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當年
葉臻在那晚過後就沒有見過安琪。
她平靜下來，每天依然是家、公司兩點一線。
陸懷遠給她說的：給自己設一個止損線，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能讓情緒絆倒自己。
陸氏的風波尚未波及到HY，她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沒有陸懷遠的從中指引，她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在徐洛冰的幫助之下，漸漸地越來越得心應手。
然而，金融投資部的業務，她依然心有餘而力不足。
能源股的兩位交易員及負責交易記錄的會計師提出了辭職。
葉臻事後才得知，他們是跳槽去了Ryan新開的公司，陸晉告訴她的。
“沒事，如果你相信我，可以把他們手上負責的工作交給我。”
陸晉拍了拍胸脯保證，陽剛帥氣的臉上儘是一股不服輸的少氣銳利之氣。
“好。”
葉臻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自信折服。
“你這個同學，不錯呀。”
徐洛冰贊道。
從他身上，她好像看到了22歲的陸懷遠的模樣。
葉臻嘴角彎了下：“Rosie，財務部你有合適的人選推薦嗎？”
“我盡量接觸一下看看。”徐洛冰腦中搜索着合適的人選：“邵生呢？有無意願過來負責投資部？”
“過一陣吧。”邵百川最近忙着安琪的事情，根本抽不出身：“Rosie，你暫時接手投資部怎麼樣？”
徐洛冰是金融碩士，畢業后在投行工作多年，後來不想把所有時間都奉獻給工作，所以轉了職。
讓她接手投資部，對於她來說，應該沒多大的難題，當然這要看個人意願。
投資部日常運營都以短期投資獲利為主，每天的工作就是買入，賺取利潤，然後賣出。
在瞬息萬變的金融資本市場，葉臻還是個菜鳥。
陸懷遠讓她負責，因為有他在身後看着，可他現在分身乏術，她不能在這個時候讓HY再出任何問題。
徐珞冰思考了一下后應承，但是-
“等邵生事情解決完后，我還是回來幫你。”
做個萬能助理，私人時間相對來說，還是比做個負責人多出不少。
葉臻與陸懷遠都不是苛待員工的老闆。
她想多一些時間與女兒相處，要不然，她就要長大然後獨自飛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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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底這一月，H市天氣晴好，春光明媚。
邵百川將一直窩在家裏的安琪帶出門。
安琪現在以購物完全提不出半點興緻，就連薛嘉瑜店裏的巧克力也不能讓她展露笑顏。
邵百川帶她去南丫島，說是吃海鮮，其實是想帶她散散心。
南丫島是個寧靜的小漁村，遠離城市的喧囂，空氣清新，海鮮鮮猛。
他們去了一家頗有當地風味的海港餐廳，靠窗的位置望出去便是空曠的海景，海風溫柔拂面。
對於任何人來說，吃都是一種最有效的減壓方式。
前一陣子，安琪憂心父親的事情，再美味的食物對於她來說都沒味道，原本豐潤的臉頰都瘦了一圈。
今早接到母親的電話稱，他們現在除了證詞及一些蛛絲馬跡之外，沒有任何收穫。
只要他捱過這三個月的期限，再沒有更多的證據，那就沒事了。
她這才稍稍地放寬心，雖然她知道母親的話多是為了安撫她，就算是那樁轟動全球的跨國犯罪案扯不上父親，但是經手了葉臻母親車禍案的他，罪責難逃。
可再不想發生的事情都發生了，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靜候，到時再想辦法怎麼運作一下，儘快把他撈出來。
父親做錯事情，她並不怪他。
在這個圈子裏，又有誰真的能幹乾淨凈地獨善其身？
心境放開了，她也有心情吃東西，滿滿一盤的椒鹽瀨尿蝦，她吃了大半才轉向其它菜式。
晚餐結束已是晚上八點半，離開餐廳之前她去了趟洗手間補妝，出來時差點跟剛進門的人撞個正着。
“sorry.”她剛才低着頭沒留意來人，便率先道歉了。
“安琪，好久不見啊。”馮若飛提着包，淡淡招呼。
安琪沒料到來南丫吃頓飯散散心都能碰上讓人不開心的人，真是冤家路窄。
她後悔自己剛才那聲：“sorry”了。
若知道是她，她應該狠狠地撞過去才對。
“借過。”
安琪沒心情跟她寒暄，語氣其極冷道。
馮若飛沒有退開，一雙精心描繪的大眼緊緊盯着安琪的臉。
安琪被她盯得很不耐煩：“你還有事？”
“你最近好像憔悴不少呀。”馮若飛的眼從她的臉往下移，落在她手指上戴着的婚戒上面。
“馮小姐，我憔不憔悴不用你關心，沒事麻煩讓讓。”
“跟我說話就讓你這麼不耐煩？”
馮若飛挑眉“還是，你始終介意我曾經跟百川的關係？”
“我跟你講話就是這麼不耐煩，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安琪對她一向直言不諱：“至於你說的介不介意這個問題。馮小姐，我不知道你們以前怎麼樣，但現在他是我老公。”
安琪抬了抬戴着婚戒的手：“我們結婚了，有名有份睡在一起的夫妻。”
“呵呵……”馮若飛冷笑一聲：“我知道你們結婚了，不過，說真的安琪，我一直很好奇，你愛他嗎？”
安琪伸手撩了下垂在胸前的捲髮，笑得明媚燦爛：“我愛不愛他關你什麼事？重要的是，你愛他，愛了那麼多年，他娶你了嗎？”馮若飛的臉瞬間難堪了好幾分，盯着她的眼神很是犀利，忽然拋出的問題也很尖銳，帶着抹濃濃的落井下石的意味。
“安琪，人現在早已不是以前的千金小姐，就算不愛他，現在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他了吧？我勸你還是學習收斂一下自己的性子，免得哪天在外面得罪人拖百川的後腿。”
“馮小姐多慮了，我趕時間。”
這回，馮若飛倒是主動讓開了身子，卻在她錯身而過時，忽地又冒出一句：“我很好奇，你從當年那件事走出來了嗎？你跟百川不會是一對柏拉圖式的挂名夫妻吧？”
安琪腳步頓了下，轉身回來，輕輕地撥開身前的長發，拉開衣襟：“這是他昨晚留下來的，馮小姐覺得呢？”
“那真是恭喜你們了。”馮若飛笑：“也不枉當年我幫他演了一場戲。”
聞言，安琪原本欲離開的身子再度頓住，她這是幾個意思？
“你還不知道啊？”馮若飛轉到她面前，看着僵硬的表情，“你被司樂綁走後，通知媒體來的人是我，是他讓我做的。”
“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時？他怎麼說的？”
“他說，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你怎麼會嫁給他？”
“你還真以為自己嫁了個溫柔體貼的24孝好老公啊？其實他才是那個最卑鄙，陰暗又自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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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的大學生活若是有什麼煩惱的話，那便是來自小一界的學弟司樂的瘋狂追求。
司樂不僅是學弟，也是從小就認識的，只是兩人沒大多的交集，誰知上了大學后，那小子就像吃錯藥一樣說喜歡她，要追她做女朋友。
大二到大四，司樂一找到機會就對她噓寒問暖，好吃好喝全都端到她面前，幾乎要捧她上天。
就算她從來沒有回應他一星半點，他依然樂不思蜀地做着不知從哪本坑人的追女寶典學到的招數來討好她。
算來，司樂也是個有背景的公子哥，X二代，他的父母安琪也認得，所以她只在心裏當他是神經病。
兩家父母對年輕人的事情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他們玩鬧得多。
但沒想到，在她大學畢業典禮那晚，他竟敢給她下了葯，躲過所有的監控將她帶到了某間酒店。
整整一個晚上，沒人找到她，她又慌又怕，眼淚掉個不停。
天快亮時，那個將她丟在那裏后就消失不見的司樂又回來了，手裏提着一個黑色提包。
他當著她的面打開，裏面都是五花八門的東西，繩子，皮鞭，夾子……
安琪被司樂這個神經病真真正正嚇到，他不僅是神經病，還是個大變態。
她被他嚇得只能瞪着眼，一動不敢動……
若不是邵百川第一時間踢開那扇門，將欲行不軌的司樂踢到牆角，她真的會嚇暈。
那時的他，像個英雄將她從無邊無際的恐懼中解救出來。
他用被單裹着她從那間酒店出來時，媒體與警察同時抵達。
C大女畢業生被瘋狂追求者下藥，險些被非禮的新聞雖然被壓了下來，但當晚因女兒徹夜未歸就已經報警處理並發動師生在全校範圍內尋找女兒的事情已經傳了出去。
而那晚，邵百川打斷司樂兩隻手，幾顆牙齒，導致司樂中度腦震蕩。
司樂父親與安琪父親算是同僚，發生這樣的事情，司家難推脫責任，送禮道歉，並保證馬上將兒子送到國外，同時司樂保證絕不再糾纏安琪，若有下次絕不輕饒。
念在安琪身體上未有實質性傷害，安家接受了司家的道歉。
但是另一方面，司家卻不會放過將自己兒子打成半殘的邵百川，要告他防衛過當。
邵百川一直都是極受安母的喜愛，這次又是為了救安琪，在司家提出要告他時，站出來聲明他是安琪的男朋友，兩人已經談婚論嫁。司家再不甘心，也只能認栽。
不管是對安琪名聲的維護還是對邵百川的感激，這是一場避免不了的婚禮。
不管婚前與婚後他們經協了什麼樣的波折，但在後來的相處之中，他們心悅於彼此，最終還是成了一對濃情蜜意的夫妻。
忽來的家庭變故讓安琪在害怕與茫然與無措中，因為他的陪伴，堅強勇敢地挺了過來，心中更是確定，他是她這輩子的救贖。
不管是六年前那個衝進來將她抱起來的青年，還是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抱着她，告訴她，她還有他的邵百川。
他都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可是，就在剛剛，馮若飛的那一番話將她心目中的英雄打落神壇。
不管馮若飛出於什麼目的在這個時候說出那些話，她都不會當眾失態。
不管事實的真相如何，她要聽他親口說。
安琪握着拳頭，昂道挺胸走出來。
邵百川就靠在走廊的牆上。
直起身子看了看她，又看到她身後走出來的馮若飛。
他低了低眼，拉起安琪有些冰涼的小手：“走吧。”
安琪倒是配合，任他牽着手離開。
馮若飛看着他們相攜而去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算計來的，總是要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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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遊艇在夜色中駛離碼頭，海風很大，男式外套披上了她肩膀。
邵百川坐到她對面，兩隻手放在桌上，張開又緊握。
“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他開口，聲音被海風吹散。
“不是應該是你有話要跟我講嗎？”安琪反問他。
“是。是我讓她通知媒體的。”
沒有任何的推脫，他承認了。
“啪”一聲，她起身給了他一巴掌，再順手將他披在她肩上的外套丟進海里，一言不發地走回船艙。
邵百川站在甲板上，看着她進了船艙卻沒有追上去。
她需要時間冷靜一下，消化這件事，他給她時間與空間。
只是，她會不會再度將他拒之心門之外呢？在知道他不為人知的陰暗與自私之後？
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沒有不透風的牆。
他以愛為名，像一把不見血的刀，在她受到那種極度的恐懼與傷害之後，再度傷她於無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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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某間牛雜鋪依然人聲鼎沸，陶熙環約了葉臻在這裏碰面。
他同樣在找孟清雨，可無論用了什麼方式，找了多少地方，去過M國，回過她的故里，依然毫無音信，最後又回到這裏，找葉臻看看她有沒有線索。
但是很遺憾，葉臻對這件事無能為力。
陶熙環也未多問，起身就想走時，葉臻叫住他-
“是你幫清雨把T國黑市交易的事情爆出去的？”
陶熙環頓了下，回了她一個“是”字。
“三年前，從我開始跟你接觸，是不是你們早就安排好了？”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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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葉臻從牛雜店出來時差點撞上人。
“sorry.”她率先道歉。
“葉臻你沒事吧？”
葉臻抬頭，遇見艾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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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找了間咖啡廳坐下來。
與高浩宇離婚之後，艾青剪了短髮，整個人看起來利落爽朗，精神不錯。
“最近的事情，我都有看新聞。放心，不會有事的。”
葉臻搖了下頭：“謝謝你，學姐。你過來這邊是工作還是散心？”
艾青喝了口咖啡：“邊散心邊看看無有合適的工作機會啰。陸晉在你那裏怎麼樣？”
“他很努力，做得非常棒。”
葉臻誇他，也是事實。
艾青笑了下：“他呀，一但對某件事有興趣，那真是恨不得有三頭六臂，整個人全副身心全都投入進去，六親不認的。”
“是，他真的很認真。”葉臻看着艾青帶着自信神彩的臉：“學姐，我們現在有個會計師職位空缺，你願意過來幫我嗎？”
艾青挑了挑眉：“金融投資行業，我沒接觸過，你不怕我托你後腿？”
“學姐開玩笑了。”
艾青雖然一直在葉氏旗下的工廠任職，但她可是考取了ACCA資格的國際註冊會計師，拿的是國際財會界的通行證，HY任會計師，還真的是有些屈材。
“正好我最近也沒合心意的工作，學妹這麼看得起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葉臻笑了，是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后，第一次笑。
“歡迎加入HY，學姐。”
她朝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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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半山，剛進門葉臻就接到了陸懷遠的電話。
最後他一直呆在那邊，想辦法解決安城與陸氏的事情，但不管他忙到多晚都會在臨睡前給她打個電話。
今晚這個電話，來得好像有點早，是不是事情有轉機？
可陸懷遠那句淡淡的“還行”，讓葉臻知道，他在那邊依然沒有什麼進展。
“你吃飯沒有？”
她壓下心頭的失落，柔聲問他。
“還沒。”
他倒是沒隱瞞，然後嘆喟出聲：“想吃你做的菜。”
葉臻眼眶微熱：“好，等你回來，想吃什麼我做。”
“我現在就想吃。”陸懷遠難得在她面任性了一回。
“我做好了快遞過去給你？”
從H市空運到他那邊，也就三個小時左右，應該不會失了食物的鮮味。
“想吃什麼，我馬上去做。”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廚房而去，打開偌大的雪櫃，翻着現有的食材報給他。
陸懷遠每樣都說好，最後在她關上雪櫃門時來了句：“空運菜過來，不如空運人過來，想吃什麼做什麼，對不對？”
“好啊，我馬上飛過去做給你吃。”
葉臻以為他開玩笑，也玩笑似的應他。
可是，陸生卻不是開玩笑，而是認真的。
“你把手上的工作放一放，過來我陪幾天。”
葉臻有些驚訝：“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這才是她最擔心的問題。
“不是，就想見你了。”
那端的男人低笑一聲：“很想你，想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