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繪承,你娘喊你回家吃飯(2)
范繪承見牆外的兩個爭執起來,不由叫道:“你們別忙着吵架啊!趕緊把我弄出去!”
青衣男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蹲下來道:“你是偷跑出來的吧?——你娘在家嗎?”
范繪承張了張嘴,那青衣男子教他道:“你要說‘我娘’,別搞錯了。”若是這小胖孩兒再來一句“你娘不在家”,大家只好集體去撞牆。
誰知范繪承根本不吃他這一套,自己縮在牆腳下面的小洞裏,翻了個小白眼,道:“什麼‘你娘’、‘我娘’的,我說‘你娘’,其實就是‘我娘’的意思,我明白得很,不用你教!”
這話說得雖然拗口,卻也有幾分意思。
那青衣男子歪着頭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道:“看你這小孩年歲不大,說話卻有些機鋒。”
范繪承發現自己完全聽不懂這青衣男子的話,又翻了個白眼,大叫道:“快把我弄出來!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那青衣男子對他微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抓住他胖胖的小肩膀,用上幾分暗勁,唰地一下把這小胖孩兒從狗洞裏拽了出來。
范繪承也是個硬氣的孩子,雖然這青衣男子手勁奇大,把他的肩膀拽得生疼,可是人家到底救他於狗洞之中,范繪承是個有恩必報的人,立刻抱住青衣男子的脖子,道:“你放心,你既然救了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吃虧的!”
青衣男子手裏托着這個小胖孩兒掂了掂,悠然道:“想不到你這樣胖。”
胖這個字,是范繪承小小的生命里不可承受之重。同他娘安解語一樣,范繪承最聽不得人家說他胖!
聽見這青衣男子說他“胖”,范繪承立刻把對他的感激扔到九霄雲外,募地伸出小胖手,往青衣男子臉上撓去。
“住手!——你敢以下犯上?!”青衣男子旁邊的侍衛眼疾手快,已經抓住了那隻罪惡的小手。
“娘說了,誰敢說我胖,我就撓他!”范繪承說得理直氣壯,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
青衣男子就着侍衛的手,瞥了一眼被侍衛揪住的小胳膊:還好,胖乎乎的小手上,指甲剪得乾乾淨淨,只看見五個圓胖粉紅的手指肚。這個樣子,大概就是撓上了,也不會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范繪承被侍衛抓着小胳膊舉起來,有些惱羞成怒,斥道:“快放手!——不然給你點兒厲害瞧瞧!”小胳膊左支右絀,想把小胖爪子從侍衛那裏掙脫出來。
那青衣男子對侍衛掃了一眼,又看了看在他懷裏小臉漲成粉紅的范繪承,一臉興味盎然的樣子道:“那就讓我們看看,你有什麼厲害的招數,我再考慮放不放你。”
范繪承一邊暗暗咬牙,一邊瞪了這兩人一眼。然後便眉頭一皺,臉上的五官縮成一團,小嘴一張,放聲大哭起來,“娘!有壞人啊!!!有壞人要抓承承啊!!!!”中氣十足,聲震寰宇,連啊字都不帶喘氣的。
那青衣男子未料到這小胖孩的拿手絕招,居然是扯開嗓子嚎。他微一愣神,一眨眼的功夫,身邊已經圍了裡外兩層人。
最裏面的一圈,是青衣男子自己的暗衛。
外面的一圈,卻是安郡王府的外院護衛們。
這兩圈人面對面站着,都警惕地盯着對方,唯恐對方傷了自己的主子。
裏面圈子的人還未來得及問候一下自己的主子,外面圈子的人已經越聚越多。須臾間,連旁邊的圍牆上,都冒出一些身穿迷彩甲,手持黑色強弩的護衛們,端着弩,一動不動地對準了“挾持”了他們小世子的這些人。
范繪承聲震寰宇的哭聲當然也傳到了安郡王府的內牆裏面。就聽裏面的喧鬧突然安靜了一剎那,便又開始雞飛狗跳起來。
“小世子在牆外頭!”
“不得了了!——外面來了好些人,快報給王妃娘娘知曉!”
“王妃娘娘去外院了,似乎要等什麼人過來!”
“那還羅嗦什麼?——快去啊!”
青衣男子聽了一耳朵牆內人的話,突然起了一絲頑皮之心,對着外圈安郡王府的護衛道:“把你們的王妃叫來,我就把你們的小世子還給你們。”
安郡王府領頭的護衛冷笑一聲道:“我們王妃何等尊貴,哪裏是你這種野人說見就見……”話音未落,青衣男子這邊有個貌不驚人的暗衛突然騰空而起,躍到對面說話人的身邊,伸手就卸了他的下頜。
安郡王府的護衛還沒反應過來,對方那人已經幾步縱躍,又回到了里圈,待在青衣男子身邊。
被卸掉了下頜的人,是安郡王府這群護衛的領頭,如今他不能發號施令,大家空有強弩雄兵,人多勢眾,居然拿內圈的那些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更可恨的是,自己家的小世子,已經諂媚地對剛才那個卸人下頜的“兇手”打躬作揖,討好不已。
那人自然不敢受這小祖宗的禮,微微退後一步,站到青衣男子身後去了。
青衣男子看見那小胖孩兒一臉仰慕的樣子,不由笑道:“你很想學?”
范繪承頭點得快要掉下去了。
“跟我走,我就教你。”青衣男子許諾道。
范繪承歪着頭想了想,道:“我不能離開你娘的。你娘說了,若是我離開她,她就要哭死的。——你不知道,你娘哭起來,實在是不得了。我要是有你娘一半的哭法,管保你就會後悔抓了我。”
青衣男子聽見這小胖孩一口一個“你娘”,額頭上的筋都暴起來了,耐起十分的性子,糾正他道:“是‘我娘’,不是‘你娘’。——你怎麼會‘你’、‘我’不分呢?!我當年可從來沒有過……”
范繪承看見青衣男子抓狂的樣子,狡黠地一笑,道:“你看,你自己都說是‘你娘’了,我哪有說錯?!”
“你!……”青衣男子未料到自己被這三歲小孩擺了一道,可是看他憊懶的樣子,又氣不起來,只好自我解嘲道:“這種話,只有你跟我說,才不算是離譜。”在心裏又嘟噥了一句:你娘可不就是我娘?
兩方人正在安郡王府外面對峙着,安郡王妃披着雪白的狐皮大氅冉冉而來。
“承哥兒,你是不是又調皮了?”遠遠地傳來安解語柔媚嬌俏的嗓音。
“沒有啊!娘,我很乖的!——娘你不要過來啊,這裏有壞人!”范繪承一邊大聲嚷嚷,一邊繼續努力掙紮起來。
青衣男子死死地抱住在他懷裏扭來扭去的小胖孩兒,怔怔地看着前方走來的那個雪膚花貌的女子,眼裏慢慢有淚花閃動:六年了,他足足有六年,沒有見過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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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llzeroll的粉紅票。還有煜水逍遙的催更。俺以為,沒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