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官道策馬疾

第十七章:官道策馬疾

第十七章

左側懸崖如削,壁立千仞,右側山林茂密,鬱鬱蔥蔥。這是秦國河西郡通往趙國的官道,官道上每行差不多半個時辰,甘羅都能看見一個商隊,這些商隊來自各個國家,服侍各異,大概是載有重物的關係,甘羅所看見的商隊都行得較慢,當甘羅所在的騎兵隊伍超過他們時,往往只需要很短的一瞬間。

不過,有一個商隊卻是比較特別,他們的隨從皆是深眼高鼻,五官稜角分明,與中土人士大不相同,讓人一看就印象深刻。

馬兒四蹄翻飛,滾滾黃塵隨之而起,商隊的隨從們紛紛捂鼻,朝甘羅們投去了一瞥嫌棄的眼神。

一路急行,甘羅已經換了兩匹馬了,蒙恬和他的府兵們也是一樣,為了求得最快的速度,整個追擊燕丹的騎兵隊伍幾乎晝夜不眠。

兩日了,甘羅很奇怪以他們的速度為何還沒有追上燕丹,難道公羊恆把燕丹藏起來了么?

甘羅不斷揮舞着馬鞭,緊緊地跟住不遠處一馬當先的蒙恬,甘羅騎馬不多,論起馬術更是遠不如蒙恬他們,若不是所騎之馬很溫順矯健,甘羅只怕早已被遠遠地甩開了。

胯下不斷地傳來劇痛之感,可惡!皮被磨開了,甘羅暗暗說到,卻只能夠咬牙忍着這股劇痛。揮舞馬鞭的手臂也是陣陣酸痛,每一次舉起和落下,甘羅都感覺手臂似被灌了鉛一樣沉重。

沒有足夠的休息,又耗費了太多的體力,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了,甘羅快支持不住了!

他曾披荊斬棘、浴火奮戰,他意志如鐵,絕不輕言放棄,但是,這具身體只是個十二歲的文弱少年啊,如果不是有了一個新的靈魂,這具身體只怕早已倒下了吧。

即便身體的疲憊已接近極限,但甘羅對如何能夠將燕丹擒回的思考卻從未停歇。

蒙恬一定是以為公羊恆和燕丹會以最快的速度逃離秦國,所以他才會這麼心急的帶着府兵不分日夜的追擊,想着追上公羊恆和燕丹一舉擒獲吧。

可是,燕丹真能那麼快嗎?甘羅兀自思忖到,以自己和蒙恬的速度,應該早就追上他們了,為何連個可疑的蹤跡都沒發現呢?

未幾,甘羅目光一滯,腦海里閃出一個念頭,他趕緊策馬追上蒙恬,向蒙恬喊到:“蒙兄,我們不能如此追下去了!”

蒙恬頭也不回,完全沒有理會甘羅,仍是執着向前。

甘羅內心焦急,立刻解釋道:“這兩日我們所經郡縣附近所有的驛站,都未曾發現有人購買馬匹,他們沒有換馬不可能有我們快!”

蒙恬聽得此話,大概心裏有了同感,但也只是目光稍有晃動,並未停下疾馳。

“追擊燕丹的人裏面,只有我們見過他的模樣。公羊恆既然能夠收買將軍府的人,使些手段得到通關碟令也不是不可能,若他們趁我們走遠之後,再喬裝矇混過關,我們這般苦追沒有意義啊!”

蒙恬猛一側轉臉來,氣勢洶洶地道:“將軍府的府兵皆是隨我祖父征戰多年的親信,你若再敢誣衊,小心你的腦袋!”

甘羅心頭一緊,也不在意蒙恬一廂情願的信任,或許蒙恬還是太年輕了吧,否則,他不會說出這樣幼稚的話來。

“蒙兄,公羊恆老謀深算,劫掠燕丹的計劃他早已計劃多時,不可能沒有想好脫身之法,我們這般盲目追下去,只怕連他真正的位置都無法找到。”

蒙恬哼了一聲,又道:“那你說,他的位置在哪裏?聽你這口氣,莫非你是他們的同夥么,沿途各郡數萬兵力都無法搜查到他們的蹤跡,你怎敢如此篤定他們在我們的後面?!”

聽到此話,甘羅回想起了曾經的一次經歷。

那是執行一次穿越交火線的刺殺任務,當時政府軍與反叛軍僵持不下,作為援助特種部隊的精英,甘羅被派去刺殺反叛軍一名高級軍官。

甘羅喬裝成普通百姓,混進了反叛軍控制的城市,依靠沉穩不亂的對話與精湛的演技,假裝迷路摸進了那名高級軍官的宅邸,然後完成了一次獨狼刺殺。

即便如那些警惕性極強的反叛軍,他們在搜查或審問某個人時,都會首先看這個人的神情和狀態,如果在這方面沒有讓他們產生什麼懷疑,便會使他們放鬆警惕,任務也可說是成功大半。

公羊恆一定是靠着這樣的方法躲過秦兵的檢查吧,甘羅暗暗感慨到。

“在下隨蒙兄追擊燕丹,若蒙兄不信在下,當初又何必應允,蒙兄此次為我等之統帥,當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此處官道乃通往燕趙之地的必經之路,我等苦追無果,何不回去再行細查,定會有所收穫!”

蒙恬見甘羅目光誠摯,不似誆騙之人,心中已有幾分相信甘羅的建議。只是因為此事由甘羅引起,是以余怒未消,心裏倔強起來便非得懟甘羅幾句而已。

蒙恬在軍中曾受祖父教誨,此刻聽聞‘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內心已有共鳴,當即撥轉馬頭,向眾人下令:“隨我返回定陽,沿途仔細查看可疑之人。燕丹等人若乘車馬,必經此處官道,眾人不可大意!”

甘羅長舒一口氣,總算是將蒙恬勸回來了。

眾人拉扯馬轡,也是蒙恬策馬回追,只是這一次速度慢下許多,所有將士都將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沿途的可疑痕迹之上。

官道上的車轍印子,沿路的草木,由官道上山的小路,都是甘羅等人仔細查看的對象。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沿途行過的那些各國商隊。

日頭漸斜,看人影大概是申時,甘羅等人距離定陽城已不足二十里。

蒙恬見沿路上眾人並無所獲,心中怒氣又起,向甘羅責問到:“我道你真有多聰慧,原來也不過如此,我們幾十個人沿路巡查過來,都未發現可疑之人,可疑之物,豈不白費力氣,待回到定陽軍營,我定以貽誤軍機之罪治你!”

到底是年少心急,繞是蒙恬這樣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將星,他年輕時也多有不足之處吧,甘羅暗自說到。

蒙恬等人雖無所獲,甘羅卻不同。

道理很簡單,之前蒙恬等人從定陽出發時,一直以為公羊恆會同燕丹急行逃走,便對那些走得慢騰騰的商隊們沒有過多理會。

而反回定陽時,因為之前對這些商隊們沒有多做注意,便很難發現這些商隊有什麼區別。

此刻離日落還有一個時辰左右,從定陽城內應該不會再有商隊出來了,甘羅盤算着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須臾,他腦海里一些人影掠過,甘羅大驚!

“蒙兄,那隻隨從者皆是西域人的商隊不見了!”

蒙恬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擰眉問到:“我大秦就是地處西域,你口中所說的‘西域人’是何人物?”

甘羅回道:“不是秦國,是在秦國西邊的異族人!”

“異族人?”蒙恬一副不解的模樣,“方才我們追出去的時候有看見異族人嗎?”

這時蒙恬手下一名騎兵好似恍然大悟,當即驚道:“少主,我們剛才從定陽追出去時,的確有一隻商隊的隨從全是羌氐人,當時我以為是商隊所帶的羌奴,便沒有多留意。但我們返程並未發現這隻商隊,想必甘羅所說的,正是這隻商隊!”

甘羅應到:“不錯,就是這隻商隊!他們連人帶馬都不見了!方才官道上並未留下車轍迴轉的印跡,也就是說他們不可能反回定陽,若要沿途一直抹滅車馬印跡,便會有一個人走在最後,此人便極易暴露,但我們也未曾發現這樣的人!”

蒙恬雙眼圓睜,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若這些車馬憑空消失在了官道上,又沒有反回定陽,那便是車馬被推下山谷,而人則已遁入山林無疑!

“追!”蒙恬撥轉馬頭,馬兒發出一陣長嘶,轉眼間已奔出數十丈遠。

半個時辰后,有將士發現了掛在懸崖上的一塊木板,從上面的紋理和連着的綢緞來看,應該是車上的頂蓋,不僅如此,那些懸崖上的樹木還有些被折斷了,從折斷的方向與程度便能知曉,那是官道上掉落重物所致。

“少主,這裏有血跡!”一個兵士在山林處朝蒙恬招手,大聲喊到。

眾人隨之而來,上山僅不足五百步的距離,便有一片駭人的血腥入目。

甘羅急忙挪開面上的雜草木枝,八具屍體赫然顯現!

甘羅驚呼:“羌氐人!”

他們不僅丟棄了車馬,連掩人耳目的羌奴也殺了!

蒙恬心中一凜,一股寒意滾過後背。

翻過此山便是河水,若橫渡河水,進入趙國只是旦夕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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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第一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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