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黃芪
風聖離開后的第二天,這座寧靜的籬笆小院裏迎來了一位客人。
一個男人,面相溫和五官倒也端正,不是五大三粗也不高大威猛,嗯……莫小愛也不知道自己的眼光是不是精準,不過單就她來看,只覺得這個人不像是什麼習武之人,倒不是以為只看外形上,而是呼吸動作間給人的感覺,至少不會是像原流風那一類的高手。
除了某些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莫小愛的警覺性較以往也高了許多,大約是因為有身體裏那一半功力的加成,再加上本身又是在他人的地盤上,下意識總會不自覺地格外去留心,所以當察覺到有人靠近的時候,她立馬拿着劍站到門口往外看去,只見一個人影慢慢朝着小院門前走來。
這人很平常的打扮,至少沒穿黑衣,更未蒙面,遠遠地看去一眼時,她心裏還下意識猜想着來人的身份,比如會不會是那個戴面具的人或者是那一夥的人卸去了偽裝,只不過當人越是走近了,莫小愛也就越覺得與自己所想相去甚遠。
不過不管這人是誰,能光明正大出現在這裏的,一定還是和陽邪脫不了關係,莫小愛默默看着近前的人,在心裏想着。
“姑娘想必就是莫愛吧。”那人定定打量了她一眼,面上的神情似乎也看不出絲毫的敵意來,只是好像對她頗為好奇。
莫小愛沉默着點了點頭,在身份不明立場未知的前提下,她沒有多少與人相談的意願,比起她張嘴回答來人的問題,她倒是更希望這人能主動開口,說些讓她感興趣並且有用的東西來,只是來人似乎也沒把站在門口的莫小愛太當回事,沒再說什麼,直接奔着屋裏去了。
眼看這人旁若無人地進了屋,莫小愛也沒有伸手去攔,只是握着劍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因為比起莫小愛來,這人倒更像是屋子的主人,而她想了想,自己確實也沒有做主的立場,便決定靜觀其變。
“過來坐。”那人率先在木桌旁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瞪着眼睛看着她,示意莫小愛過去。
看這架勢,這人不會真是這小屋的主人吧?“……請問閣下是?”
“哦,我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黃芪。”
“黃……黃芪?”莫小愛覺得這人有點奇怪,似乎和想像的不太一樣,這種略帶反差的感覺是打眼從外在看不出來的。她也不知道這個感覺會不會也是準確的,但她還是依這人所言過去坐了下來。
這人低頭從懷裏掏出個小枕頭形狀的東西來,然後放在了桌上,沖她伸出了手,“把胳膊放上去。”
“……什麼?”莫小愛低頭看了看桌上的東西,又看了看這個人,好像覺出了什麼來,果然,她然後就聽這人說道,“忘了說了,我是大夫,給你把個脈先看看。”
看病這種事不該是患者去找大夫的嗎,居然還有這種,突然出現就主動要給人診治的嗎?再者說,“我,我好像沒病吧,你為什麼要給我看啊?”莫小愛盯着這人臉,覺得最初從這張臉上看出的溫和神情其實近似於一種天然的獃滯。
黃大夫很自然地說道,“你不是莫愛嗎?再說這裏就一個人,不給你看給誰看啊?”
“我……”聽着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莫小愛忍不住乾笑了一聲,直勾勾地用目光審視着就堂而皇之坐在對面的人,“誰讓你來給莫愛看的啊,合著你不會是個遊方郎中,走哪兒看哪兒,得誰看誰吧。”
那人嘖了一聲,似乎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伸手就要去抓莫小愛的胳膊,她下意識愣了一下,彷彿又想起了不久前就在這間屋子裏,也就是在這張桌子旁邊,莫任也曾突然抓過她的手,然後她平白無故就得了些自己本不該有的東西,還經歷了幾天渾身發燒似得難受。
“你要幹什麼!?”莫小愛也有些煩躁起來,只是再一看被她甩開了手的黃芪,那人的一隻手還半伸着,幾不可見地細微顫抖起來,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眼裏分明閃動着某種光芒,讓人難以忽視。
莫小愛直被看得頭皮發麻,覺得這人怎麼一下子跟中邪了似得,不由伸手五指在他的視線前頭晃動着,半晌聽得這人聲音木然地開口道,“果然在你身上,莫任竟然真的把它給了你。”
莫小愛這才慢慢收回了手來,這回她總算是知道,這人要看的是什麼了,不過眼前的這個人倒是也讓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至少這人該不是那種自己所想的不靠譜的江湖術士,若他真是個郎中的話,大概也是醫術不錯的那種吧,因為方才黃芪真正碰觸到她的手腕也不過一瞬間而已。
“你能讓我好好地把個脈嗎?”黃芪十分認真地說道,莫小愛這次總算是配合地把手伸出去,放在了桌上。
這脈黃芪似乎診得很認真,莫小愛覺得前後過了好一會兒,這人才將手拿開了,一改之前的狀態,還深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然後便是默然地看着她。
若是帶入看病與被看病的角色去看,這種反應實在是有夠嚇人的,莫小愛沒來由的艱澀地咽了咽口水,然後惶惑着開口道,“那個,情況很……很嚴重?”
“你說呢。”黃芪蹙眉看着她,連帶着莫小愛的眉頭都跟着皺了起來,然後只聽見這人說道,“得了,你就跟我走吧,反正事情已成定局。”
莫小愛很是不解,一時半會兒卻也問不出什麼來,她本來是沒有跟這麼個陌生人離開的打算,誰知道在黃芪剛踏出屋門之後,緊接着就進來了兩個黑衣蒙面人,一看這裝束,莫小愛這下可是覺得熟悉了,然後也不知道是要被帶到哪裏去,總之還是乖乖跟上了,一人連帶着一把劍。
在來到了陽邪的大半個月的時間之後,這一回,莫小愛總算是真正見識到了所謂的陽邪,其實是個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