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彈壓

此時工地內一片熱火朝天，所有人員火力全開，晝夜趕工。工人們甚至睡眠不足5個小時，全力撲在施工一線。

項目部500米遠的位置上，甲方項目經理，副總工程師，監理公司，總包項目經理、機電、結構工程師，各分包頭目，還有項目安保部等，將近30人，浩浩蕩蕩在工地上視察。

甲方項目經理：“老唐，最快月底，二期和三期招標要啟動了。你們建工能不能拿下這個大單子，就看一期的進度，能否提前三個月完成。”

總包項目經理一陣犯難：“霍總，我們建工在附近幾個省，綜合實力那是第一呀，二期三期的招標，還請騰龍優先考慮我們。”

“但恕我直言，甲方對一期的施工進度，逼得有點緊。”他把手下幾個分包頭目叫上來：“我手底下這些分包，工人們快頂不住，強度太高，我怕會有問題。”

“不僅如此，趕工還造成一個結果，就是監理公司難以把控工程質量，提高了產生交付糾紛的風險”監理公司代表也發言。

甲方項目經理：“你們一個個的，這是合起伙來跟我和趙公子訴苦來了。我告訴你們，花錢找你們，就是解決問題的。一期進度必須提前，晚一天，哪怕晚一個小時，你們都給我小心結算款。”

“還有，這個季度的回款，我們甲方會根據合同約定的進度，對沒有達成的部分，暫緩工程款發放。”

霍經理這句話瞬間點燃大家脆弱的神經，總包還好，畢竟建工是大單位。那些分包就慘了，工人施工強度這麼高，本就是玩命奔着錢去的，要是聽說工資發不下來，當場就得撂挑子。

分包中間走出一個中年男人，總包經理老唐想拉住他，卻被他掙脫。

他直接走到霍經理面前，氣憤道：“霍經理，工人的命也是命啊。再這麼下去，不等我的工人鬧事，我他媽帶他們造反！”

這人叫老方，早些年也是窮的叮噹響的老實人，後來不知道怎麼一頭扎進民工大潮中，掙了點錢。打工嘗到甜頭的老方，把附近幾個村子的壯勞力集合起來，組成一個施工隊，經過三年時間摸爬滾打，他如今已是個手底下百餘人的大分包，在老家縣城一口氣蓋了三棟別墅，成功翻身。

其餘分包聽見老方的話，紛紛開始附和。

“就是，我們走南闖北，賣力氣掙錢，頭一回見到這種吃人的甲方。”

“這不是要命嗎，出活兒的時候催命鬼一樣，給錢的時候不痛快，我們怎麼跟手底下交代。”

“要我說，就是給他們慣的，不把底層分包當人。咱們他娘的聯合起來，一起罷工！”

幾個分包頭目越說越激動，照理說，老唐作為總包項目經理，他該彈壓一二。

但老唐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顯然是對甲方不滿已久。

在大家爭吵不休的時候，甲方霍經理一臉惶恐，盯着視察隊伍最前面那個生面孔年輕人。

“霍昭，你可是老爺子親手指定的項目經理。你這裏，跟我想像的可不一樣。”

那年輕人笑嘻嘻轉過頭來，霍昭被他笑裏藏刀一個眼神，嚇得打了個冷顫。那可是傳說中的小太爺，吃人不吐骨頭的趙凡！

“趙公子，您聽我解釋。”霍昭唯唯諾諾的樣子，如同一個剛進單位的新人，再無之前那種威風。監理公司、總包、分包的那些人一頭霧水。

“好好好，我聽你解釋。”趙凡一伸手，旁邊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助手，為他遞上一瓶擰開了蓋的礦泉水。

“昨晚喝大了，見笑，見笑。”趙凡笑呵呵喝了口水，完全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用眼神交流，似乎在問這是何方神聖？

霍昭滿頭大汗：“趙公子，情況是這樣的。建工的進度一向非常緊湊，一切都在掌控之內。但前幾天出了點突發情況，項目上開除了二百人，導致人手一下子緊張起來。這周加班強度大，一線工人抱怨的聲音不少。”

“聽起來不錯啊，前因後果不都挺明白。既然人手不夠，那就再招人，進度耽誤不得。”趙凡笑道：“那你們吵吵什麼”

霍昭還沒來得及繼續解釋，老方上前一步，跟趙凡一同站在視察隊伍最前面。

霍昭臉色一變，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老方直接問道：“你是管事的？”

“哈哈”趙凡道：“算是吧，怎麼，你有事找我？”

老方道：“既然你是管事的，你給我們這些人一個痛快話，拖欠的工資什麼時候發下來？還有，前幾天外牆高架砸死人的事，賠償金什麼時候就位？”

“那你，是跟我要錢的？”

趙凡擰上礦泉水，一臉笑嘻嘻走近老方。他一把抓住老方衣領，順手就是一礦泉水瓶子砸下去，老方鼻樑受過傷，自鼻子以下，血色開始瀰漫，瞬間染紅了小半張臉，白襯衣上也是一行血色觸目驚心。

老方還沒從劇變中反應過來，趙凡飛來一腳踹在他腰上，老方像一張紙被瞬間對摺，一下子落在幾米外。他腰上本就吃痛，又硌到一塊建築垃圾，掙扎着才站起來。

趙凡又是一腳跟上去，老方就像一隻泄氣的皮球，被他三兩腳踢到一個石灰池子附近，毫無還手之力。

這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大家都看在眼裏。在場哪個不是工地上混起來的，老方的身體底子真沒那麼差。大家不得不重新審視那個“人畜無害”的年輕人，他絕對敢下死手的狠角色。

總包的唐經理眼皮跳了跳，老方到底是他手下人，但他掂量一下，最終選擇沉默。

“撲通！”

大家只聽一聲慘叫，老方整個人都被趙凡丟進去。老方在石灰池子裏拚命撲騰，想要爬出來。趙凡手裏拎着工人攪拌用的工具鏟，不停拍打他頭部，跟打地鼠一樣，玩的不亦樂乎。

剛才還跟老方一起義憤填膺的那些分包頭目，此刻一個個噤若寒蟬，他們彷彿看見一個惡魔。

幾分鐘后，趙凡才下令把老方撈起來，他的身體已經中度燒傷。

趙凡輕描淡寫：“要錢是吧，行，給你給你，醫藥費一起給你。”

可憐的老方，被人隨意扔在泥濘中，已經說不出話來。

趙凡揉了揉鼻子，他的西裝在剛才的打鬥中沾了不少泥漬。女助理一路小跑為他送去雨傘，就連霍昭也趕緊迎上去，用紙巾給他擦拭泥漬。

趙凡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趙凡，凡是跟趙家有關係的產業，我都管。”

“重申一下，給趙家辦事，辦得好，是你們榮幸。”

“辦的不好，嘿嘿”

保安部經理小心湊上去，低聲道：“趙公子，外面有個女老師磨嘰半天，說是要找她的學生。”

“來工地找學生，女老師還是女神經？”趙凡道：“不是記者吧？”

“絕對不是！”

聽見記者二字，保安部經理嚇一跳，工地上出人命的事情已經壓下去，上面三令五申，走漏風聲保安部全體開除！

他立刻會意：“我馬上讓人趕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