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四十四年前
1936年,長白山某雪山深處。
“咚”“咚”“咚”……一陣輕微的撞擊聲音從雪山底部傳來,站在地面上的十幾個人聽到聲音后都停止了所有動作,接下來就是一陣整齊的子彈上膛的聲音,像是在等待着什麼東西的到來。
十分鐘過去了,雪山底部漸漸沒有了撞擊的聲音。地面上的十幾個人卻沒有因此而鬆懈下來。他們都是百里挑一的下斗老手,明白一旦要下斗,靜下來有時並不是個好事情。
過了一會兒,什麼動靜也沒有。一個戴着黑色圓皮氈帽,身着青灰色長褂的男人輕聲說道:“秦兄,剛剛應該就是雪山底下的冰塊掉落,估摸着沒什麼危險。”說話的男人是張存志,京城四門之一的張家族長。
站在前面的男人轉過身來,他就是秦城,京城四門的秦家族長。秦城此時手裏面拿着一個暗黃色羅盤和一副白色的畫軸,眯着眼睛仔細聽了一會兒動靜,見確實沒有什麼動靜了,開口說道:“但願如此吧,張兄。按照山水畫上所記載的,馬上就要進到地宮裏面了,要格外的小心。”
後面一個拿着衝鋒槍的年輕人握了握手中的槍,開口笑道:“放心吧頭兒,這一次咱們可是全副武裝,真要有哪個粽子不開眼爬了出來,咱們就開火給它整熟了。”
年輕人此話一出,後面拿槍的十幾個人也都笑了出來。這些人早已不是第一次下斗的毛頭小夥子,對於斗裏面危險見識過了很多次,並不怎麼緊張。
一行人按圖索驥,很快就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來到了雪山地底的一個巨大的鐵門旁邊。
秦城站在鐵門旁邊仔細端詳了一下,面前的這個鐵門呈紅褐色高有十米左右,寬度接近八米,門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奇怪文字,一條巨龍在鐵門上盤卧着,雕刻的栩栩如生。雖說他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這扇巨門的存在,可是親眼看到后心裏仍舊很是震撼,開口說道:“就是這裏了,這裏就是地宮入口。”說完向身後的張存志肯定的點了點頭。
張存志看到后同樣是點頭,走到巨門左邊一米的地方,伸出右手按向鐵門,左腳盤在右腿上,佝僂着身子向上抬頭,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冷哼一聲猛然發力,巨門上竟然出現了一個人手掌形狀的凹陷,慢慢的斜着向上陷入。
一眾夥計們都看傻了眼,他們以前都是直接打盜洞,從來沒見過用這麼詭異的姿勢,明目張胆的開啟地宮大門的。
隨後張存志直起身子收回右手,向後撤了幾步和秦城等人站在一起,吁了口長氣說道:“這是當年滿族人的特殊設計,姿勢來源於佛教。看似簡單,但角度力道稍有偏差,就無法開啟這扇巨門,甚至會引起無窮的變故。“
後面一個挎着槍的男人疑惑的問道:”怎麼沒有動靜?“話音剛落,巨門內就傳出了一聲巨大的爆響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從高處砸了下來,整個地面都微微有些震顫,隨後就是一陣咔咔吱吱的機關轉動聲。
隨着機關的運轉,巨門緩緩離開地面向上升起,一陣輕風夾雜着些許的血腥氣從門內吹了出來,秦城和張存志站在原地沒有動,但都不自覺的眯了眯眼睛,後面的男人都在第一時間抬起了衝鋒槍,手指扣在了槍上。
五分鐘之後,機關轉動的聲音停止,巨門完全升了起來,一時間又恢復了安靜,並沒有任何的危險出現。
秦城拿出羅盤,一擺手開口說道:“進門。“率先走進了巨門,張存志和身後的男人緊跟其後。
一行人剛進入巨門,地宮之中突然傳出了呼的一聲,隨後一個兩米高左右的燈塔亮了起來,發出黃色的光芒。接下來聲音不斷響起,幾百盞燈接連亮了起來,有些是地面上的燈塔,有些則是鑲嵌在四周的牆面上,地宮的所有角落幾乎都被照亮。
秦城踱着緩慢的步子向地宮裏面走去,整個地宮的面積非常大,因為有一些修建的燈塔石台等建築也不顯得空曠,一條石磚鋪成的路從巨門處開始延伸,盡頭是一座整體呈硃紅色房頂鋪着琉璃瓦的大殿。
張存志走到大殿前的台階上,抬頭看向殿門頭上的一塊牌匾,開口讀道:“封……神……殿“讀完轉頭看向了秦城。
秦城站在殿前沉思了片刻,開口說道:“這座大殿應該就是當年滿族人修建的,那座祭壇就應該在大殿的後面。我們先不要管別的,直接去祭壇。“
秦城和張存志正說著話,卻突然聽見地宮裏面傳來一陣緊密的槍聲,一聲慘叫也同時傳了出來,聽槍聲就是他們一行人帶的衝鋒槍的聲音,慘叫的聲音是其中的一個夥計發出的。
秦城和張存志面色一變,立刻跑向槍聲響起的地方,剛跑出幾步就迎面撞見了神色慌張的夥計們向他二人跑來,秦城急忙問道:“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開槍?”
其中一個夥計慌裏慌張的說道:“粽子,從一個冰縫中爬出了一隻粽子。”
張存志聞言大怒,開口喝道:“那就開槍打死它呀,你們都是老人了,一隻粽子就慌成這個樣子,像什麼話。”
秦正擺手止住張存志,又開口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慢慢說完。”
這個夥計到底還是個老人了,此時緩過神來磕磕絆絆的說道:“那個粽子不是一般的粽子,是個血屍!不是一般的血屍,它動作很靈敏,竟然能夠躲過我們的衝鋒槍掃射。而且殺傷力恐怖,一個照面就用手臂把咱們的一個人從胸口洞穿了,臨死前就只能發出一聲慘叫。”
秦城聞言眯着眼睛沉默下來,一行人喘着氣都在等待着他說話,張存志一把將皮氈帽從頭上抹了下來,從一個夥計手中奪過衝鋒槍看向秦城。
秦城咬了咬牙,從綁腿裏面抽出一把彎刀,沉聲說道:“不能就這麼走了,殺回去!”
張存志等的就是這句話,舉起衝鋒槍厲聲喝道:“見到血屍不要猶豫,直接開槍把它打成血塊。”說完就一馬當先的向地宮裏面跑去。
燈塔中的光亮不斷搖曳,憑藉著發暗的光線中可以看到地上斑駁的血漬,腥臭的氣味不知何時出現在空氣中,正在不斷地向外瀰漫,緊張的情緒一時間上升到了極點,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腥臭的氣息越來越重,時不時竟有極為詭異的咔咔聲傳出來,就如同是用鋸子不斷地切割骨頭一般。在如此危險的環境下,縱然是有張存志和秦城壓着陣,還是有幾個夥計止不住的打哆嗦。
一個夥計終於還是壓不住心裏的恐懼,哆嗦着想要說幾句話壯壯膽量,他剛剛想要張口,就看見一個渾身流着黑血的人形怪物,它身上就像是沒有皮一般,肌肉夾着暗紅色的血管露在外,此時正趴在一個人身上撕咬,同時用長着黑色指甲的血手從下面的人身上,生生的撕下來一塊帶着皮的血肉填入口中。
冷不丁的見到如此場景,這個夥計頓時嚇得差點背過氣,雙眼猛地睜的極大,也不管是否能夠打的中血屍,拿着衝鋒槍就是瘋狂的開火,猙獰着吼道:“踏馬的,給老子去死吧,去死吧!”
張存志本來最先發現血屍,想要給夥計們擺個手勢,示意先悄悄地圍住血屍再開火,此時晚了一步,也只能是怒喝一聲:“給我打!”說完就抬着衝鋒槍對着血屍一陣掃射,有他領着頭,身後的夥計們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慌張,抬起衝鋒槍跟着張存志一陣掃射。
血屍的反應極為迅速,身子向地面上直接一滾,同時抓起剛剛死去的夥計的身體扔向張存志。張存志等人不得已收槍後撤躲避,血屍趁着這個空檔從地上一躍而起,不僅沒有逃跑,反而是以極快的速度衝到一行人身前,探出右手直取手中沒有槍的秦城。
秦城的反應雖然不及血屍,但是也不慢幾分,整個身子向下傾斜躲過血屍的攻擊,同時右手握着彎刀從下方直刺血屍咽喉。血屍一擊不中,被彎刀逼得生生頓了一頓身子,還未及轉身就被旁邊反應過來的張存志拿着衝鋒槍掃在背上幾顆子彈,血屍哀吼一聲踉蹌逃竄,想要躲入地宮的角落裏面。
張存志哪裏肯善罷甘休,又是開槍打在血屍的身體上和大腿處,一片黑色的膿血從血屍身上迸出,散發出腥臭的味道。此時一個夥計從腰間取出一顆手雷,打開保險就扔在了血屍前方,其他夥計端着衝鋒槍對血屍發出密集的射擊封鎖血屍的其他去路。
血屍被衝鋒槍打疼了,只顧着躲避子彈,不知道手雷的威力,竟然徑直從手雷上面跨了過去,剛跑出兩步手雷轟然爆炸,血屍被氣流衝倒,身上被手雷的碎片刮下來大塊的血肉,露出斷裂的紅色骨碴,疼的連連發出刺耳的吼聲,但還是爬起身子踉蹌着向前跑去。
秦城大聲喝道:“別讓它跑了,一口氣殺了它。”
張存志立刻提着衝鋒槍追了過去,接連不斷的開槍打在血屍身上。血屍受傷嚴重,速度已經下降很多,身體踉踉蹌蹌的不斷向前跑。
秦城等人追出去一百多米來到一座巨大的祭壇旁邊,血屍的一隻胳膊已經被打掉,此時想要爬上祭壇躲避,卻因為受傷太過嚴重爬不上祭壇,靠在祭壇的石壁上,被張存志逼入死角。
秦城等人也追殺而至,一行人端着衝鋒槍扇字圍住血屍。血屍靠在石壁上看向秦城等人,口裏吐出血沫發出低吼聲,冷厲的眼神看向秦城,它的受傷就是從殺向秦城開始的,隨即發出一聲凄厲的吼聲,猛的彈起身子伸手抓向秦城。
張存志等人也是怒喝一聲,如此相近的距離十幾把衝鋒槍同時開槍,全部的子彈都掃在血屍身上,血屍被打的連連後退,大塊的血肉和斷裂的骨碴從身上脫落,終於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
殺了血屍,一行人這才鬆了口氣,紛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張存志剛想說話,神色卻突然一變,飛身一把將秦城撲倒,開口喊道:“小心!”
與此同時,十幾根弓箭呼嘯而至,張存志剛剛掩護秦城時右膀子上中了一箭,此時卻顧不上疼痛,拉着秦城向祭壇的石壁後面躲去。
秦城反應過來,轉頭向夥計們喊道:“快找掩體!”這一回頭才看見所有的夥計們都已經中箭倒地,有幾人甚至被一箭封喉,剩下的人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秦城心中頓時大駭,別人不清楚,他卻是最為明白不過,這些夥計們都是跟着他和張存志一起走南闖北的老夥計,不說是個個能夠獨當一面,但也差不了多少,即使是當初潘家園裏四大家族連同各路幫派爭霸會戰的時候,他們也都是從死人堆里爬了出來。可是,今天卻被人就這麼被人集體放倒,甚至連自己和張存志都差點丟了性命,心中不免對偷襲者的來歷極為疑惑。
五個身穿道袍的人從地宮的角落中走了出來,其中一個人低聲說道:“還有兩個領頭的,別讓他們跑了。”說著就向秦城和張存志圍了過來。
張存志膀子上傳來一陣劇痛,頭上冒出一串汗水,左手拿着衝鋒槍狠聲說道:“沒想到陰溝里翻了船,和他們拼了!”
秦城也握住彎刀,準備衝出去為張存志開槍爭取時間。道袍人圍的越來越近,正當他一咬牙準備衝出去的時候,一個老者突然出現在了五個道袍人的後面,嘆了聲氣說道:“呵呵,肅道者,升龍道人……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秦城聞言心中一驚,自己的傳承從未對外說過,這個老者怎麼會知道?
與此同時,五位道袍人也是同樣的反應,隨即臉上就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像是想起了極為恐怖的存在。
殘陽無力,寒風依舊。地宮鐵門在機關運轉聲中重新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