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趙雲（二）

用一句話形容到達泰山郡的黃巾軍就是一群殘兵敗將窮途末路。斷山橋一戰讓部隊元氣大傷，雖然吳曦的歸來多少提升了士氣。當這樣一群人站在城門前時，不像是攻城的，倒像是逃難的。不過，陣前的吳曦倒是底氣十足的喊着：“開門獻糧，饒你不死！”

這一喊還真管用。城門緩緩打開，騎兵、步兵弓箭兵傾巢而出，一時間飛塵遮天蔽日。敵軍多而不亂，迅速擺好陣型，列隊於城門前。只見兵陣中一員銀甲大將騎馬飛出，只取吳曦。

張小山愕然，對方的這員大將穿着和吳曦一模一樣，都是銀甲白衣，坐騎也都是白馬，甚至連武器也都是銀槍。看兩人打鬥幾個回合后，連槍法也很相似。

兩人似乎也發現了這點，敵將問道：“你是何人？怎麼會趙氏槍法？”

吳曦也問道：“你又是何人？你又怎麼會趙氏槍法？”

敵將說：“常山趙雲。”

吳曦非常驚喜，向對方述說自己習得趙氏槍法的經歷。兩人無視此時正是殺戮戰場，卻說起了家常。

“弟，家父家母可好？“

“哥，身體健康，無須擔心。”

兩邊的士兵都看的目瞪口呆。

泰山郡守早已看不下去，身旁謀士李彥說：“大人，趙將軍這樣聊下去，不會叛變吧。”

泰山郡守說：“我待趙將軍不薄，他不會棄我而去。”

李彥又說：“大人可以鳴鼓催戰，如果趙將軍猶豫不前，必有異心。”

泰山郡守本就是一個沒主意的人，多勸幾句后就同意了。

趙雲聽到鼓聲，不知如何是好。張小山卻擔心吳曦為難，鳴金收兵。吳曦向趙雲雙手一拜而回。趙雲也帶兵回城。

張小山知道吳曦此時心情複雜，特意將他接到了中軍帳，好酒款待。

吳曦連喝三杯，才開口說道：“地公將軍，剛才趙曦沒有奮力殺敵，請處罰。”

張小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你想不想和你的哥哥並肩戰鬥？”

吳曦愣住了，不敢確信的問：“你想要我招降我哥？”

張小山打了一個響指，說：“說對了。”然後，他轉身離開，自言自語：“趙雲啊，我要得到趙雲了。”

話說趙雲回到城內后，泰山郡守親自相迎，並邀請他去郡守府喝酒慶功。

趙雲反問：“今日一戰，對面未損一兵一卒，何功可慶？”

泰山郡守愕然，一時無言以對。

倒是謀士李彥笑着說：“將軍一人出馬便逼退敵軍，難道不是大功嗎？”

這番話說的趙雲心裏舒坦，他於是興然應允。

走到郡守府門前，守門士兵想要取走他的佩劍。趙雲心下懷疑，之前他來郡守府不下百次，從來沒有受過這等待遇。他借口城防有事，離開了郡守府。

當晚，在城牆上，趙雲遇到郡守，問道：“郡守大人，每次打仗，我都不顧生死，沖在前面，奮勇殺敵。這麼多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什麼今天我只是上陣和弟弟聊了一下天，將軍就要用鴻門宴對我？”

郡守啞口無言，低下頭去。

倒是同行的謀士李彥說道：“趙將軍，黃巾軍與我們勢不兩立。郡守大人也是擔心你會因私廢公。為了全城人的安全，他才這麼做的。”

趙雲怒視着郡守，郡守被看得低下了頭，輕身說道：“是的，我是為了全城人的安全。”

趙雲滿意的走了，留下低頭不語的郡守。謀士李彥看着趙雲遠去的背景說道：“自以為武功蓋世，都忘記了是誰給他的俸祿。”

第二天早上，兩軍與城門外佈陣，趙雲和吳曦分別騎馬立於陣前。

吳曦上來就單刀直入，說：“哥，地公將軍對你仰慕已久，不如加入我們吧。”

張小山嘆了一口氣，心想這也太直來直去了，趙雲恐怕受不了。

果然趙雲大怒，挺槍直刺過來，大喊：“我沒有你這個弟弟。”

趙雲槍槍致命，殺氣騰騰；吳曦卻東躲西藏，其間還時常戲虐幾句。比如：

“哥，泰山郡埋沒人才啊。”

“哥，你這槍耍的相當有水平啊。”

“哥，咱爸媽想你啊。”

由於吳曦只防不攻，越退越后。只見趙雲大手一揮，喊道：“沖啊！”吳曦心想不妙。只見趙雲身後的大軍沖了過來，氣勢非凡。張小山驚愕的說不出話來。此時我軍毫無心理準備，一旦敵人沖入陣中，就是一場大敗。

城牆上的謀士李彥勸郡守，說：“大人快快鳴金收兵。”

郡守說：“我軍形勢大好，何故收兵？”

謀士李彥說：“趙將軍本就對大人不敬，倘若趙將軍得勝，威望無與倫比。大人在泰山郡又該如何領導眾人？“

其實潛台詞就是，趙將軍本來就瞧不起你，要是他勝了，就更瞧不起你了。

郡守沉吟片刻，用盡全力喊道：“鳴金！”

趙雲正在衝刺，聽到鳴金，感到莫名其妙。眼見勝利在望卻被迫返回，趙雲遺憾的回到城裏。

張小山心有餘悸的對身邊的嚴政說：“太險了。”

進城后，趙雲飛奔上樓。郡守本想躲他，無奈還是被他堵在了樓梯間。

趙雲怒問：“我軍幾乎要大勝了，郡守何故鳴金？“

郡守低頭不敢回答。

謀士李彥說：“趙將軍，郡守大人在此，你如此相逼，是想謀反嗎？”

趙雲無言以對。

謀士李彥趁機說道：“趙將軍謀反，證據確鑿，來人，抓住他。”

李彥的親信衛兵一擁而上，將趙雲圍的嚴嚴實實。

趙雲並不把眾人放在眼裏，而是問郡守大人：“大人，難道你也覺得在下謀反嗎？”

郡守大人看到趙雲被圍，壯膽說道：“趙雲謀反，打死趙雲者賞銀300兩。”

趙雲大笑起來，笑的郡守不敢直視。他拔出隨身短劍，大喊一聲：“擋我者死！”，衝下樓去。眾人攝於趙雲之威，不敢阻擋。

趙雲騎馬出城，卻並沒有向黃巾軍方向行去，而是選擇了另外一條路，是黃巾軍來時的路。

早有飛馬來報，說趙雲出城一事。正在看書的張小山聞言大喊不妙。他急忙命令吳曦追趕趙雲。

在吳曦追趕的這段時間裏，張小山備受煎熬，因為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半夜時分，吳曦才回來。張小山問道：“趙雲呢？”

吳曦嘆道：“我看到他進了劉備營地，我就回了。”

張小山沉吟片刻，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