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第二百一十六章

NO.1

陸御風一回大帳就將寶劍拍在桌子上,渾身發抖如篩,嚇了正在讀信的穆特敏特一跳。

“怎麼?”穆特敏特趕緊跑來給他遞上一碗茶,順便把信收到衣袖中。

還沒等陸御風開口,一個兵士進來稟告:“大汗,巫醫已到。”

“巫醫?誰受傷了不成?”敏特急忙去檢查陸御風身上,被他攔住:“不是我。”

陸御風的情緒非常壞,只是在極力忍着,敏特只好去問手下:“怎麼回事?”

“大汗巡查邊界之時遇到哈兒王迎娶凌國公主……”

“什麼?他欺負大汗不成?這混賬東西……”

手下嚇的一噎,趕緊道:“沒有,是凌國的人,他們殺了人,大汗救回來……”

手下被嚇急了,說的顛三倒四,敏特半天才聽懂。

“黑袍?”敏特驚愕地看向陸御風:“豈不是那個害你父母的魔教惡徒?我去剁了他!”

陸御風紅着眼眶冷冷道:“敏特,我受人所託務必保他性命……請你幫忙。”

敏特愣了愣,飛快的跑出去。陸御風緩了好久才支撐住顫抖的身體,拿下牆上的酒壺猛然灌飲一口。

黑色的蛇,流淌的鮮血,滿地的屍體,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不住的閃現。陸御風頭痛欲裂,跳起來拿劍將木柱矮几全部砍碎。

直到晚上敏特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回來,陸御風只點了一支昏黃的油燈,藏在廢墟燈影里的他滿是落寞與悲傷。

敏特過去抓着他的手,溫柔的看着他:“風,我們出去騎馬?”

“他如何?”陸御風聲音低沉。

“他受傷很嚴重,心脈也有些損傷,不過巫醫說他身體好,仔細用藥養着應該能撐過去。”

“多謝。”

“風,你太善良,你可以殺了他的。”

陸御風抿了抿唇沒有說話,起身淡淡道:“敏特,我累了。”

陸御風一步步向外面走去。

敏特站在原地呆了半晌,終於拿出那封信壓在矮几的一塊羊皮下,黯然離開。

NO.2

敏特正在擦拭自己的銀鞭,陸御風闖了進來,拿着一封信激動的語無倫次。

“這……這是真的?”

敏特淡淡接過,面無表情道:“或是吧。”

陸御風激動的走來走去:“怎麼可能……她怎會去了楚國?這些年沒有他絲毫消息,我竟以為……”

“大汗要應邀而往么?”敏特依舊淡淡。

“自然要去的!”陸御風難以平靜道:“這些年,我找她找的好苦……”

敏特頓時淚流滿面,片刻后抬頭望着他,惡狠狠道:“你找她確實辛苦,但你別忘了,你是烏拉爾大汗,是我穆特敏特的駙馬!所以,你去一個試試!”

陸御風一愣,冷冷道:“當初承諾的陸某都已兌現,你該知道,你是攔不住我的。”

敏特死死盯着他,絕望,憤怒與心痛都向她湧來。

突然,她揮起手上的鞭子,迎面就向陸御風甩去,陸御風沒有動彈,鞭子劃過,在他臉上留下長長一道血跡。

敏特自己都驚呆了,握着鞭子不知所措,陸御風抹去滲到眼角的鮮血,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轉身離開了。

敏特蹲在地上氣的渾身發抖。

侍女拿着一封信進來:“大月氏,方才左汗派人送來急信。”

穆特哈兒?敏特眉頭微皺,起身拿過信拆開來讀。

她突然好像發現了什麼般,連連點頭:“來的真是時機。”

“你去,把這封信交給大汗。”敏特將信塞進去,吩咐道:“記住,親手交到他手上。”

侍女點頭離開,敏特立刻去寫了一個紙條,走出大帳交給一個小個子手下:

“去巴克里克,將它親手交給凌國來的公主。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是。”手下接過,一溜煙兒就不見了。

敏特心中盤算一遍,覺的沒甚閃失,這才向陸御風營帳走去。

NO.3

這些天,在王景止小題大做的呼喝下,未央的傷慢慢好了起來,甚至可以出去練練身手。

王景止知道她討厭疤痕,於是卯足了勁在配製好的祛疤膏,這幾天對旁人都是絕對的閉門謝客。

未央不願住在定國王府,想搬出去,可楚國的王公貴族女眷日日登門拜訪,說是探望凌國長公主,其實就是來瞧瞧這艷名天下的凌國第一美人是個什麼模樣。

不過未央懷疑這與楚皇脫不了干係,因為這些人太過客氣,還旁敲側擊提起凌皇賜婚之事,讓未央甚是不耐煩。

楚明遙這幾日不見人影,定國王也一直閉門不見客,只有一個老嬤嬤在傳話,未央好似與外面徹底失去了聯繫。

她知道現在急不得,於是也學定國王,對外稱病,任憑誰也不見。

“公主,小少爺回來了。”凝香急匆匆跑進來。

未央立刻跳起來:“快走!”

自從那日得知錦榮的兒子麟兒在定國王府,未央天天去勸業居看他。

三歲的孩子連路都走不穩,卻被天天送到琪雅書院讀書,未央只能等他回來去。

“小姨。”胖乎乎的麟兒看到未央立刻丟下嬤嬤跑了來,未央將他抱起,故意吃力道:“好小子,又胖了不少。”

“少爺,寧小姐身上有傷,快下來坐着說話。”

未央:“不妨事,我抱他還是可以的。”

麟兒卻扭着要下來,掙扎道:“姨夫說,不能讓小姨勞累。”

“姨夫?”未央驚愕,卻看那嬤嬤臉上也閃過一絲不自然,趕緊道:“少爺,您這又是胡說了,那分明是先生告訴你要恭順有禮……”

未央沒說什麼,逗了一會兒麟兒就回去了,一進門離開命令凝香凝煙收拾行李。

兩個丫頭看她粉面含怒,不敢多言,趕緊打包衣物行李,等楚明遙派人來通報時,定國府的嬤嬤正苦口婆心的求未央,凝香凝煙在一旁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您便是要走,多少也與我們少爺報一聲……”

未央不理,逕自走向馬車要跳上去,卻被一隻手拉住。

“你去哪兒?”楚明遙看着她。

“自然是回家。”未央沒好氣道。

“這裏就是你的家,你回哪兒去?”楚明遙一邊將她拉下,一邊揮手叫嬤嬤拉走馬車,未央立刻火冒三丈:

“你放手!”

楚明遙哪裏肯聽,未央也毫不客氣,隨手操了旁邊支撐花木的棍子就去打他。楚明遙手中有摺扇,勉強沒讓她得逞。

兩人你來我擋一路從後堂打進去,凝煙和凝香要去阻止,被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單程攔住:“兩位姑娘放心,公子心中有數,絕不會傷害錦寧公主。請讓他們自己待片刻。”

“哼!他這人原本狡詐惡毒,誰知道他又打什麼主意!”凝煙非要闖進去。

“等等。”凝香拉住她,猶豫道:“凝煙,你忘了公子的囑託么?”

凝煙氣呼呼的還是咽不下氣,腳步卻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凝香雖是說服了她,自己卻不由的憂心。

單程訕訕一笑,心中暗暗祈禱千萬不要出什麼差錯。

——

“未央,快住手!”楚明遙實在吃不消她瘋了般的攻擊,只好一把將木棍折斷,將她雙手扭到後面。

這下更是惹火了未央,抬腳便向他下身踹去,楚明遙一驚,趕緊跳開。

未央火冒三丈,袖子一縮,幾根銀針就向他面門飛去,楚明遙拿扇子擋了,卻見一條白練從天而降。他來不及閃躲,被綁個正着。

未央好似還不解氣,加上之前被佔便宜之事尚鬱結心頭,她進前狠狠踢了他兩腳。

“解氣了?”

未央哼了一聲,走到一旁去平息怨氣。

“我告訴你,今兒我定要離開定國王府,你若再敢阻攔,就別怪我不客氣!”

“你今日不會走的。”楚明遙淡淡一笑。

未央怒極反笑:“那便走着瞧!”

未央大步走開。

“兩個時辰前,烏拉爾右盟大汗派人送來密信……”楚明遙輕飄飄一句話,卻讓未央再也挪不動腿,她閃電般沖回楚明遙身邊搜身,從他的胸前掏出一封信,可一打開卻傻眼了。

“你說,這是什麼意思?”未央指着上面歪歪扭扭蟲子似的烏拉爾文氣勢洶洶逼問道。

楚明遙卻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有求於人還這般理直氣壯?”

未央咬了咬牙:“我找別人去!”

她沒走出幾步,只覺腰上一緊,原本裹在楚明遙身上的玄女紗此刻卻赫然纏在腰上,還未等反應,轉眼間就被帶到一個懷抱。

“我又沒說不告訴你,為何捨近求遠?”楚明遙依舊笑意盈盈道。

未央覺得自己的牙根痒痒的厲害,正要發作,卻聽他又開口道:“烏拉爾右汗救了靈蛇教教主黑袍。”

NO.4

躺在床上許久,未央依舊輾轉反側睡不着。

當年大婚時的血腥場景至今歷歷在目,自己與陸御風的人生也因此而大變。別說陸御風,就是自己見着他,恐怕也是寧殺不饒。

可是,他竟然會救他。

為什麼?

正在思索間,門口響起一聲異動,凝香小心翼翼走進來。

“公主,您睡不着么?”

未央嘆口氣,坐起來向她揮揮手,凝香猶豫片刻,走到她床邊坐下。

“您有什麼煩心事嗎?”

未央環抱雙膝,神色有些凄然。

“凝香,我許是天下最壞的女人。”

“公主……”

“以前一直覺得,有爹爹寵着護着,哪怕天塌下也是不怕的。可是最後,我輕信他人,親手害死了他,為人子如此,不孝!

當年被黑袍掠到靈蛇谷,為了逃脫魔掌,我明知道他鐘意與我,還藉機曖昧,最後弄得他家破人亡,埋下婚禮慘案的後患……為人如此,不仁!

還有……”

“公主,您別說了,這不是您的錯。”凝香趕緊道:“您是皇上最喜歡的公主,您的天資容貌,比之天下無有不及,人們自然趨之如騖。

這世間有人以刀為武器,有人仗劍行走江湖,還有人以醫術遍行天下,男人們有男人們的力量武器,女人有女人的容貌智慧,他們可以以劍殺人,您拿聰明護己有什麼錯?”

“再說,先皇一直以您為傲,他知道您最愛他,崇拜他,所以也絕不會成心害他。

人心難測,您並未有過錯,可恨的是那些傷害您的人。”

未央流着淚,緊緊抱住凝香:“不,你不懂……有些事,一失足成千古恨……”

“公主,到底發生了什麼?”凝香有點着急,追問道:“今日楚公子跟您說了什麼?”

未央搖搖頭:“他不曾說什麼,是我的問題。你去休息吧,今天的事兒別告訴別人,單程也不行。”

凝香一愣,頓時紅了臉:“公主,我……”

未央不動聲色道:“我知道他對你的心思,你且不必擔心,改日不論如何,必然不會叫你為難。”

凝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哭道:“公主,奴婢此生誓死追隨與您,絕不會存他心。”

未央嘆口氣,下地扶她起來:“你且回去,這些事兒我們改日再說。”

凝香嗚咽幾聲,擦着淚告退。

她走後未央更是睡不着。天已蒙蒙亮,門口好似有有了響動,她以為是睡在外屋的凝香夜急,也沒多理會,自顧自想着事情。

直到發現身邊不對。

“是誰?”未央看着紗簾外的人影,警惕地坐起。

那人沒有做聲,未央卻已經明白,不由得又氣又惱:“你這是什麼意思?”

楚明遙平靜道:“京城裏的狗都睡了,外面正是寧靜,你可要出去透透氣?”

未央不耐煩正想回絕,想了想卻起來穿衣束髮。

“請你外面等去!”

楚明遙沒有異議,點點頭便向外面走去。

未央很快收拾好出來后,楚明遙卻拿了件披風過來:“晚上寒深露重,莫要着了涼。”

“你方才為何不提醒我?”未央鬱悶道。

“忘了。”他一邊為她系好帶子一邊輕快道。

未央沒說什麼,兩人從馬廄里挑了兩匹馬,悄悄從後門溜出來。一路向京城最高的烏岱山奔去。

呆在定國府許久的未央,感覺從未有過的暢快,她歡快的揮着馬鞭,得意洋洋將楚明遙甩在後面。

楚明遙無奈嘆口氣,也揮鞭追上去,兩人在山路上一前一後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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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嫁到,王爺非誠勿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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