔的。閉上眼睛感受花海的溫暖，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一樣。唯一不同的是，身邊陪伴着的，不是兔媽媽，而是無言。
伊瀾剛一睡着，原本被無言擺放的端端正正的人類的睡姿瞬間變成了一隻小兔子的樣子。身子蜷縮成一團，拋棄了枕頭，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香甜。
無言看着她這副模樣，無奈的笑了。想來要糾正這一切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畢竟伊瀾的心智還小，想要改變也並不是那麼難。不過還是得好好花費一番功夫。
第二天清晨一醒來。可愛的小白菜便又出現在伊瀾的面前了。她迫不及待的抓起一片菜葉，正想往嘴裏塞，卻被無言用一隻小竹棍拍下。他拍的不重，伊瀾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疼痛，只是對花花不讓她吃飯感到十分不滿。小孩子的天職就是吃喝拉撒睡，這無言不讓她吃確實是犯了伊瀾的大忌諱。
委屈也不懂得怎樣表達，伊瀾只能撅着嘴巴，氣呼呼的站在一邊。
無言也沒有說話，他把剛才用來敲伊瀾的小竹棍遞給她。伊瀾當然是無視之。
“用手拿着。”無言知道伊瀾不是真正的生氣，也不會再多說什麼去哄她。畢竟用花靈與伊瀾溝通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見伊瀾沒有任何動靜，無言便直接動手了。他握住伊瀾的“小爪子”，掰着那一根根僵硬的手指，拗成拿筷子的樣子。
“這兩支竹棍叫做筷子，人類都是用這東西來夾菜的，你試試。”無言的語氣好像嚴厲的老師一般，伊瀾只能怯怯的抓緊了筷子，僵硬得一動不動。
無言抓着伊瀾的“爪子”握着筷子，十分艱難的夾起了一小片菜葉，放到了她面前的碗裏。
“來，用筷子把這菜送進嘴裏。”對小孩子就應該這樣恩威並重，無言嚴厲的看着伊瀾，心中卻是暗暗讚歎自己的教育方針十分完美。
伊瀾的右手的五個指頭好似黏在筷子上了似的，一動不動。把筷子移到小白菜上，可是卻怎樣都無法把兩支筷子分開，更別提夾起來了。
伊瀾緊皺着眉頭，心裏暗罵著小白菜越來越不可愛了，成天跟自己作對，不讓這筷子把它們夾起來。
看着眼前這隻小兔子的窘樣，無言又是無奈一笑，欲速則不達。他坐到伊瀾面前，好聽的聲音又一次闖入了伊瀾的腦海：“記住，人類是不會用直接用手吃東西的。你要學會用這個筷子，不過不着急，慢慢來……”
無言白皙無暇的手執起筷子，緩緩的夾起一片小白菜葉送到伊瀾的嘴邊。“來，你沒有學會用筷子之前，我喂你。”
伊瀾睜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無言，心裏好似有一種被填滿的感覺。心想着雖然媽媽不要自己了，可是花花會喂自己吃飯，還會講故事哄自己入睡，就像媽媽一樣。心中遺失一角好像在漸漸的補全，不再那麼痛了。一種甜絲絲的感覺在那殘破的一角緩緩的滲透，瀰漫……
“伊瀾，今天我要教你人類的語言，我無法與人溝通，到了人世間，只有你能夠與他們交流。”
點頭，點頭，點頭。
無言眼神頓時嚴肅起來：“以後，不要總是點頭搖頭的。有很多事情不是點頭搖頭就能解決的，知道嗎？”
點頭，點頭，點頭。
這會輪到無言搖頭了：“伊瀾，點頭的時候，你可以說‘知道了’，知道嗎？”
點頭，點頭，點頭……
再怎樣有耐心的人也許都會被伊瀾這轉不過彎來的腦袋給氣死。無言無奈的說道：“伊瀾，跟我說‘知道了’。”
伊瀾睜着眼睛一言不發。
“‘知~道~了~’你說。”
伊瀾好像聽不懂無言的話一般，依舊是一言不發。
“伊瀾，你如果不說人話，就無法離開這片林子。難道你想違背和兔媽**約定嗎？”無言其實並不像提到兔媽媽，可是伊瀾這樣執拗的脾氣，他也是沒有辦法了。
“知道了……”伊瀾終於開口了，可是卻不是無言想要的。同樣的三個字，此時此刻，無言從她語氣里讀到的是淡淡的哀傷。
這樣頓時轉冷的氣氛，讓無言有些尷尬。“好了，今天就教到這了。明日我去那地方把那些古籍都帶過來。多看些書，也能熟悉熟悉人類的文字。”
“知道了。”伊瀾也許並不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不願意用人類的語言表達自己。她還想回到過去，還奢望着自己能夠再變成一隻兔子，和媽媽在一起。可是當無言抬出兔媽**時候，伊瀾第一次那麼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或許是真的回不去了。
每一個清晨，睜開雙眼的那一瞬間，伊瀾都希望自己又回到了小兔子的樣子。可是無言的存在一次次的提醒着她，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人。
“花花，媽媽，它們已經走了嗎？”伊瀾一直很想問這個問題，可是卻又那麼害怕得到答案。
無言輕輕的點了點頭，有一些愧疚，有一些心疼。
“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好好學的，我們是要去人間的……”這是伊瀾第一次說這麼多話，更是她第一次表明態度。無言有些吃驚，更多的是驚喜。他也知道了，雖然伊瀾還是個孩子，可是再小的孩子在某些時刻也是會懂得一些大人們難以言語的道理。
這個夜晚，無言又一次跟伊瀾講着人間的故事。而伊瀾也像人類的小孩一般，聽着睡前故事漸漸的陷入甜美的夢鄉。
伊瀾睡着之後，無言一人離開了花海，去到了那個他曾經生活過幾百年的地方。
那個地方至今還是擁有着強大的威壓，儘管它的主人早已離開了。
剛剛走近那個曾經桃花盛開的地方，一股熟悉的氣息迎面而來，那是屬於洛淵的氣息，神聖，卻也令人難以接近。
看到那張石台，想起洛淵常常在這石台上擺弄着花草。好像他離開之前還在整理着一株寒蘭。無言苦笑……
走進小木屋，裏邊的陳設還是如同他最初見到的一樣。洛淵在凡間的千年，收集了不少十分難得的古籍。也許收集那些稀世珍寶便是他的愛好吧，當然也是他作為上神的表現。
無言素手一揮，那書架上的東西便全都不見了。毫不留戀的離開，因為這裏早已物似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