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盛若琛並沒有當場進去,而是選擇站在門外,或許當時余翹兮很早就感覺到了,因為在她跟着母親走的時候,曾回過頭來默默地盯着盛若琛看了好久。
後來,誰也沒有主動提起這件事,直到老韓在夜自修的某個課間把盛若琛叫到辦公室,打着談心的幌子甚是語重心長地交代:“余翹兮因為在練舞蹈,所以各科成績都不是很好,你作為她同桌,平時多輔導她一下。剛才她媽媽打電話給我,也說了這件事。我想着你是班裏的尖子生,那就多多幫忙。”
“好。”盛若琛答應了下來,也真的說到做到,對余翹兮的功課可謂是盡心儘力。
第一次的月考成績很快就在一個傍晚廣而告之,公佈到了每一個人的手中。
聞爾考得很不好,語文、數學這兩門馬馬虎虎還能撐住,但也回不到初三的巔峰狀態了。而英語這一門在平時是百分制的,聞爾只考了79分。不得不說,高中英語的難度真的和義務教育的要求是完全脫節的。聞爾想起,那位每天換一套衣服的女英語老師在第一節課的時候展示了一次全英文的表達,弄得全班同學一臉懵,聞爾更是在極快的語速中愣是沒聽懂幾句話。
這位有資歷的英語老師身體力行地向高一(2)班的所有同學展示了高考模式下的傳統英語課堂。雖然不再滿堂講英語,但她的語速依舊保持在一個高位上,說話語調沒有什麼起伏,不管是講解單詞還是語法都能夠無限延伸開來去做拓展。所以英語課比起那些數理化學科更徹底地將“滿堂灌”教育執行到底。
聞爾常常在英語老師老和尚念經式的講解中昏昏欲睡,眼觀其他人,都和自己差不多。大概用了兩星期的時間去摸好這位老師的底線,發現她竟是個極好說話的人,很多人一開始都被她第一節課的“下馬威”給欺騙了。之後,英語課總會出現這樣一幅景象:英語老師在上面滔滔不絕地講着知識點,底下睡到一大片。但絕沒有一個人是光明正大地趴在桌子上的,這一點所有人都還是很識相地給足了老師面子。
大家依然坐姿端正,但頭都默契地微低着,而且是背對着老師方向的這一塊區域的同學處在昏睡中。一旦老師的站位變換,身體的朝向轉變方向,這些人會立馬睜開眼,意識還沒清醒過來,但身體就好似長了很多雙眼睛一般,有魔力地發出警告,提醒着睡覺的人不可如此大膽、放肆。對於這些行為,這位英語女老師從來都沒有戳穿過,而是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聞爾在年少時期總以為他們這些人睡得很高明,糊弄住了老師,但等到自己當了老師,她才明白,當你站着,其他人坐着時,底下所有人的一切小動作,即使是一個晃動,都會被盡收眼底。可以說,學生的行為在老師的眼裏簡直是藏無可藏,躲無可躲。
因此,不知是老師的寬縱,還是知識本身的難度,聞爾的第一次英語成績可謂是慘不忍睹。當然,班裏考得差的也有挺多的,最低分還到了61.5分,差點不及格。不過,杜斐在這一次月考中可以說是一考成名,她的英語成績達到了93.5分,取得了年級最高分。
“斐斐,我好傷心啊,你快傳授我點經驗,你的英語到底是怎麼學的?”今晚雖然是數學晚自修,但各科老師都沒閑着,把新鮮出爐改好、分好班級的試卷從窗口遞進來,發到了每一個同學的手中。聞爾拿到自己的英語卷簡直要欲哭無淚了。
杜斐看了一眼自己的試卷,就把它隨手放到了左上角那一堆疊得高高的書上面,然後繼續做着物理作業本。
“你覺得我能有什麼好方法嗎?”
說真的,聞爾也知道杜斐根本沒在學習上耗費多大心力,全靠那天生的好腦子和極強的記憶能力。她在開學初就做了一個“輕鬆”的決定,準備花一個半月左右的時間寫完重要學科的所有作業本。說干就干,她已經完全不分課堂,第一二星期就做完了數學和化學這兩本,第三星期專攻生物這一門,從第四星期開始做物理作業本。至於那幾門文科性質的學科,杜斐完全不在意,因為她可以在上交前十分鐘刷刷地把它做完。之後,不管是哪門課,只要她覺得沒必要聽的,就全用來睡覺。
“物理試捲來啦!”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物理卷子就如雪花般分發了下來,其中還悄無聲息地夾雜着歷史的試卷。
“物理老師讓聞爾、陸行和陶博文去她辦公室一趟。”看來,拿來物理卷子的就是這位課代表了,因為她還捎來了消息。
聞爾雲裏霧裏地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她心裏有點擔心,特地等後面兩個同學一起,才去往辦公室。
這個時間點,辦公室都沒什麼老師,不是在坐班晚自修,就是去一些班級里髮捲子、講題目了。所以他們三個人一進去,就被物理老師一把拉了過去。
手臂有點痛。聞爾在心裏默默地想着,物理老師應該很生氣了吧。
原來他們三個人是班裏僅有的不及格,另外兩個男生一個考了55分,一個考了57分。說起來,聞爾還是三人中的最高分——58分。
第一個被“批鬥”的就是聞爾。
“你過來!說說你是怎麼考的?啊!”站得這麼近,聞爾能夠感覺到物理老師的口水帶着一點口紅味噴到了自己的臉上。對於此時正處在氣頭上的女老師,聞爾選擇了沉默。她想:聽着就好,最多也就難堪一會兒,馬上就會過去的。
“聞爾,你是不是不想留在理科班了?要是這樣,你趁早做好決定,高一結束就轉到文科班去,不要待在2班了。不然,以你現在的成績,高考想要上重點線根本不可能。還有,我要告訴你,物理是所有理科中最重要的一門,也是最難的。你要是學不好物理,那數學、化學這兩門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女老師見聞爾一直低着頭,站在旁邊一言不發,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用手中的筆狠狠地敲在聞爾放在辦公桌上的手,聲音也提高了八度:“我說話,你聽了沒!一點反應都沒有是什麼意思?”
聞爾馬上感覺到手背火辣辣地疼,但她也不敢縮回拿着卷子的手,只能用力把眼淚含在眼眶裏不讓它們掉下來,盡量用聽起來還算正常的腔調說道:“老師,我知道了,會努力的。”
“下一個,陸行。”
同樣的,也是一頓狠狠的訓斥,尤其是考了班級最低分的陶博文,簡直成了物理老師炮火的最大攻擊對象。
忽然,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辦公室一切聲音都戛然而止。
“小葉,幹什麼呢?”進來的是1班的數學老師,也就是這所中學的副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