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風塵起荒漠孤煙直

第一章風塵起荒漠孤煙直

颶風狂飛,黃沙漫天,天地間飛沙揚礫。

數十騎人馬在無盡風沙中飛馳,駿馬四蹄生風,氣勢雄壯,風沙之中,塵沙之上,強勁的鐵蹄聲轟隆隆的響成一片,黃沙震顫。

馬上均是手持兵刃的勁裝大漢,身形矯健,但大都面帶憔悴,似曾經歷過一場大戰,其中一些已負傷在身,身上纏着的繃帶滲出一片片殷紅,厲風帶着黃沙擊打在上面,凝結出點點斑紅,隨着飛散了。

最前一匹大馬渾身烏黑,雪白的四蹄翻騰在黃沙上如騰空飛馳一般,馬頭高揚,長鬃飛動,體型雄壯高大,四蹄修長有力,奇特的是,馬頭頂上生出一根獨角。馬上坐一大漢,面目俊朗,虎目圓睜,一身緊靠青衣,橫抱一位腹部凸起的女子。兩人身前半米處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飛沙走石流水般滑到兩旁去了,橫卧的女子衣帶飄舞,全身上下不見一粒塵沙。

女子面容嬌美,安穩的躺在大漢懷裏,長長的睫毛下,一雙通透深幽的美目一眨不眨的直盯着大漢。

青衣大漢眼望漫天昏昏風沙,神色剛毅,不時回頭顧望身後一眾,偶爾看一眼懷中女子,剛毅的面孔變得溫柔了些許。

左側半個馬身後緊跟一位壯漢,壯漢腰圓肩闊,滿臉扎須,手握兩把開山巨斧,身前亦是一道無形屏障。此時面露焦急,不時的回頭催促一干人等加快,偶爾望向青衣大漢的眼神卻是一片虔誠。

身後數十勁裝大漢沒這份本事,狂沙襲來,只得半眯雙眼,或以紗布遮擋,喘息着拍馬緊趕。

風沙越發的大了。

數十人馬如一道灰雲,風馳電掣般呼嘯奔騰,捲起一道濃烈的黃沙滾滾翻騰,漸漸沒入黃沙消失了。

不多久,後方來了一彪人馬。

這一彪人馬人數多了,二三百人許,前面七八人身前或大或小均泛出一面無形屏障,個個衣着光鮮。金黃色的錦衣上無一塵粒。

領頭的是三位中年漢子,最中的一位年紀最長,似閑雲慢游,面上安穩如常,眼望漫天黃沙,如在欣賞美景一般。只是胯下的駿馬呼嘯飛馳,周遭的沙粒飛一般滑過,卻是在加急趕路。

左側漢子開口問話:“總統領大人,我等追趕三個時辰,此處怕已是東蒙國地界,距東蒙國沙石關不遠了吧?”居中漢子聽了問話,微微轉頭看了一眼右側漢子。

右側漢子說道:“張大統領莫急莫急,此處是三國交匯之地,距東蒙國沙石關還有五百餘里,那位奔命的三皇子逃竄了半月,今早被我東庫關的守軍一頓圍剿,剩下三四十殘兵敗將,如今賣命逃竄,已是強弓之末也。咱們只要跟在後面即可。呵呵……還有西鴻國鎮守洪絕關的萬夫長巴爾思呢……”說完虔誠的望向居中的總統領大人。

總統領微微點頭,說道:“洪大統領說的是,西鴻國的巴爾思乃是察哈爾部酋長的親長子,當年曾以一萬匹西鴻良駒,十萬隻牛羊作為聘禮,欲娶咱們的那位三皇妃為妻,可惜,可惜,還是被咱們的三皇子拔了頭籌。”

總統領有意無意的瞥了洪大統領一眼,接着道:“張大統領那時還未下山侍奉皇上,也難怪。洪大統領當年可是跟隨三皇子去東蒙國迎的親呀,想必清楚明白。”

洪大統領身形微微一顫,急忙抱拳道:“總統領大人,洪某自從進了御林軍‘射生營’,便是您的人了!這些年來……”總統領擺擺手,笑道:“洪大統領莫要多講,你足智多謀,武功也不差,今年來出了不少力,這些,閆某都記在心裏了。”微一正目,道:“你要記住,咱們都是皇上的人,為皇上效力,我閆西山肝腦塗地,生死都是皇上的人!洪大統領可要明白?!”

洪大統領雙拳緊抱,低頭道:“屬下明白,一切聽總統領大人號令!”

閆總統領似笑非笑的看着洪大統領,卻不說話。

這邊張大統領使了眼色,洪大統領略微思索,說道:“總統領大人,當年我奉命陪同三皇子迎娶東蒙國阿拉坦部金公主,途中遭遇西鴻國察哈爾部酋長親長子巴爾思數次阻撓,最後一次被三皇子打成重傷,據說回去修養了三年方才痊癒。”

閆總統領輕點頭,笑道:“如今已過去了五年有餘,想來那位巴爾思早已痊癒,只是到了現在還不娶親,恐怕還是對那位金公主三皇妃念念不忘,對咱們的三皇子更是恨之入骨。前日收到我方傳訊,如果今日不來截殺,嘿嘿,那就不是察哈爾部酋長的親長子了。我等只需緊跟其後,到時坐收漁利,收了三皇子首級回去復命就是。”

張大統領點頭稱是,“總統領大人說的是,有人替咱們出力,咱們犯不着犯險。那位三皇子武功卻是了得,還有他的那位親隨‘不二雄獅’康不為,武功更是霸道,今早東庫關三千守軍圍剿,愣是沒能捕獲,反而死傷了近千人!”

“哼!”閆總統領瞪了張大統領一眼,“張大統領,我請你下山,可不是為了聽你長別人志氣滅我等威風的!”張大統領急忙施禮賠罪,“張某知錯,下次不敢,下次不敢!”

“我閆西山一生縱橫,豈能怕了區區一個莽漢,幾十個叛匪!‘射生營’均能以一敵百,也不是東庫關的那些飯桶可比!嗯……只不過三皇子雖說反了當今皇上,但乃是皇家血脈,我等為皇上效力,萬死不辭,如親手殺了三皇子,今後,一旦……再者說我‘射生營’雖說個個矯勇,但死傷也難免的,這些人跟隨我多年,閆某怎能不顧及他們的生死?由西鴻國那位親長子巴爾思代勞,何樂不為!”

張洪二人同聲一氣:“總統領大人體惜下人,我等感激涕零,萬死不能報答總統令大人的恩德!”

總統領抬手一揮,“好了,我把二位當成心腹,今次帶你等立功,好生為皇上效力,榮華富貴指日可待!”“多謝總統領大人提攜!我二人定不負大人所付。”

三人坐在奔馬上談話如說家常,絲毫不受風沙影響。

……

漫漫荒漠,狂風依然沒有停息的跡象,捲起的無盡黃沙似乎籠罩了萬千世界,前方數十匹人馬如一條黑色的緞子穿行期間,似乎柔弱的將要被吞噬。

青衣大漢橫抱着女子,帶領着數十人馬飛馳了大半個時辰,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不斷有大青馬跑斷了氣力,幾個翻滾倒地就死,落馬的大漢並不遲疑,邁起雙腳在後面緊跟。

前面似乎有甚異動,青衣大漢眼望漫漫黃沙,有所察覺,堅毅的臉上突然一沉,懷中女子通透的美目跟着一暗,摟抱着青衣大漢蔥白似的雙手隨之一緊。

青衣大漢低頭微笑,柔柔的看着女子,“雲英,不要緊,有我呢。”

女子輕輕點頭,美目中泛出一層薄霧,“雄哥,是我連累了你!”

青衣大漢微正面容,故作嚴厲道:“雲英,不許這麼說!你和腹中的孩兒就是我的命,沒有你們,我周傳雄生有何意!”隨之溫和道:“雲英放心休息,我定能將你和孩兒帶到阿拉坦部去!”

女子卻不做聲,一滴眼淚滑出飛灑而去,深幽的美目中透出異樣的關懷。青衣大漢道:“雲英不要亂了心神,安心休息,為了咱們的孩兒!”

女子揮去淚花,雙眼依舊望着愛人,眼底深處透出一絲堅定。

青衣大漢抬頭再看,正前方濃密的塵沙中起了一道黑線,不由劍眉緊鎖。

那一側手持雙斧的壯漢看了青衣大漢神色,再望那一道黑線,焦急之色更濃,大聲道:“皇爺,定是那西鴻國察哈爾部巴爾思得了消息,皇爺只管跟着屬下往前沖,有我康不為一雙板斧在,定能突破重圍!”

前方黑線越來越重,越聚越多,慢慢現出無數人馬身形。

青衣大漢深深的望了壯漢康不為一眼,“康大哥,看前方陣勢,這次巴爾思帥部不下五千,你我從小知交,傳雄知道你會和小弟同赴,只是康大哥家中襁褓小兒……”康不為板斧一揮,“皇爺不用多講,不為與你生死與共,好歹俺還有個後人,能與皇爺一道逃命,也是件大快事!殺死這幫龜孫子,啊哈哈……”

周傳雄輕輕點頭,“康大哥,咱哥倆就前去試試運氣吧!……這一幫屬下,大都家有老小,左方是西鴻國地界,去了危險,右方屬東蒙國,可繞道迂迴至大周。康大哥,讓大伙兒散了吧!”

青衣大漢周傳雄帶領親隨強過大周國東庫關,死傷過半,剩餘數十人馬早已人困馬乏,前方又是五千西鴻大軍圍堵。心中早已有了結果,卻不忍剩餘親隨跟着送死,指了一條活命的路。

聽了這話,壯漢康不為滿臉漲紅,回頭大聲喊道:“兄弟們,皇爺不要你們了,要隻身送死,大家願意嗎?”

數十親隨異口同聲道:“不願意!誓死跟隨皇爺,誓死跟隨皇爺!”

青衣大漢周傳雄雙腳離鞍,輕輕躍上馬背,回身道:“大伙兒跟我送死,我周傳雄無以為報,只能下輩子補償了!”

周傳雄武功卓絕,抱着愛人站在飛馳的馬背上,穩如平地。

康不為同樣跳上馬背,大聲道:“兄弟們,皇爺對我們恩重如山,親如手足,下輩子還做兄弟!”數十人大喊:“下輩子還做兄弟!還做兄弟!”

周傳雄半鞠一躬,“好,下輩子還做兄弟!”回身坐了馬背,望着康不為搖了搖頭,“康大哥,你呀!”

康不為道:“都是兄弟,皇爺是我們的主心骨,你若死了,我們活着也沒意思!”

周傳雄輕輕一笑,不做聲了,那懷中的女子伸頭看了過來,柔美的聲音繚繞響起,“康大哥,怎麼死呀活呀的,雲英聽着不好。”

康不為笑道:“是是是,金姑娘說的是,不為老粗,說話不忌諱,再不說了,再不說了!”右手板斧輕輕在面頰上磕了一下。

金姑娘雲英早已是周傳雄的妻子,康不為婚前與之相熟,叫的習慣了,總改不了口。周傳雄夫婦與之知交,卻不在意。

前方烏壓壓的人馬遮天蔽日,殺氣騰騰,烏雲逐漸籠罩住了周傳雄一眾。

周傳雄笑看康不為,“康大哥,這次如能活着出去,小弟要和你結拜,你我為結義兄弟如何?”

康不為大笑,“好,皇爺不嫌棄不為,俺就和你結拜,做你結義大哥!”

兩方人馬相向而行,不多久相距不過二三百米。

眼前敵方大軍黑壓壓的佔據半邊天日,隨着而來的隆隆殺氣鋪天蓋地,康不為見過陣仗,非但不懼,反而激起鬥氣,端起開山板斧,大喝一聲,“兄弟們,殺!”雙腳猛磕馬腹,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周傳雄扶起愛妻金雲英,輕聲道:“雲英坐穩,看我殺敵!”摘出馬鞍下一桿亮銀長槍,殺氣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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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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