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你在家看孩子吧
一家子終於又熱熱鬧鬧渾身輕鬆的坐在一起吃飯了,時錚和程袁、小時也褪去了厚重的鎧甲,喬文伯依舊坐在凌兒身旁對她噓寒問暖,伯父也暫時留在了長安,這兩年的征戰和奔波讓伯父看起來老了許多,但是依舊不改曾經的風流倜儻,依舊瀟洒如常。
真好,這種不管經歷多少你依舊在身邊的感覺,最是珍貴。
言戈將喬文伯授予太傅的職務,他不能再像從前一樣做個閑散遊人,必須擔負起言戈的詩書教學工作。
每個人好像都有了新的開始,這樣挺好。
時錚吃了幾口菜突然說,“過幾日小時要出征了。”
一句話猶如一顆炸彈一樣在所有人耳邊炸開,昭寒只沉吟了片刻便點點頭,北胡季朔趁機侵佔了幽州和并州全境,如今的雲中郡還在北胡的統治之下,這是時錚不允許的事情,他定然要給北胡一個狠狠的打擊。
“你還去嗎?”昭寒問向時錚。
適才時錚只說讓小時去,昭寒不由得想知道時錚是全部交給小時,還是和小時一起。
時錚斟酌了片刻,才點點頭,“我也一起去吧,畢竟季朔是個難對付的角色,完全交給小時我怕他應付不來,屆時小時領兵出征我可以從旁協助。”
“大哥,那我呢?”程袁問。
“你在家看孩子吧,”時錚說的一本正經,卻讓昭寒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程袁臉色一紅,“大哥,我也可以去的。”
“程前和啟后眨眼間就會長大,你錯過了他們這一段的成長,就再也體會不到這種變化了,這種陪伴比你打多少次勝仗都要重要。我不勉強你,若是你想去,安全可以去,若是你想留下來,也都可以,都在於你自己怎麼選擇。”
時錚說的渾不在意,說完繼續低頭吃飯,但是昭寒從他堅毅的側臉上還是能看出一些不一樣來,他是因為自己錯過了凌兒的成長,知道凌兒對他不親近,他心裏覺得愧疚覺得不好受,所以不想讓這種情況在程袁身上重演吧。
昭寒從桌下悄悄的握住了時錚的手,時錚沒有抬頭,只是臉上突然之間印上的笑意躲都躲不掉,他是滿足的。
人生到此階段他已經無欲無求了,只希望和昭寒一直走到最後,就夠了。
時錚想要出征北胡卻並沒有那麼容易,長安城中的御林軍被裴諾折騰的厲害,編製都出現了混亂,將士更是不思進取,根本無心作戰,時錚必須得改變這些陳規陋習,讓所有的御林軍都變成以往的以一當十一往無前。
但是這需要時間。
時錚給了自己兩個月的時間來準備,畢竟拖得越久,季朔能侵佔的地方就更多,百姓就會受到更多的奴役和欺詐。
時錚在即將準備好的時候,收到了來自雲中郡的信,一進府昭寒就將信遞給時錚看,“喬祈佑寫來的。”
時錚一邊脫身上厚重的鎧甲,一邊說,“寫了什麼?”
“季朔在雲中郡以及五原郡的佈防,還有兵馬駐守情況,再有就是百姓的動態,他說了很多,對你此次出征是很有幫助的。”
時錚放下鎧甲凈了手,接過昭寒手中的信封,藉著黃昏時候微弱的光亮細細的看了起來,喬祈佑整整寫了十幾頁,事無巨細將所有能考慮到的事情都陳述了一遍。
喬祈佑親自去五原郡查探過一番,並且已經探明,季朔下一步的目標不是南下,而是繼續攻克很難啃的張掖和武威,時錚冷哼一聲,季朔的胃口還真是大,也不怕吃不下撐着。
剛收起信,突然看到凌兒慌慌張張的朝着他們跑了過來,昭寒臉色頓時鐵青一片,待凌兒跑至近前才開始訓斥,“不過告訴過你不能這樣跑嗎,怎麼就是不聽。”
凌兒顧不得自己的親娘又在教訓,着急的指着旁邊的院子,氣喘吁吁的說,“小時舅舅在,在吵架。”
昭寒一愣,“吵架?”
此刻跟在凌兒身後剛剛一路小跑到跟前的啟后也氣喘吁吁的說,“吵,吵架了。”
時錚看啟后小小的手拽着凌兒的衣角,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俯身將他抱在懷裏,直接朝着小時和小離的院子走去。
昭寒一愣,趕緊跟上,她還沒見過小時吵架呢,是跟小離吵架?
一進院子,正看到氣咻咻的摔門出來的小時,猛然抬眼看到門口站着的幾個不速之客,小時招呼都沒打,直接奪路而去。
昭寒聽着裏面傳來的抽噎聲,心下瞭然,對時錚使了個眼色,時錚會意,抱着啟后拽着不情不願的凌兒就離開了。
昭寒嘆息一聲進了房間,看着昏暗的房間裏獨自靠在軟塌上坐着的小離,輕聲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小離猛地撲到在昭寒的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只抽噎的差點背過氣去。
昭寒看着心疼不已,不住的拍着小離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天大的事又值得你哭成這樣。”
小離這一聲聲的抽噎直打入昭寒的心底,讓她心疼難受。
“是不是小時欺負你了,他做什麼了,你說,我給你主持公道。”
小離嗚咽着搖頭,“跟,跟小時沒,沒關係,是,是我。”
昭寒無奈的看着她,“好了不哭了,你先冷靜一下,然後好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嗎?”
小離點點頭,哽咽了良久,直到斜陽最後一點光亮退了下去,才終於讓自己鎮定下來。小離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眼淚,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來,“小姐,是我說錯話了。”
昭寒瞭然,她能猜到大致的內容,若非小離主動挑起的,小時不會這麼生氣。
“你都跟小時說了什麼?”
“我,”小離有些緊張,“我跟他說想讓他另娶一個。”
昭寒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抬手就打在小離的腦袋上,“是不是現在天氣太熱把你熱傻了,你跟小時說這個難怪他生氣了。”
“可是,可是,”小離委屈的說,“我沒想到他反應那麼大。”
“你啊,”昭寒點了點小離的額頭,“以前的那股機靈勁到哪裏去了,竟然能說出這麼糊塗的話來,你讓他再娶一個,你就不傷心,不難受?”
“我怎麼能不傷心不難受?”小離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心口位置,豆大的淚珠撲簌撲簌的就往下掉,“我說這話,心都痛死了,就像一個人在拿着一把刀對我千刀萬刀的凌遲,可是我沒有辦法啊小姐,我心裏難受,但是我不說也難受啊。”
“你呀,”昭寒看她這麼痛苦,不由得將她帶入懷中輕聲安撫着,“這人呢,有時候就自私一點,別想這麼多。你看現在,你不說自己心裏難受,可是你說了呢,兩個人都難受不是。我要是你,我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不去想這麼多,因為你想了也沒用,反倒不如真的放寬心,順其自然了,說不定到時候什麼都來了。”
“我做不到啊,”小離抽抽噎噎的說著,“小時那麼喜歡孩子,可是我們成親已經快五年了,一直都沒能懷孕。小姐你不知道,小時他看凌兒和程前啟后的眼神都帶着渴望,我那麼輕而易舉的就能看出來,遮都遮不住啊,他那麼想要孩子,可是我卻無法給他,連這種最基本的我都無法做到,我還怎麼能心安理得的跟他在一起呢。”
“傻丫頭,你知道嗎,我娘跟喬文伯也是成親幾年一直沒有懷孕,但是我娘不急,喬文伯也不急,縱是滿朝風雨的對喬文伯指手畫腳他都不放在心上,對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我娘呢,你也知道這達官顯貴家的女人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家長里短的討論,我娘肯定早就是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了,但是那又如何,只要你自己心裏不在意,沒有人能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別人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