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姑娘可是姓喬?
李三眼神止不住的往昭寒方向瞥,在時錚明顯發怒之前,趕緊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兄台別誤會,我並非登徒子覬覦姑娘美貌,”李三瞧着時錚明顯不愉的神色,趕緊歉意的朝着時錚抱了抱拳,又看了昭寒一眼,細細的打量了她的眉眼,“姑娘可是姓喬?”
昭寒搖了搖頭,“不是。先生為何有此一問?”
李三一拍腦門,說了聲“是了,”便不再多說了。
“先生這是怎麼了?”昭寒抬頭看了眼時錚,發現他也是滿眼疑惑,不禁再次出聲詢問。
“是我糊塗了!”李三嘆了口氣,不無失落,“喬文伯哪裏的子女?便是有子女,又與如音郡主何干呢。”
“這,”昭寒你聽着更糊塗了,喬文伯與她又有何干係?
“姑娘莫怪,是我言語不清,”李三回了回神,理了理思緒,“我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姑娘與成安王府的二小姐如音郡主有幾分相似,在下就妄自猜想,姑娘難道是如音郡主的女兒。因為當年如音郡主嫁給了喬文伯,所以冒昧問姑娘一句可是姓喬。”
“羋家二小姐?”昭寒一頭霧水。
“切,就你這樣,還能見過羋家二小姐,做夢的吧?”小時不屑的撇嘴。
“你這臭小子,我是真的見過!”李三漲紅了臉,生怕別人不相信一般,“算起來也有二十年了,那年元宵節,我只是遠遠地望了一眼,那真真是天姿國色啊,見之不忘。尤其是彈奏的那箏,我從未聽過那般好聽的曲子,便是以後,也再未聽過。”說著又認真的看了一眼小時,再次點點頭,“我是真的見過二小姐的。”
“你還能聽懂古箏,這可稀罕了!”小時雙手抱胸涼涼的回敬。
“我,我是聽不懂,”李三不由得爭辯了兩句,臉色都有些漲紅,“我就是聽不懂裏面的韻味,我也聽的出來那曲子好聽。”
“好,好,好,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小時聳聳肩,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你這臭小子,還是不肯相信我是吧,看我不打死你。”說著作勢要起身去打小時。
時錚有些好笑的按住他欲起身的動作,李三粗魯的外表下也有着一顆孩童般的心。“仁兄別與他一般見識。”
李三點了點頭,又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剛想着繼續說,那頭一直注意這邊消息的張大哥坐不住了,三兩步快走至李三跟前,抓了他的手就要往回扯,一邊動作一邊對着時錚抱歉,“他喝醉了,胡言亂語當不得真,各位不要放在心上。他就一普通老百姓,哪裏見得到成安王的千金,他瞎說的!”
李三身量龐大穩坐如風,張大哥的拉扯沒起到一點作用,“張大哥你別扯我,我沒喝醉,難得碰到和我想法一樣的人,我多說兩句又怎麼了?”
“你胡言亂語什麼?”張大哥見抬不動他,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陛下早就有令,凡私下議論這些事的人都殺無赦,你活夠了是吧?先前還懂點分寸,今日是怎麼了,說起來還沒完沒了了。”
“你們都不是外人,”李三指了指中間大堂坐着的那些人,“這幾位,”又指了指眼前時錚他們四人,“他們不會出賣我的。”
“你,”張大哥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你我一普通老百姓,陛下的陳年舊事也是你我可以議論的不成?”
“他為什麼下令封了我們的言論,那是因為他心虛!”李三越說越來勁,猛地一拍桌子,“陛下當年信誓旦旦說此生只娶羋家大小姐一人,現在呢?現在左擁右抱兒女成群簡直不要太快活。還有那左丞相喬文伯,也曾經信口開河說‘娶妻如音,夫復何求’,當時才過了幾年啊,他就巴巴的趕走了羋家二小姐求娶了長公主。陛下還下令凡民間私下議論者立斬不赦,我看就是心虛啊,怕人揭了傷疤沒面子啊。”李三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
張大哥氣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的衝著李三的額頭狠狠一戳,“你早晚死在你這張嘴上。”
“我知道張大哥是為我好,可是我不吐不快啊!”李三嘆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到底是悠悠道來,“陛下和左丞相假仁假義,卻還要我們這些楚國舊民歌功頌德,我做不出那副虛偽的樣子,我心裏有股氣,我不服。”李三捶胸頓足,猛灌了幾杯水酒,冰涼的液體入肚,他也算清醒了幾分,已過不惑之年的漢子竟滾下了豆大的淚珠。“我們荊州和揚州,每年交那麼重的賦稅,男丁都被扯去軍營,別的地方都不這樣,唯有我們如此,為何,還不就是因為我們是楚國遺民聚集的地方,陛下這是要斬盡殺絕啊。我們荊州人重商,他偏讓我們種植農桑,我們善於漁獵,他還是讓我們種植農桑,讓我們一輩子困在那乾巴巴的莊稼地上,一輩子都沒有出路啊。”
“張大哥,你我都曾是昭揚將軍麾下的兵,跟着昭陽將軍南征北戰,攻下了一座座郡縣,才有了立足之地,我們不求高官厚祿,只想守着自己的家,守着楚國最後的國土,這要求過分嗎?那泰成帝三言兩語騙得羋家大小姐的心,讓老王爺羋正雄心甘情願讓出了偌大的荊州和揚州。他是立過誓的啊,結果呢,羋家大小姐才當了幾年皇后就抑鬱而終了,羋家二小姐才做了幾年丞相夫人就下落不明了,就是與楚國相關的羋正雄獨子羋少騫和昭揚將軍,也是死不瞑目啊,這陛下,就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放過,他欠了楚國多少條人命啊。”
身後的張大哥也濕了眼角,嘆了口氣,剛剛還時有嘈雜聲的大堂瞬間安靜了下來,昭寒看了一眼大堂中默默垂淚的眾人,突然覺得心堵的厲害,難受的緊。
這個一個國家的舊民對已經故亡的國家的懷念和追憶,是對今朝的不滿導致的怨恨難消。
“當年,昭揚將軍指揮着我們四處殺敵,成安王控制的領地越來越大,這四分五裂的天下,獨大者唯有成安王佔據的荊州、揚州,泰成帝佔據的北方各州,還有就是實力稍弱的交州的南越王以及蜀地的西蜀王,若不是泰成帝花言巧語騙了成安王,就是真正刀光劍影的廝殺,我們還能弱了不成。成安王是太寵愛兩位郡主,才會着了泰成帝的道啊。”後來的日子,他們這些兵士無不後悔,都想着當年若是面對面廝殺一通,便是真的敗了,也不至於悔恨這麼多年。
“三啊,我知道你埋怨了二十多年了,可是這天下已成定局,晉國建國二十餘年了,已經撼動不了了。背信棄義也好,過河拆橋也罷,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再追究再抱怨又有什麼用呢?”張大哥拍了拍李三的肩膀,搖了搖頭。
“這泰成帝是欠了楚國的!”又一杯酒下肚,李三猛地將酒杯放到桌上,怒喝了一聲,抬袖甩了一把眼角的淚,將心中的不滿盡數發泄了出來。
“三啊,這些話以後就別說了吧,這裏都不是外人,你要到別的地方還這麼口無遮攔的,早晚會要了你的命啊。”
李三是個真性情的人,想來這麼多年,這些話積壓了太久了也是,其實說出來也好,至少心裏痛快點。
“張大哥,我知道你心裏也有怨氣,你也後悔,當年為什麼不隨了昭揚將軍去雲中,沖陣殺敵收復楚國丟掉的失地,也好過在這裏守着這方舊土黯然神傷。”
“別說了,三,別說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我們過自己的小日子,也不錯。”張大哥抹了抹淚不欲多言。
“兄弟,為兄失禮了,讓兄弟見笑了!”李三歉意的看了看時錚。
“仁兄性情中人,有何失禮?”時錚雙手抱拳,眼中帶着一絲欽佩。
其實這些陳年舊事,若說他不知情的,很少,即便他都知道,他也執意讓李三說,不過是想了解下荊州百姓對這些往事還記得多少,對朝廷可有怨言。
“為兄既然敢說又豈會在意這些,生死之事我早已看淡。我說羋正鷹多半是意氣用事,不過是因為兩年前太子和羋正雄的獨子以及昭陽將軍一併死去,楚國最後的希望都被人付之一炬,心有不甘,沉寂了兩年才發動了這次的叛亂。想必羋正鷹也是用心準備了,時錚將軍這次奉命平叛,不單單是要平了這次暴亂。更重要的,是要安了楚國舊民的心啊,否則這心一直寒着,早晚是要出事的啊。”
昭寒感覺頭愈發的疼了。
父親竟然是與太子一併去世的嗎?那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父親與太子有什麼牽連?
是了!太子是皇后的獨子,而已故的皇后又是楚國成安王的長女,而父親,當時卻是成安王帳下的大將,兩個人或許還是認識的。
這次來江夏尋找伯父昭衍,或者真的會有很大的收穫,不論如何,回到父親曾經生活戰鬥過的地方,與她而言,也是安慰。#####大家可還喜歡這個故事,積極留言讓作者看到哈,什麼意見都可以指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