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顧笙歌震驚之餘,但還不忘周圍有那麼多雙眼睛正往這邊看着,快速緩過神來,輕輕掙扎着想下來。
可應罍圈着她細腰的手卻沒有收回一成力,更是攏了攏,略有些不悅的說道:“怎麼還是這麼輕。”
顧笙歌一聽,愣了愣,一時間竟忘記了掙扎,歪了歪頭,認真的想了想,試探性的提出一個大膽的建議:“王爺不妨每日加一份宵夜?”
一旁站得很近的時遠有幸聽完了對話,整個人都不好了,王爺王妃,這大庭廣眾下你們如此抱在一起,居然還抽空討論了一下宵夜!
“准了,”應罍點點頭,才將懷中的人慢慢放下,全然不過周圍的倒吸氣聲和不敢相信的眼神,若無其事的走進禹王府。
剛踏入內府,精緻的山水亭台樓閣便映入眼帘,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花草,呈現一片旺盛之景。再往裏一點,長廊上穿梭着無數忙忙碌碌的倩影,巧笑嫣然,人面桃花。
走到內廳,賓客落席處,周圍皆站着一個個膚若凝脂的美人,白嫩的小手上,有懷抱琵琶半遮面,低眉續手細細彈,有輕握翠綠酒瓶,添盞交錯,有緊端精緻香爐,紅袖添香,不經意間輕嗅一口那沁人的芬芳,實在讓人分不清,到底是這料香還是那女兒香。
看到這,顧笙歌忍不住咂舌,美景之下,美酒配美人,真真是人間仙境,這禹王着實會享受。單是看着這些時不時在面前晃來晃去的美人,都能讓人心曠神怡一番。
不過應罍卻仍沒有什麼表情,悠悠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更是對身邊明顯投來目光的鶯鶯燕燕視如無睹。
看着那些美人眼中明顯的愛慕之意,顧笙歌心中雖閃過一絲不爽,但下一秒也只剩下同情。白瞎了那一個個唇紅齒白,眼神旖旎的溫柔鄉,殊不知看重之人竟是絲毫不解風情木頭腦袋一個。
想到這,顧笙歌一邊搖了搖頭,一邊嘗下手中的美酒。
“為何搖頭?”身邊傳來一聲低沉的男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無事,”顧笙歌笑了笑,看着手中的酒,頓了頓,眉毛一挑挪揶道:“我只是在感嘆,我手中這酒釀倒是醇香至極,不過這再淳的酒香也抵擋不住美人的眼神熾熱。”
旁邊的人聽罷默了默,緩緩道:“王妃說得倒是不錯,美酒配佳人確實再好不過。”
哦,倒也不是榆木腦袋。
顧笙歌這會酒杯才空,眼前便立馬出現一截白嫩的玉臂,手中的酒盞便再一次被斟滿。抬眼便對上一雙陌生又漂亮的眸子,許是接收到顧笙歌沒有惡意的眼神,女子眼睛笑得彎成了月牙狀:“娘娘慢用”。聲音清脆婉轉,猶如空谷黃鸝,饒是顧笙歌也忍不住心中一軟。
看了半晌,才收回了目光,再一次感嘆禹王美俾佳人在懷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王妃似乎很是喜歡?”應罍察覺到顧笙歌此時心情不錯,
顧笙歌飲下手中酒,“王爺方才不是說過美酒配佳人,最是享受。”
“本王說的佳人並非此佳人。”應罍端起面前的酒盞,輕抿一口,淡淡開口。
從應罍進門開始,周圍密切注視着應罍手中酒杯的美人便數不勝數,她們隨時蓄勢待發,就等着他手中的酒杯一空,就衝上去添酒,她們都想着,若是能有幸淵王被看中,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可她們等到現在都沒等到,因為應罍似乎是不想她們靠近一般,很少飲酒,就算是偶爾舉起酒杯,也只是輕輕抿一口。
顧笙歌轉過頭,疑惑的看着應罍,半晌又看了看周圍的美人,認真觀賞考量了一番,姿色確實是中等偏上,難道在應罍眼中這都不算佳人嗎?
那他眼中的佳人該是什麼天仙模樣?顧笙歌想了想,可是像玉蘭花那般清新脫俗?
是了,這宴會上的美人,美則美矣,不過皆是濃妝艷抹,未免美得有些俗氣。
應罍心中有着玉蘭花那樣氣質的人,必然是有着渾然天成的容顏,略施粉黛便能傾國傾城之人,腰若扶柳,走起路來怕也是步步生蓮。
想到這,顧笙歌手中握着的醇香的佳釀,此時喝到嘴中,竟嘗出絲絲苦澀。
咽下這口純釀,食之無味,而後扯起一抹笑容:“我聽說王爺不喜人聲鼎沸之地,但看王爺現在面色緩和,並沒有厭惡之色,便猜測王爺所說佳人正是這群鶯鶯燕燕,沒想倒是我想錯了。”
應罍沒再出聲,修長的手指只是輕輕捻着酒杯杯身,神情透露出慵懶,眼中滿是看不懂的情緒。
顧笙歌見他不說話,便識趣的轉回身,興緻缺缺的打量着周圍坐上的王公大臣,手中的酒杯也沒停着,到最後,旁邊的小姑娘直接站在顧笙歌的身旁,更盡心的添着。
顧笙歌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杯下肚,應罍突然開口:“你倒是說對了一半,”
顧笙歌送到嘴邊的酒杯一滯,眼神瞥過去一眼,不明所以。
“本王確實不喜宴會,”應罍的眼神落在顧笙歌頭上發簪處,又道:“想不到王妃竟會打聽本王喜好,本王還真是感動。”語氣中難得帶着絲絲痞意,如墨的眸子有一瞬間閃過微微的光。
“.......”果然這人就沒好話,顧笙歌嘴一撇,將手中的酒盡數灌入喉中。
“不過,本王今日發現,在這華庭夜下,也倒不全都是不堪入目之景。”
顧笙歌聽不出應罍的話中意,便沒有抬頭,而是漫不經心的看着手中的琉璃酒盞,一邊細細品着杯中酒,一邊等着應罍的下文。
可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旁邊再響起隻字片語,顧笙歌好奇的轉過頭,本是隨意抬眼,卻正好對上應罍那雙似乎注視已久的眼眸。
“那是,為...為何?”不知道是不是那雙眼睛太過攝人心魄,引得顧笙歌磕磕絆絆的開口,
只見面前俊朗非凡的男子,不言苟笑的臉上,此時似乎扯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或許是今夕不同往日”
“有何不同?”
“左右不過多了一個你。”
華庭之下,月影搖曳,不知是宴中那聲聲錦瑟絲弦,還是侍女中的清笛妙音,竟驚起了西風冷樓闕,也驚起了心中漣漪片片。
顧笙歌只覺得自己怕是有些醉了,頭有些輕,身體也有些輕,唯有胸口那處不同往常的跳動聲,讓她不至於輕得快要飄起來。
看來,原來今日這酒不僅味淳,還易醉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