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何問來人
月瑾點點頭,抬手指向屋中:“請吧。”
蘇念站在那沒動,探尋的目光落在幽璐身上。
幽璐心領神會,行禮退下。
“你聽說過‘問來人’嗎?”
聽蘇念這麼一說,月瑾倒茶的手一抖。
她聽說過,第一次從淮醉口裏,之後他差點殺了自己;第二次從若芽那,之前自己在被人追殺。因此她對這個詞的印象不大。
見月瑾沒有回應,蘇念緩緩道:“功過爭論千秋去,是非成敗問來人。問來人是一個組織,一個......”
“一個殺手組織嗎?”月瑾有些不悅。
這世上總有人會為了錢去殺,去殺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她想起了母親,她就是死在那所謂的舅舅北漓的皇帝派來的殺手手上,還假惺惺告訴她母親說被寒酥人逼迫的。而他們這般做,只為了僅屈屈幾兩黃金,她痛恨他們。
蘇念沉默了會兒,低聲道:“這樣說也不能說完全是錯的。”
“那就不必談了。”月瑾抬頭看了蘇念一眼,不知為何,此時此刻蘇念更她我琢磨不透了。
月瑾寧願蘇念這時候來責備自己引來的北漓人傷到了她和小皇孫,而不是這般平靜的與之閑聊。這讓月瑾的愧疚感更深了,明明來此是想要保護她,可她的傷害卻是自己帶來的。
“那你如何判斷正與惡?”蘇念顯然沒聽進去月瑾是話,她接着問道。
月瑾猶豫了下:“活人,為正;殺人,為惡。”
“那若,殺一人,而活百人,為何?活一人,卻殺百人,為何?又或者,救一人至國破家亡,殺百人可保國泰民安,又當如何論述?”
月瑾不知該怎麼回答,蘇念說的雖極端卻不無道理。
“其實啊,這世間哪有什麼正與惡。”蘇念笑了笑,“不過立場不同罷了。”
“那你呢?你怎麼判斷?”
“我做的不過是自己認為對的事而已,至於對我的評判,還沒到蓋棺定論的時候。”
此刻的蘇念,讓月瑾感到陌生又熟悉,這樣的論調與幽南又有什麼不同?可她們就是不同的,這也是事實。
“我們繼續吧。”蘇念並不想和月瑾糾纏於一個問題上,她把話題往下引,“你為什麼沒要和離書?”
“我......”
“現在的你,是想離開的吧?”
月瑾低下頭,沒敢看蘇念的眼睛。她究竟對有自己了解,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令月瑾惶恐。
“你還有辦法嗎?”月瑾內心掙扎着,終很不爭氣地問。
“有啊,不過......”
蘇念停下來,月瑾忍不住抬起頭,卻發覺她的眼中含着笑意。
“不過,要看你家淮醉小夫君什麼時候來接你咯!”
月瑾瞬間漲紅了臉,小聲嘀咕:“誰說他是我夫君了?”
“嗯......大概是當事人自己說的。不信的話,你就自己問他。”蘇念頓了頓,接着道:“早知如此,何必浪費了我一張和離書呢?”
“你的?”月瑾有些震驚,不過仔細想來那份和離書上確實沒有明確的指道名姓。
“嗯,我當年找他要的。”蘇念嘆了口氣,“不曾想,已經這麼多年了啊。”
“那我需要怎麼做?”月瑾迫切地問。
“別急。”蘇念呷了口茶道,“目前有兩種辦法:第一種很簡單,過些時日直接去求個和離便是,但這種你離府後會如何我就不清楚了;還有一種方式,‘問來人’會給你找個新身份,那樣離府後你便可自由生活。”
“我選第二種。”月瑾毫不猶豫道,她對目前的身份已無任何眷戀了,若真能捨棄是最好不過。想了想,她還是問道:“你說的‘問來人’究竟是做什麼的?”
“遍佈各地什麼都做,從殺人越貨到正經買賣。對了,玉春樓就是京中的站點。”
“什麼!”
“怎麼?害怕了?”蘇念收斂了笑容,“月瑾,別把我當好人,我從來就不是。”
風,順着門縫吹進來,屋中兩人相視而坐,各有所思,靜默無言。
啪嗒,茶盞落在地上碎裂開來。
“米糕!”月瑾生氣地扭過頭,罪魁禍首還邁着輕快的小步子走來走去。
聽到月瑾叫它,米糕昂起小脖子,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倒像是她做了什麼對不起它的事一樣。
蘇念起身把米糕抱到桌面上,撓撓它頸下的細毛。
米糕也不怕生,仰躺倒在蘇念面前,發出咕嚕嚕的聲響,好不適意。
待小侍女把地面打掃乾淨,米糕已經四仰八叉的睡著了,聽着它輕微的呼吸聲,月瑾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若能一直這樣,也未嘗不好。這大概,就是理想生活的樣子。
“那我怎樣離開?”這一景象堅定了月瑾離開的想法,與其整日提心弔膽的過日子,不如離去鬆快些。
“目前不方便告訴你。”
“那什麼時候我總可以知道吧?”
蘇念摩挲着茶盞,許久后緩緩抬頭道:“我不知道,得看那邊什麼時候行動。”
“那邊?”月瑾追問了幾次,都被蘇念支支吾吾糊弄過去,她雖心中暗藏疑慮,可畢竟求人辦事也不好逼迫太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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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出了院門,等候在門口的若芽迎了上來道:“為什麼要和她說這麼多呢?”
“如果來自恆州的消息屬實,那京中怕是要有大變故了。”蘇念雙手插在袖中輕輕嘆了口氣,“只是沒想到姨母那邊也不可信了。”
“她畢竟有個兒子。”若芽道。
“罷了,不想這些了。”蘇念往前走着,“石頭的家屬可安排好了?”
“嗯,我回來就先差人消了石頭的妻兒的奴籍,把他們送到綏城的田莊去了。”
“石頭再怎麼說也跟了我那麼多年,年後你陪我去趟綏城吧。”
若芽點點頭,張了張口沒出聲,眼眶卻紅了。
見此,蘇念停下腳步,扶住若芽的肩膀問:“怎麼了?”
“沒事。”若芽擤擤鼻子,“就是覺得太可惜了。”
“這可不像你。”蘇念半信半疑,她仔細打量了下眼前人,瞧見若芽的髮髻上拆去的白綢心中也猜了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