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屍體在甘城南部的懸崖瀑布發現的,上山的樵夫瞧見路上的衣物,順着下河的路,正瞧見屍體撞在暗礁上。

一路上雜亂不堪,殘枝敗葉,像是匆忙丟下去,便急忙離開。

樵夫起先以為有那富家的公子再來此處尋歡作樂,轉念一想,此去山崖下雖說不遠,但也不易,山間陰涼,衣物又怎會丟於崖岸。

官府的捕快立馬將屍體抬上了岸,一再確認,是丟失的男娃無疑了。

這娃娃手腳已被敲斷,且經過這涼水浸泡,已是浮腫不堪,捕快翻其身時,肚裏空無一物,像是被一柄大刀給剖開,取走了內臟。

“莫不是食人的妖怪?”那樵夫探頭瞧見。

“切莫胡言亂語,老人家,另一句屍體在何處?”捕頭抬手,示意下屬前去稟報。

“瞧見沒?此河由西南繞着甘城去了西北,約莫是到西關口去了,我在下面拾柴火時,瞧見一赤身裸體的人漂在面上,我那同鄉應該給撈了上來。”

樵夫領着眾人往下遊走去。

同鄉已將那屍體放在一塊青石上,屍體蓋着塊蓑衣。

“確是師爺的閨女……”。

女屍較比男屍來講較完整些,除掉身上的淤青,下體的浮腫,並未受到更殘忍的待遇。

師爺與伯韞已是到了現場,一路上,兩人似丟了三魂七魄,憔悴不堪。

當二人親眼見到兒女慘死的樣子,當即相擁痛哭不已。師爺上了年歲,不過一會,已然是暈倒在地。伯韞抱着堂青的屍體,憤怒,悲哀,在這崖間交錯傳開。

殺人如麻的將軍也會有失聲痛哭的模樣。

捕頭命人將屍體送往官府上,接着找人照看師爺,隨即攙扶着四肢無力,癱瘓似的伯韞。

“節哀。”

伯韞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想來是亡命的匪徒做的,路上或是節外生枝,出了岔子,將兩具屍體丟在此處。韞兄在陽關可有仇人?或是早年間得罪過何人?如此殘忍的手法,確不像是無冤無仇之人可做。”

捕頭遞上了官牌,上面僅刻着個“殷”字。

殷捕頭此一番言語,似戳痛了伯韞的心臟。前朝舊臣,亦是上陣殺敵的將軍,自是得得罪不少官宦匪徒,但亂世已過,魏國早早的埋了那些窮凶極惡之人,自己在這陽關城獨善其身這麼些日子,也從未得罪過一個市井百姓,何談的仇人?

“偏偏是個孩子。”伯韞盯着殷捕頭,“如此殘忍的對待兩個娃娃,如此殘忍……”。

“你我皆是沙場活下來的人,見過的死人不計其數,韞兄的心情,鄙人確能理解,只是這令郎不像是被敲打致死。”

“你作何想法?”伯韞緊盯着殷捕頭。

“依在下看來,外傷更像是在死亡以後做出來的,令郎的臉上似乎並沒有被傷害時痛苦的表情。或許是毒死,憋死,淹死之類。”

伯韞面色暗沉,匪徒皆是些砍人如殺雞的畜生,怎會使得下毒這些手段來多此一舉。

“韞兄,令郎我已派人送往官府,待京城下來的大夫,細細查看一番,你先回府上歇息吧,按照大魏國的律法,殺人誅心,必定是血債血償的,此等匪患,定除!”。

伯韞作揖:“謝過。”

殷捕頭吩咐人馬再送伯韞一程,留下他與衙門的大夫。

“殷兄,何不將你的推測講與那位?”

“多說無益,常年征戰在外,這娃娃身上留下的痕迹。他心裏也能估摸出來,如今只等着京城的大夫再驗驗屍體,咱們也就有了方向。”

“只怕啊,若是他國流串的匪徒,按如今的形式,是難辦了。”殷捕頭望向山上,“雨來了”。

殷捕頭講這男娃女娃或許不是被兵器致死,因為兩具屍體的面部特徵並沒有應有的痛苦特徵,女娃的表情似乎有些扭曲,掙扎,男娃確是極其平靜,像是在被致殘前,就已死亡。

京城的太醫受了詔書,連日加急到了甘城的衙門,太醫一番查看,用了些不知名的草藥,男娃的嘴裏流出淡黃色的液體,頸部經過草藥的刺激,已是黑炭一模樣,順着草藥下肚,這黑炭一路暢通無阻直通心臟,而女娃的情形如出一轍。

太醫推測,這是中了某種迷魂的毒藥,男娃的臟器皆輩偷走,不好判斷,而師爺亦然不會拿他閨女開刀。

“殷捕頭,師爺需要你去勸說一番,我怕這刀一下去,師爺痛心疾首,不小心砍了咱的腦袋啊。”太醫顯然有些慌張,此次出發前,皇上亦是下了鐵令,此案若是結不了,他這腦袋可就掉了。

“你只需告訴師爺,兩個娃娃多是死在毒藥上,若是要搞清楚這毒藥的來歷,還得拿這心肝來試藥!”

約過三刻,師爺允了這法子。

時至晚上,這太醫端着一盆,裏面黑壓壓的一片水,冒着白煙,那心肝是被燒的噼里啪啦,迸濺着黑血。

“師爺,錯不了了,娃娃們確是中毒而亡。此毒藥並非大魏能造,大魏天氣炎熱,生長不了這等陰邪之物,此案確是亡命流寇所做啊!”

“為何堂青的內臟被挖了去?而我女兒的確沒有?太醫,你能判斷這是同一人所做?”

“師爺,這……”太醫些許猶豫。

“但說無妨!只是在場的幾位不得泄露任何消息,否則別怪我無情!”。師爺情緒激動,望着女兒的屍體,青筋暴露,眼色血紅。

“令千金是被下了迷藥……也就是……”。太醫擦掉額頭的汗水,“那男娃多是早早便死掉,女娃的時辰還要晚些,至於原因,怕就是這肚中的迷藥了……”

“而這迷藥的用量,使用的人顯然是新手,毒死男娃以後,吃了教訓,這女娃量確有少些,但用法卻不妥當,按照那些煉藥的說法,是葯虛得用一味相斥藥材去中和,再以水或其他物體中和,方能使人吸收而不會死掉,兩具屍體很明顯的告訴咱,這葯是直接活着某樣物體,讓死者吸入體內,過量而死……”。

“根據這類毒藥,若是鮮勒族……”

殷捕頭拍着太醫:“鮮勒族,涉及就嚴重了,可不能胡言亂語。”

“國家形式表面安穩,實際上……你可不得有錯誤的思想。”

屋內幾人面面相覷,太醫一番話也並無道理。

“既然如此,那兇手定會過三關,走九城了,不過既然是綁人,為何途中卻又拋屍山內?”殷捕頭皺起眉頭。

“莫不是怕被發現?畢竟一路上行人並不少,露出馬腳只是時間的問題。”

“那為何又是拋屍山谷?還偷走臟器?有這等功夫,何不剁掉喂山間野獸?”

“殷捕頭,你是作何想法?”師爺瞧着這位甘城數一數二的捕頭。

“根據那樵夫所講,這河同往西北方向,看來匪徒是想讓這兩具屍體被河水衝到某個地方,這樣一來,一不會引人注意,他們也可以安全上路,而來正值漲潮期間,河內不會有船隻過往,如此一來,我們更難去追查了。”

“按你的意思,這匪徒是有某個目的地了?”

“韞兄的孩子被掏去了臟器,而這甘河通往黑水,這匪徒想來是對山川河內極為熟悉,而且一路上要帶兩具屍體走了這麼些路,肯定需要馬車了,山崖那片兒卻無痕迹,這匪徒想來是雇的馬車夫,若是如此……”

師爺神色不安,天色又較晚,“明日起,陽關城內的所有捕快協助甘城的各位,定要拿住匪徒,給我與韞兄一個交代!拜託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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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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