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被看穿
其實路小婁也是有些想多了，北宋朝的皇帝從趙匡胤開始就主觀意識上的為文官開後門，至北伐失敗趙光義接任皇位收心內政，文官的地位又是漲了又漲，絲毫不客氣的說，只要你有足夠的文氣能過科舉的坎，就能在仕途上有平步青雲的勢頭。
例如北宋最著名的“嫌才妒能大詩才”的夏竦，沒啥打仗真本事就因為能寫一手牛哄哄的邊塞詩、涼州曲就被予了寧軍節度使、知永興軍的重職，相當於鎮守重地的將軍一般了。而且這貨還腆着黑臉懟過范仲淹、石介、富弼，而且還是那種極富上等的那種優勢，皇帝偏偏還非得給面子的那種。
總而言之，趙皇帝再怎麼被大臣們懟，除了閉門不見就只剩妥協。
馬車駛至皇宮不遠處，因為皇宮是皇帝住的要地，所以就算再怎麼高傲都得老老實實的遵守規矩，下了車的兩人相互友好的整了整衣冠后，相邀着來到了宮門前。
“諸位諸位，請聽本官一言。”奉命守在宮門的御林軍軍官頻繁擦汗，對盛氣凌人的一干大臣賠笑道：“諸位即為大宋江山入宮進奏，但無官家准許，便是放入一手一足，某失了本職的重罪難已擔當，連這項上人頭也怕是朝不保夕了啊。”
說完，這軍官一咬牙，摘下腰佩的官刀道：“還請諸位莫要怪本官心狠手辣。”
王曙氣得是鬍鬚凌亂，抬起抖個不停的右手指道：“莽夫！我等赤子之臣，然懼爾手中白鐵否！”
站在王曙身邊的包拯全程沒說話，臉色卻陰沉的快滴出水來，那軍官被嚇得如雞仔般直哆嗦，富弼和歐陽修則退到一旁輕聲談論個沒完，也不知道話題是什麼。
可以說，路小婁這時來的正是時候，那軍官左瞧右看的特意避開包拯的臉色，忽然看到路小婁的身形那是一個熱淚盈眶啊，撥開面前幾個叫嚷厲害的朝臣，小跑來到路小婁面前拱手行禮問：“路相可也是進宮面聖的？”
路小婁悶悶的“嗯”了一聲后從軍官面前繞口，來到王曙等人身邊打起招呼：“王相，幾日沒見別來無恙。”
“路相，別來無恙。”
在皇帝的運營下，絕大多數變法派對路小婁都嗤之以鼻，但王曙作為少數知情人之一，少有的看得上眼路小婁。
“本官昨日接到諸位的書信，心中也憂慮良久，怎奈事務繁忙脫不開身，望王相恕罪。”
呵呵。
站在一旁觀瞧着這邊動靜的馬寺卿微微尬笑了一下，路小婁這個傢伙是真的能裝啊，什麼事什麼話都能說得這麼富麗堂皇。
“罷罷罷。”王曙一連說了三個“罷”字，接道：“我等現在還為面聖之事心煩着，路相不如出個招，解了這燃眉之急。”
“這……”
路小婁眼珠子轉了轉，富弼和歐陽修也不交頭接耳了，走了過來圍在外圈等着聽主意。
“不如這樣，容本官先行進宮見官家一面，勸其開正門放諸位入宮。如何？”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眼下似乎除了這辦法，也別能試的主意了。
“嗯，路相此法可……”
“且慢。”
包拯徑直出言將王曙要應的話頭打斷，轉身對路小婁言道：“不若這樣，路相入宮順便也將本官稍上，畢竟本官這次是擅自回京，身負瀆職重罪，還是及時面聖請罪的好。”
“請罪？”
路小婁嘴角抽了抽，淡淡做手勢指了指不遠處看熱鬧的馬寺卿道：“請罪找這位不就行了，何必非要面聖？”
暗知不妙的馬寺卿現在再想溜也不現實了，周圍大部分人都把視線看向自己，只得咳嗽着打着哈哈道：“路相所言有理，本官也是這麼想的。”
嗯，這麼想的，但他還沒膽子做得出來。
“不用麻煩了。”包拯斷然拒絕了路小婁的合理提議，說道：“路相的心思莫要以為本官不清楚。眼下只有兩條道，要麼，路相帶着本官罪身一同面聖，要麼，就與本官在這宮門外一直待到官家允諾作罷。”
路小婁心裏“咯噔”一下，這傢伙猜到我心思了？再撇眼看向另一邊的富弼，對方也是一副捂嘴掩笑的模樣，得，看來這“跟皇帝老闆一起躲皇宮避風頭”的打算是真泡湯了。
“那，好吧。”
嘆了口氣的路小婁撥開人群招來了軍官閃邊上，嘀嘀咕咕一番后又走了回來。
“可以了。”
聽完路小婁的話，包拯撣了撣身上的灰整了整冠帽走近宮門，守門的軍官上前開始了檢查搜身。
“這是何物？”
軍官從包拯身上搜出一份疊挺厚的紙張就想看看，包拯瞪着圓目從對方手上抽回東西，怒嗔不已：“此乃面聖的奏章，爾等有何資格啟封！走開！”
“但……”
路小婁上前拍着軍官的肩膀道：“放行吧，此物我可作保。”
有路小婁這大人物擔責，軍官也不敢再觸包希仁這凶神的霉頭，擺擺手讓人帶着領路進宮了。
而此時的趙皇帝還在後宮喝酒細觀張、尚二女的婀娜舞姿，十幾位精通奏樂的宮人捧着各式各樣的精巧器具在兩旁帷幕後演吹奏着。曲子進行的正高朝，大殿門外兩個侍衛攔住了名面帶焦急的軍士，因為皇帝老闆已經徹底沉浸在樂曲的意境中，所以完全沒察覺。
站在皇帝身後的大太監卻警覺的看到了，在皇帝的雅興和未知事態兩者權衡了一下后，大太監很知趣的選擇了前者，沒有開口說任何話。
“嗚——”
一曲終了，二女停舞作揖，趙皇帝哈哈大笑着拍掌道：“二位愛妃跳的好，賞。”
“謝聖恩。”
眼瞧大殿開始清場，二位正宮娘娘也都退下換衣了，大太監才上前兩步躬身輕道：“主子，外面又傳來消息了。”
外面的消息指的什麼，趙皇帝自然清楚，在大太監的攙扶下坐直身子整理衣冠，門外的小卒也被召進宮殿彙報。
“啟稟聖上，路相與包左諫已入宮中，正向這邊趕來。”
雖然這小卒沒讀過書認過字什麼的，但此刻話中的“趕”字倒用的頗為貼切真實，包拯那急切想訓斥老闆的燥心，哪裏還耐得住守卒在前面慢吞吞的帶路，一路推搡加呵斥，簡直把那守卒快催促瘋了。
路小婁想到既然避無可避，乾脆早點來個了結，也就變相着安撫包拯，讓守卒指明個方向，就帶着包瘟神奔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