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黃金第三章
【第3章她從地獄來(三)
金剛寺的住持覺休和尚很有威望,一般人根本見不到他。
房內的小和尚孔雀已經沖好了兩杯茶水,這時端了過來,“住持,施主,請用茶!”
白山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講了一遍,不敢再有一絲隱瞞,卻不料這老和尚聽了就一直一直搖頭,搖得白山直想揍他。
“大師,我這可是熟人介紹來的,回頭香火錢不會差你的!”
老主持面露難色,只是靜靜地喝茶,並不說話。
“你能痛快點嗎?五萬塊行不行!”
老主持嘆氣道,“實不相瞞,若是尋常事情,倒也無礙,只是施主你染業太重,此事又極為兇險,只怕老衲有心而無力可為啊!”
白山心頭一急:“什、什麼染業?”
老主持不願多說這些“口業”之話,就嘆了口氣,閉上眼睛默默誦佛。
白山沒好氣地哼道,“你今天要不給我個說法,我還就不走了!”
見他蠻橫無理,老主持就念了一聲“佛祖恕罪”,才慢漫地解釋起來。
“老衲所說的‘業’,即是‘命運’,佛說就是‘業緣’,施主認為會說話、會穿衣吃飯、會走路的是生命,佛說就是‘報身’!”
“由於過去造作有業,故現在就有受報的這個身子,業有凈業和染業兩種,凈業即是善業,染業即是惡業,過去造的善業,現在受善報,造的惡業,現在受惡報,如果過去善業惡業都有,現在那就罪報福報兼受,善惡業力,如影隨形,絲毫不爽。”
“你直接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就行了嗎?我就是一個大老粗,別給我整那些沒用的,你就說這事咋整!”白山很是急躁,他想不明白又不是不給錢,這老禿驢咋這麼墨跡呢?
“施主,請你不要對住持無禮!”孔雀在旁提醒道。
老和尚看向白山,眼中精光四射,“老衲能觀報身,說句得罪的話,施主是被打入畜生道而再投輪迴,所以你不能善待自己的妻兒,這與施主是不是大老粗無關,就是屠夫猛虎,也不會如施主這般喪心病狂,今日你所遭劫難皆為你的現世報,乃是你咎由自取,所謂佛不渡人人自度,並非我佛不慈悲,恕老衲愛莫能助!”
“你說話我咋這麼不愛聽呢!”白山扯着嗓子就和老主持爭論起來,“老子娶老婆的時候給了彩禮啦,八萬呢,這就是賣給我了,棍棒底下出孝子,老婆娶來任我打,這是老話,老子有什麼對不起他們的?”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老主持不願與他糾纏,起身對自己的弟子說,“孔雀,把門外的風鈴送給這位施主,送客!”
“艹!”
被憤怒沖昏頭腦的白山跳了起來,指着老僧離去的背影破口大罵,“你算個什麼玩意兒,見死不救,還出家人呢,惹急了老子拆了你這破廟!”
“神明在上,施主休要放肆!”孔雀惱怒道,“適才住持已經吩咐小僧將佛門法器送給你,施主就不要無理取鬧了!”
白山只得悻悻離去,等回到城外,天色已經黑了,一輪慘白的月亮掛在天上。
白山買了些元寶蠟燭,他騎着摩托車來到女兒的墳塋前,周圍靜悄悄的,顯得格外陰森。
雖然金剛寺高僧送了他一串開光的風鈴,說是能夠減少死者的怨氣,他這才想起來打親情牌。
藉著朦朧的月光,白山強壯幾分膽色,一邊往火堆里撒紙錢,一邊碎碎念道,“小雪,爸以前對不住你,你說你有啥想不開的?”
“我和你媽剛認識那會兒,還沒結婚呢就懷上你們姐倆了,當時那叫未婚先孕,你知道不?”
“你媽要把你們打下去,是我說要生下來的,要不是我的話,你和你姐姐早沒啦!”
“我再怎麼說也是你爸,總不能拉扯你,還拉扯出仇了吧?”
“你催常軍催大爺,那才是活牲口,把自己姑娘都糟蹋了,爸比他強多了!”
“你要恨,你去恨你媽,她可不是個東西,你看她日子過得多好,咱倆過得這麼苦都是她害的,你去作她去,別作你爹,我活得不容易呀……”
燃燒的火苗被風吹得忽明忽暗,彷彿惡魔在跳舞。
“呼……呼……”
野外陰風陣陣,白山頭皮一陣發麻。
忽然,不知從哪裏伸來一隻冰涼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腳踝。
“啊——”
“你別過來……”
“走開,給老子滾……”
白山連滾帶爬地沖向摩托車,嘴裏大叫起來,“別害我……別過來……”
可是腳踝的手卻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越抓越緊,就像要捏斷他的骨頭。
這時摩托車也打不着火了,白山急得滿頭大汗,情急之下,他挑開啟動桿,一腳一腳地揣着。
不知踹了多少下,終於摩托車的發動機轉動起來,白山一擰油門躥了出去,把車子騎得飛快。
但不管他如何加速,就是甩不開腳踝上無形的手,冰似的絞殺力越縮越緊。
直到進了旗里的收費站,白山把車停在人多的地方,膽子又大了幾分,低頭仔細一看,那根本就不是手。
在他腳腕上,正纏着一條蛇。
“嘶……”
白山鬆了口氣,伸手捏住蛇的七寸,用力從腿上扯下來,狠狠摔在地上。
“嚇死老子了,唉……”
已經草木皆兵的白山擦了把冷汗,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回到家,白山把風鈴掛在客廳里,擰開一瓶白酒,咕咚咕咚地往肚裏灌,越喝手越抖。
起風時,風鈴發出叮鈴叮咚清脆的聲音,讓他安心了不少。
睡意漸漸掩過來,白山沉入了夢鄉。
突然,他感到彷彿有千斤重物壓在身上,朦朦朧朧地喘不過氣來,似醒非醒似睡非睡,想喊喊不出,想動動不了。
就好像,有個透明的東西壓在他的身上。
這種情況不知持續了多久,白山真希望有人能推自己一把,把他從夢魘中叫醒。
風鈴叮叮咚咚,響了一夜。
最後白山一用力,身子一綳,睜開眼來。
“呼……終於醒了!”
但他一口氣還沒有喘勻,卻發現……
自己,竟然被吊在風扇上。
這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會上吊呢?
脖子被繩索勒緊,白山快喘不過氣了,原來就在他醒來的那一瞬間,已經踢倒了腳下的凳子。
“吧嗒!”
一隻高跟鞋從他腳上掉了下來,另一隻還穿在腳上。
那是他女兒的高跟鞋。
原來昨天晚上他一直在夢遊,是他自己穿着女兒的高跟鞋滿屋子轉悠?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白山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越掙扎越掙脫不得。
一陣風吹來,掀起桌上的一頁紙從他眼前飄過,那竟是一張遺囑。
他死去的女兒,究竟在計劃着什麼?
白山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內容,繩索壓迫頸部血管,腦部供氧不足,只覺得眼睛越來越模糊。
他腦海中只剩下一個恐怖的念頭。
我要S了,我要S了……
救命啊……
白山掙扎着亂蹬亂跳,斜眼向窗戶看去,只見窗外雲淡風輕,說不出的陽光明媚。
快沒力氣了……
他臉漲得通紅,心裏襲來一陣陣絕望。
原來死並不可怕,面對死亡時的絕望卻讓人靈魂顫抖。
長久以來那些他帶給女兒的恐懼,那些給他巨大快感的來源,這位父親終於感受到了。
那種恐懼、痛苦、滋味是多麼可怕。
他用殘忍勾勒家人的悲傷,終於,親手給自己划傷了S亡的句號。
“叮叮噹噹……”
風鈴叮咚,清脆悅耳。
……】
一口氣上傳了三章內容,最後穿高跟鞋吊風扇的情節,是張偉結合自己經歷改編的。
他用了不到1萬字,描述了一場骨血之恨,這位父親的報應就是讀者的爽點。
其實讀者的心思很好揣摩,也許現實中他們很猥瑣,很齷齪,但在看小說的時候,卻有着一顆正義大能的心,希望所有故事都能有個善有善惡有報的結局,畢竟現實那麼壓抑,大家看小說就是為了爽啊!
如果惡人得不到報應,讀者看着憋氣,誰會花錢給自己買罪氣受呢?
最後讓人細思極恐的是那封遺囑,預示着白雪的復仇將會轉移到另一個家庭,也算留了一個伏筆吧。
張偉相信,這短短1萬字的善惡輪迴,絕對能撐得起作品的黃金三章,接下來就看能不能過審了。
簡單吃了幾口早餐,張偉終於忍不住疲憊,倒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