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4]意外的訪客總是難以應付
“能幫忙把這個拿掉嗎?“我指指胳膊上的臂環，“最好還有這個。“又指指脖子上的圍巾。
銀色的小龍在空中盤旋着，落在了少女伸出的手背上。
“為什麼?“知識與智慧的女神輕輕撫摸着銀龍的腦袋，“不是挺適合你的嗎?“後者也發出輕微的呼嚕聲表示回應。
[想着也不行，]我嘆着氣趴倒在地，“話說我的委託怎麼樣了。“雖然不太想催，但期限就是明天。
“早就傳達出去了，“傑娜拉在我旁邊坐了下來，“你不用這麼緊張也可以，“一隻手溫柔的搭上我的後背，“多依賴一下我們吧。“它微笑着，彷彿在說“畢竟我們是神“。
“感激不盡，“我想要更誠懇些，但沒成功，“那麼就用努力工作來回報吧。“當然，得推遲到事情告一段落之後。
在舒適的觸感下，我放鬆身體，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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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橫着穿過窗帘，驅走了屋內的黑暗。
[距離上次正常做夢有多久了?]我仰躺在床上，[距離上次睡懶覺又有多久了?]無聊的看着光斑爬下牆壁。
“醒來了嗎，“一旁傳來細小且清晰的聲音，“你的睡相真是不怎麼樣。“提醒我短時間內都不會孤單。
“就沒有個開關嗎?“我翻身從金幣堆上滾到地面，“比如不召喚就不能出來之類的。“話說在臂環里的時候是個什麼狀態?
“就算在裏面也依舊能'看'和'聽'，“它彷彿讀出了我的想法，“靈魂是不能休息的。“語氣彷彿在描述什麼壞事。
[邪惡永不休息，]我在心裏抱怨，[而正義無所作為。]但沒有說出口。
“想知道更多'禁忌'的話，“它離開桌上擺着的道具，“現在正是時候，“懸浮着靠近過來，“或者你更喜歡精神連結?“露出不懷好意的眼神。
“和你就不必了，“我活動着肢體，“既然說到這個，“把揉成一團的圍巾拉直，“你對復活死者了解多少?“上次見面的時候它也有提到。
“還以為不會問了，“迷你達托奧看起來有些高興，“雖然沒有你做的那麼誇張...“飄落在我的頭頂，對準耳朵小聲解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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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無魂者試驗推翻之前，法師們普遍認為靈魂是寄宿在肉體上的獨立存在。當然某種意義上說也確實如此。
既然是獨立的存在，那麼自然就應該能夠分離和轉移，也有可能在生物死後繼續存在。而擺脫肉體束縛幾乎是所有法師的夢想，於是有一段時間靈魂相關的研究極為盛行。
在分離肉體的研究成功之後，把靈魂注入到別的肉體的嘗試也迅速取得了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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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附身操縱之類的東西吧?“我佈置好隔音結界，然後小心拉開窗帘，“沒有副作用的話倒是相當方便。“就像地下城裏用的那個手段。
“副作用自然是非常大的，“頭頂傳來苦笑聲，“但當時的法師都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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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體會對新的靈魂產生巨大的排斥反應。最終要麼被完全驅出體外，要麼就融合成一個似是而非的畸形。最好的情況也總是位於這兩種結果之間。
真正的突破反而在無魂者試驗之後。一旦意識到靈魂不過是肉體的迴響，附身的手段就顯而易見了。只要把受體的魔力全部抽干，就可以讓舊靈魂徹底消失，新的靈魂就有機會站穩腳跟，嘗試把舊思想完全覆蓋。
不過到這個時候，靈魂的研究已經失去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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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復活死者就完全不同了吧?“我重新倒滿喝空的木杯，“倒不如說思想壓力反而會變小。“如果靈魂不再神聖，死靈法術就不那麼違背道德了。
“有那麼方便就好了，“小號銀龍趴在我遞出的杯子邊緣，“實際上要糟糕的多。“似乎對果汁的味道相當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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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之所以“唯一“，是因為“讀取“和“操縱“的過程就會對靈魂本身造成影響。而靈魂又總是在不斷的發生變化。所以“轉移“消耗的時間越長，靈魂的畸變就越大。最終會和受體一起變成別的什麼東西。
而復活死者的本質也是把分散的靈魂重新灌注回肉體。雖然不會經歷排斥，但是因為遊離的思想操縱起來要困難的多，更長的時間消耗也就帶來了更大的畸變，加上失去肉體的靈魂本來就不怎麼完整，通常都會破損到無法運作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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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失的部分只能用別的意識去彌補，“銀色的小龍的表情複雜起來，“比如用施法者自己的，當然過程中也會造成傷害...“像是回憶起了不好的事情。
“...所以才是禁忌的法術啊...“我想安慰它，但是無從下手，“話說你還有消化系統呢?“只好改變話題。
“啊，這也是老傢伙們的恩惠，“迷你達托奧甩了甩腦袋，“有很多年都沒體會到吃東西的感覺了。“逐漸變的精神起來。
“你能離開這個多遠?“我拍拍胳膊上的臂環，“不會在屋子裏到處排泄吧?“需要貓砂的話我會準備的喔。
“...你不正常，你知道嗎，“小銀龍不滿的瞪着我，但是很快又嘆了口氣，“只是借住在裏面而已，並沒有什麼多餘的限制。“倒是意外的誠懇。
我還想繼續問下去，不過一條巨大的紅龍在窗外揮着翅膀，於是我解除了隔音屏障，向它打起招呼。
帕拉居然也和達托奧交換問候，似乎並不介意這個前死敵的存在，於是我們一起吃了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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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更好的了嗎?“小女孩問向一旁殷勤的店員，“錢不是問題。“帶着點奇怪的自豪感。
“已經是城裏能買到的最好的貨啦，“白貓店員謹慎的回答，“再往上恐怕只有貴族的私藏了。“時不時的偷瞄我一眼。
推薦來的這家珠寶店倒是挺華麗，櫃枱之間也夠寬敞，但是我卻被禁止入內，於是只好站在門口等着雷多來挑選。雖然我努力伸長脖子，視野還是被擋住了，沒法看到具體情況。
[隨便買一些就行，]我催促着雷多，[反正最貴的質量應該差不到哪裏去。]好歹也是一國首都。
小女孩的想法里有些猶豫，不過還是迅速的結賬。很快就抱着一個大木盒走了出來。
至少包裝看起來還是很精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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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凱爾家裏的時候，就發現周圍的氣氛有些微妙。並不是上次那種爭吵時散發出來的龍威，而是一種充滿自制力，表面上擺出和藹姿態，但下面壓抑着強大力量的感覺。
帕拉和內特擠在廣場上，兩個腦袋一起伸向機庫的門口。雖然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但是從路上留下的氣味來判斷，裏面有好些熟人。
[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我猶豫了一會，決定還是繼續走進隔音範圍，“聊什麼哪?“一邊大聲的宣告自己的存在。
穿過結界時突然出現的說話聲被我打斷了，一時間我只能聽到猛烈的心跳。
凱爾蹲在房間內側，身邊端坐着勇者小隊一行。所有人看起來都很拘謹，巨龍也失去了平時的悠閑，連身形似乎都小了一圈。加上面前擺着的寬大會議桌，它們佔滿了半邊房間。
雖然說起來似乎很離奇，這個場面給我一種它們被包圍了的感覺。
而獨自佔掉了另外半邊房間的包圍者，是一名穿着布制便服的人類男性，比瑞格利還要高大魁梧，有着火紅色的頭髮和長須，身上既沒有帶包裹也沒有帶武器，除了腰間掛着一個連有鎖鏈的矛尖。
“打擾了!“我的腹部隱隱作痛，“你們繼續。“趕忙不斷後退。
但在我轉身逃跑之前，戰神化身微笑着向屋內側了側頭。
“快過來，“它說，“你的'朋友們'都等着呢。“語氣十分平淡，卻似乎帶有無法拒絕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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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神對於異世界的態度相當謹慎，巨龍那邊還要更加保守一些。它們一致同意現在不適合與對面扯上關係，至少要等到魔力水平大幅度恢復之後再做考慮。
於是對待來訪者的態度就是全面拒絕，或者說要想辦法讓它們回去，並且還要說服另外一邊短期內不要再做過來的嘗試。當然對方顯然也不會輕易放棄，所以必須有足夠的說服力。
而說服力無非就是利益或者恐懼。讓它們覺得來這邊實在沒有多少好處，或者讓它們知道來這邊會帶來更大的危害。
但哪個似乎都不太可行。對沒有魔法的世界來說魔力的價值顯然無比巨大，而對方只要多開上幾次門，這個世界的戰鬥力就會迅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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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必須倖存下去，“戰神化身的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這就是我現在的任務，“掃視的目光挨個對上我們的眼睛，“也希望你們盡量幫忙。“柔和的用詞聽起來卻莫名危險。
顯然沒有什麼反駁的餘地，大家都在努力表示同意，所以我也跟着使勁點頭。魁梧的戰士盯着我看了一會，緊張的氣氛忽然開始鬆懈下來。
“那麼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它輕拍了一下桌面，“你們最近不要亂跑，“委婉但嚴厲的叮囑，“我會再來的。“然後轉過身大步離開。
帕拉和內特迅速讓向兩邊，空出的位置即便是巨龍也能輕易通過。
“真是好可怕啊，“我輕輕活動着有些僵硬的身體，努力擠出開玩笑的口吻，“話說那個是誰?“試圖讓氣氛輕鬆一些。
凱爾翻了個白眼，把頭側向一邊。雷多滿臉的困惑。其它人則並不買賬。
“還有臉說!“亞魯最先爆發，“它第一句話可是'你們看到我的兒子西奧了嗎'這樣來的!“嚷嚷着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但是顯然這次會面的影響比想像的還大，它跨出一步之後腳下就失去了平衡，給了我充分的反應時間。
“請等一下!“我拖着不太靈便的四肢努力移動，“我可以解釋!“一邊努力尋找借口，一邊想要繞到桌子另外一側。
但是沒走兩步頭頂就降下了金色的龍爪，我正要躲開，腳下又被紅色的尾巴給絆倒了。然後連翅膀帶四肢都被緊緊按在地上。
“你解釋啊!“內特的腦袋越來越近，“我們都聽着呢!“彷彿牙齒都在閃光了。
我一邊支吾着，一邊向凱爾投出求救的眼神，但是完全被拒絕了。於是只好老實交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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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版本是，我跟它不熟。
複雜的版本則要從出生說起。
一開始我就是大哥在照顧，甚至都不確定自己真的有父母。後來莫名中了圈套，被抓去一頓折磨。
這裏需要著重指出我被串在個鏈子上，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差點就死在那邊。
直到最後分開之前，它才略微提到自己是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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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結束自己的故事，“甚至都沒說上幾句話。“一邊示意金龍放開我。
凱爾的白眼翻的更厲害了，其它幾個則半信半疑的思考着，但也逐漸回到先前的位置上。雷多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趕忙使勁打眼色，成功阻止了它說話。
“所以你現在又多了個神仙爹，“勇者把大劍靠在椅子旁邊，“外掛要適可而止啊。“嘆着氣坐了下來。
然後緊張的氣氛才終於完全緩和，我也能正式跟它們打起招呼。
接着我就順勢講起魔力空洞的調查經過，算是把戰神過來的前因給補充完整。然後也說出了自己找它們幫忙的原因。
當然也沒打算立即得到答覆，講完之後我立即岔開話題，開始問起它們最近的冒險經歷。
果然是發生了很多讓人擔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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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閑聊中迅速經過。等我回到家裏，才發現裝着玻璃的木盒還帶在身上。
雷多離開之後，達托奧靜悄悄的從臂環里出來，在屋子裏不斷的飛來飛去。
[明天就更忙了，]我重重的倒在硬幣堆上，[看來還得繼續推遲。]也許有一天甚至會習慣起來吧。
注:
[邪惡永不休息]
“邪惡永不休息，正義時刻警惕(Evilneversleeps，andVirtueisever-vigilant)“出自“好兆頭“。
[正義無所作為]
“邪惡獲得勝利只需要正義無所作為(Theonlythingnecessaryforthetriumphofevilisforgoodmentodonothing)“出自埃德蒙-伯克。
[壓迫感]
“龍與地下城“的“神性光環“(DivineAu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