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絕世紅玉初長成
大正皇朝,天聖十四年七月。
雖是新秋可夏的餘韻依舊。
挺拔俊秀的雲蒙山被成片成片鬱鬱蔥蔥的綠木環抱着,林壑優美,鳥鳴溪流。如此青山秀水彷彿天上仙境移居到了塵世間。
玉虛觀坐落在雲蒙山頂上,古香古色的道觀里常年累月有修道之人在觀里清修,時不時也有雲遊的遠客來造訪。
玉虛觀一側有一所不起眼的小院落。
院落里花木成畦,一間廚房,兩間茅屋。。
茅屋雖簡陋卻是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另外還有一處鞦韆,鞦韆上一位錦瑟華年的女子正悠然的盪着鞦韆。
但見鞦韆上的女子身材身材嬌小婀娜,一身紅衣如火,,面若桃花帶露,唇如櫻桃點點,目若秋水含情,眉若曉月彎彎,青絲如雲微垂。但見此女子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紅衣襯托下更顯得她冷艷逼人。肌膚純白勝雪。眉目間既有旁人無從親近的清冷,但又不失這個年歲女兒所特有的天真無邪。
就在此時一個十歲開外的小道姑從院子外進來,緩步到了鞦韆下。
小道姑朝鞦韆上的女子深施一禮;“師叔;師尊有請。”
一聽師尊有請女子忙從鞦韆上下來,然後默默的隨着小道姑出離了這所院落,踏着如玉的青草地直接朝旁邊的道觀去了。
來到道觀女子直接去到了道士們歇息打坐的第二道院落,然後到了一處禪堂。
曲徑通幽處,禪堂草木深。
來到禪堂女子便直接推門而入,然後朝蓮花蒲團上坐着的那位身着深紫色道袍,而且已經發如雪的道姑見禮;“弟子紅玉見過師父。”
半晌,蓮花蒲團上的老道姑才緩緩的把微閉的二目睜開;“無量天尊,玉兒你起來吧。”
於是紅玉便緩緩起身,然後在老道姑對面垂首而立。
這位老道姑便是玉虛觀的觀主,道號雲林。
雲林老道姑仔細打量了站在自己對面的紅玉半晌才又緩緩開口;“玉兒;你十五歲生辰已過,你我師徒緣分已盡,明日你便可下山去和你的父皇母后還有兄弟姊妹團聚了。”
一聽要自己下山紅玉的眼圈兒立馬就紅了;“我不想和師父分開,我想一直留在師父身邊修行。”
老道姑聽罷微微一笑,“徒兒有此修行之行是好,然你與道家無緣,你塵緣深深,滾滾紅塵才是你的歸宿。”
“即便玉兒沒法成為師父入室弟子,只要讓徒兒繼續在師父面前聆聽教誨也好。”紅玉正色道,她的態度和口氣一樣固執。
面對紅玉的固執老道姑又一次念了一聲道號,然後才繼續說;“你既已於道家無緣何苦強求,道法自然,只要你心中有道,即便在萬丈紅塵深處你依舊可以是你。你我師徒只有十五年的緣分這是天意,你的父皇和母后正對你朝思暮盼,你該和他們團聚了。今日你我就此作別,明日你便直接離開雲蒙山,不可有半分留戀。”
紅玉知道這就是天意,自己無力違背,只好朝自己的師父磕了頭,她最後一次聽了師父的講道,然後含淚離開了禪房。
紅玉年方十五,她本是當今皇帝慕容伊川與皇后蕭宛若的次女,被封為安泰公主。十五年前七月初一紅玉出生,當時還是福王妃的蕭宛若難產,就在她命懸一線的時候雲林老道姑跟她的朋友古風到賬恰好剛到,用九轉心丹救活了生命垂危的福王妃蕭宛若,通過占卜算出剛出生的這個小丫頭跟自己的母親生辰八字相剋,若想破解,母女必須相離十五年,這期間母不見女,女不見母。
於是剛出生的這個小女嬰就被雲林道姑帶到了雲蒙山,成為了自己不記名的弟子,這個女嬰就是紅玉。一年以後紅玉的父親慕容伊川謀取皇位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寶座,便冊封他的妻子蕭宛若為皇后,他們的長女慕容茜雪為安樂公主,次女慕容紅玉為安泰公主。
十五年來紅玉一直沒有離開過雲蒙山,她是被一群道姑養大的,由雲林道姑親自教她讀書識字以及學習武功。十歲以後紅玉離開了玉虛觀,在旁邊建起了一所小院落獨立生活,每日按時去道觀隔着師父修行。
紅玉見過自己的父皇慕容伊川,還有她的長姐安樂公主慕容茜雪,弟弟太子慕容雲開,還有被他父皇視為心腹的安公公也是江湖第一大幫派火龍幫的幫主上官天絕以及他的妻子林素素等。因為和自己的母親宛若皇后八字相剋,十五年紅玉一直沒有親眼見過自己的娘親,無數個夜裏她曾與娘親在夢中相逢,可醒來后只有無盡的黑夜和枕上未乾的幾許冷淚。
紅玉知道她的父皇為自己定下了一門親事,這次下山除了和父母團聚,還有就是和未婚夫完婚。
對於未婚夫紅玉的印象還算不錯。她的未婚夫名喚蕭順安,是榮國公府的世子,倆人年歲彷彿。這兩年蕭順安曾多次來雲蒙山看望紅玉,倆人曾切磋過詩書,相處很是融洽。紅玉的記憶里蕭順安是一位翩翩美少年,儒雅溫良,器宇軒昂,可情竇初開的她卻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嫁他。
明日要下山,紅玉的心情還是激動的,整晚都沒怎麼睡好。好不容易到了天亮紅玉便起床梳洗打扮,自己給自己做了早飯。
吃罷了早飯以後紅玉就去玉虛觀跟眾道姑們灑淚告別。紅玉很想再次跟師父雲林道姑道聲別,可昨天師父就說今日不許自己來道別了,無奈之下紅玉便含着淚在師父打坐的禪堂外磕了頭,然後三步一回頭五步一轉身的離去
2
黃昏漸遠,夜幕微垂。
宛若望着窗外漸漸灰暗的天色顯得無比落寞。
身旁服侍的貼身宮女春香輕聲道;“皇後娘娘;該用晚膳了。”
良久,宛若才把目光從遙遠的天際收回,然後自言自語道“天又要黑下來了。”
春香接口道;“是啊,一天又要過去了。”
就在這時候殿外突然傳來了宮女喊皇上萬歲萬萬歲的聲音,旋即,皇帝慕容伊川那充滿威嚴的聲音響起;“免禮平身吧。”
緊接着殿門開啟,慕容伊川大步走了進來。
春香忙上前見禮,而宛若卻依舊在遠處。
這些年來宛若很少在自己的日月軒給慕容伊川行大禮,這是當初慕容伊川在登基以後對她的承諾,人前我們是君臣,人後我們是尋常夫妻。
當初慕容伊川謀權篡位時宛若竭力協助,他曾許她一世繁華,六宮無妃。可這一世繁華有了,只是六宮卻未能無妃。慕容伊川給予宛若的除了皇后之位,還有在常人看來超乎尋常的寵愛,即便如此宛若卻依舊鬱鬱寡歡,因為男人許自己的六宮無妃無能兌現,多少個夜她的夫君在別處笙歌,而陪伴她的只有孤燈,還有對於女兒紅玉的思念。
見禮畢,春香就忙着掌燈,慕容伊川走到宛若身邊坐下。
流年轉,歲月過,江山依舊,只是朱顏改。
如今的慕容伊川已年過不惑,風華絕代雖不減當年可眉目間卻有了歲月滄桑,兩鬢已生白霜。宛若也已是三十幾歲的女人,因為多次生產她的腰身早已沒有最初的婀娜纖細,可她依舊是紅衣如火,依然是眉目清冷,不過眼角眉梢平攤了幾許凄涼與落寞。
“看你悶悶不樂可有心事?”慕容伊川柔聲關切道,接着把手抬起輕輕的去撫宛若那蹙起的雙眉。
宛若淡淡道;“也無心事,只是在想咱們的紅玉也許已經啟程回京了,只是她不許我們派侍衛去接,非要一個人一邊遊歷一邊回京,我這心理還是不自已的擔憂。”
慕容伊川道;“這是玉丫頭的決定,我也無可奈何,這丫頭和你年輕的時候一樣的固執。”
之後宛若又陷入了沉默。
“昨晚我去了德妃那裏我知道你心中不快,故此本想處理完了政務就來陪你,怎料刑部尚書呈遞上來一些必須馬上批複的要案才耽擱了。”
宛若淡淡的回了一句;“我是皇后,自然要大度,后妃雨露均沾才好。皇上去德妃那裏,去貴妃或者潘妃那都無妨,只要別忘了珍重自身就好。”
宛若的淡然冷靜要慕容伊川覺得特別不自在,從倆人最初到如今他怕的不是宛若跟自己大哭大鬧,怕的是她對自己的去留表現的雲淡風輕,不屑一顧。昔日他是親王他渴望得到宛若全部的心,如今他是帝王,他依舊害怕宛若的心灰意冷。
對於慕容伊川而言他可以征服天下,縱橫沙場,唯獨沒法完全征服他身邊這個女人的桀驁不馴。
很快晚膳擺上,慕容伊川攜宛若的手去用膳,這一頓宛若用的很少,如此慕容伊川也就沒了食慾。
晚膳以後慕容伊川還是硬帶着宛若出了日月軒,去到御花園散散步,同時吩咐樂師在不遠處的臨春閣上彈奏輕緩的曲子。
在閑步中慕容伊川會和宛若說一些朝政上的事以及和大臣之間的事,而宛若不但會仔細傾聽,還會給一些有價值的見解。對於慕容伊川而言宛若不只是他的愛妻,他的紅顏,也是他的女諸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