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終於會面了
夜幕如同一張巨大的網籠罩住了整個平陽王府,夜色如輕紗緩緩漂浮。四周靜謐無聲,只聽得龍鳳紅燭燃燒時發出的聲音。火紅火紅的燭光照在憶慈的身上,越發顯得她溫婉嫻靜。
二人就這樣靜靜地待在屋子裏,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就這樣靜靜坐着,因為坐得久了,憶慈的腿都快麻了,她心想再不起來只怕雙腿只能僵在那裏了。
角落裏香爐中焚燒着安息香,屢屢清香散發至洞房的每一個角落,芳香撲鼻。
憶慈索性想,既然對方不主動,倒不如自己首先打破這僵局,反正她已經全身酸軟了,再不活動恐怕要成“殭屍”了。於是她放下手中的喜帕,一雙芊芊如柔荑的細手將蓋頭揭下。
隨着蓋頭的離開,一絲絲幽香撲面而來,瞬間眼前有了亮光,如同重獲新生一般,好像大雨過後浮出水面,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的魚兒一樣,享受着久違的暢快。
只是隨着蓋頭離開自己的那一霎那,她的心“咯噔”地跳一下。雖然她已經做好十足的心理預備,做好處事不驚的準備。此刻的雖然沒有被驚嚇到,卻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只見這個素未謀面的男子用背對着她,身如長玉卻是滿頭白髮,留給人的是一個消瘦的背影,那映入眼帘的活生生就是一個老頭子的模樣,那刻在額間的皺紋像極了乾涸的土地,彷彿經歷了歲月無盡的滄桑。
憶慈獃獃地看了他幾眼,但出於禮貌,很快平復心情,收回了異樣的眼神。
就在早晨,她嫁入平陽王府之前,她剛剛知道自己不過是父親,不,現在應該說是養父栽培的一枚棋子,這樣的聯姻不過是養父鞏固自己在朝中實權的一項權宜之計罷了。
雖然她知道平陽王是一個怪人,大概是脾氣怪異罷了,可是任她想破頭,也意想不到自己將嫁給這樣一個人。一個與正常人差之甚遠的人啊。這樣一個“老頭”子,他曾經娶過妻嗎?憶慈是他的填房還是小妾?
但是她記得母親清清楚楚跟她說過,三媒六證皆齊全,是嫁到王府做堂堂正正的嫡妻。一時之間,她竟糊塗了,這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聽說那平陽王不過大她三歲,如今這樣子,怕是大三十歲都有可能。難道,她被騙婚了?
此時,燭台上的火光不安地跳動着,憶慈藉著燭火的光芒悄悄走向那背影。
那人感覺到有人向他走來,也轉過身來。
就在轉身那一霎那,兩人目光交替。他的眼神卻不像本人那樣暗淡無光,反而如同一汪泉水清澈見底。
她眼前的這位男子,沒有想像中男主的英俊瀟洒,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憶慈心裏嘀咕着,我不要求你貌似潘安,但你也得對得起觀眾啊,這樣的尊容以後怎麼帶出去見我的小姐妹們啊?
她左思右想,總之一切關於常理的詞彙都與他擦不上邊。那滿臉橫生的皺紋,老年斑星棋布在兩頰。一個貌美如花之人就這麼被踐踏了嗎?灰心一想,她慕容憶慈怕是此生都與俊男無緣啦,想想不覺黯然傷神。
憶慈克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盡量保持着鎮定,她見對方一直未開口說話,於是決定開口打破這僵局。問道:“你是平陽王嗎?”
那人嘴角一揚,道:“你說呢,不然誰會在你新婚之夜出現在洞房裏呢?”
“南宮啟勛,七皇子平陽王?”憶慈再次確認道。
“如假包換!”對方用堅定的口吻回答道。
憶慈本來希望對方給她的答案是否定的,沒有想到事實卻真真實實得擺在她的面前,她要嫁的平陽王就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賴也賴不掉了。
如今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有皇帝的聖旨作證,在眾人面前拜了堂,成了親。就是他南宮啟勛的王妃,任命么?
而出乎啟勛意料的是,憶慈並沒有像其他女子那樣,第一次看到他表現出驚恐的表情,而是淡然處之,嘴角還掛着一絲笑容。“有趣”,他在心中默念。
燭火正燒得旺盛,屋子裏照得亮堂堂的。啟勛向來不喜歡屋子黑漆漆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層陰暗,外頭總要些亮堂才好。藉著燭火耀眼的光,他仔細打量這憶慈,一身正紅色的鳳冠霞帔下映襯得皮色更加雪白,臉上微微泛着粉紅,玉面生春,那是新娘子的嬌羞。
啟勛看着憶慈說道,“額頭上的牡丹花鈿畫得正好,很符你的氣質。”聲音充滿磁性。
此時月華如玉,透過鏤空窗花照進屋內,似朵朵蓮花盛開在地上。憶慈沒有了剛才的緊張,從容應對道:“這不是畫的,我出生就有了。母親說這是胎記。”
“哦,有這等事?”啟勛來了興緻。
憶慈並不語,只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