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爭吵
小八的指責毫無理由，甚至冠冕堂皇！
“我說的不對嗎？”小八挑眉，繼續說，“你什麼都沒有為他做過，他的吃穿住行，他奴籍的更改，他人生後半段的安排，你參與過一點嗎？”
這些從來都是小八安排的，每一次他只是和千尋說一句，她從未真的參與過。
“你口口聲聲說要報答，可是，千尋你看，這些都是我做的呢？”
小八嘴角露出一抹笑，那笑容在千尋的眼裏帶着無盡地嘲弄。
這一刻，千尋意識到自己的要求有多麼過分。
一直以來，小八為她做了一切。她由原來的感激慢慢變成習慣，直到現在心安理得地接受小八對她所有的好，認為理所應當，
原來，她早已經接受他僕人的身份。她吩咐小八做這做那，用他去報還她欠下的人情。
小八應該是不樂意的，但是他沒有反對。
千尋啊千尋，她心中呢喃，你可真虛偽。
千尋慢慢放下自己的手臂，眼神渙散。
小八走到千尋面前，把她壓在門上，一直胳膊撐在她斜上方，一隻手捏着她的下巴，強迫她看着自己。
渙散的瞳仁沒有焦點，小八看着千尋的眼睛，心裏很生氣。
“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就沒想過要回報我嗎？”
她眼睫毛根部還是濕的，臉上的淚痕剛剛風乾。
她剛剛在為誰哭？
白皙勁瘦的手緩緩下移，小八摩挲千尋的脖子。
美麗又脆弱的人類，他只要輕輕一捏……
想到千尋這種一直在火坑邊緣試探的行徑，還有記憶中那些不願意道述的過去，小八覺得胸膛中有股熊熊烈火，將自己的理智燒得一乾二淨。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指已經慢慢收緊微微用力，扣住千尋的脖子，她微微張開檀口，紅唇飽滿，像海棠花，
掌心下傳來頸脈的溫熱和生命蓬勃的跳動，他捨不得放開，只是輕輕放鬆力道。
後知後覺，小八意識到自己剛剛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他有點後悔，可心底有點隱隱期待千尋的回答。
女人的琥珀色的瞳仁終於聚焦，描繪出小八蒼白的面容，他看着裏面小小的自己，漸漸迷失。
這樣好看倒影，只有人類的眼中才有。
可是，千尋只用一句話，就擊碎他旖旎的美夢。
“你是我的……僕人？”
儘管小八救過自己一命，可千尋確實一點都沒想過要報答他什麼，
同樣都是救命恩人，為何她會一直記得破爛的恩情呢？
千尋想不明白，認為自己真的把他當成僕人。
小八放開千尋，心中苦笑。
原來千尋一直把他當成僕人，可是自己早就已經不是了。他將她當成朋友，這是千尋曾經給他的機會，因此他一直都很珍惜。
他不知道身為千尋的朋友，他應該如何做，有時候自己也會分不清他做的那些事和僕人有什麼分別，但是一想到自己是千尋的朋友，他就想要為她做的更多。
朋友是不是不是這樣的？
小八不願意再看千尋一眼，或許自己真的錯了吧！
他知道如何做一名忠實的僕人，合格的管家，唯獨不知道如何做她的朋友。
小八背對着她，高大的身形寂寞又落寞。
“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千尋心中亦是難過，小八從未對她下過逐客令，難道是剛剛自己的話傷害他了嗎？
她不明白，她不懂他。
道歉的話說不出來，千尋閉上眼，狠狠心轉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千尋見到破爛。
破爛還和以前一樣，有千尋的地方，就有他粘着的目光。
昨日小八告訴破爛二人目前遇到的難處，言語中沒有騙他，只是隱藏極小部分的真相，並且把可能發生的後果和他說得清清楚楚。
正如小八所料的那樣，破爛沒有猶豫地答應他。
小八暗嘆，天下又多了一個痴情人，這樣不計回報值得嗎？
千尋站在破爛面前，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她還不了這份情，亦無法接受。
許久，她張開嘴，聲音中透着幾分嘶啞：“多多保重。”
這是真的，來自朋友最真心的祝福。
破爛聽不懂千尋說了什麼，但見千尋今日如此惆悵，自己也被即將到來的分別感染，面上凝了三分沉重：“一路順風。”
千尋笑笑，佯裝輕鬆一點，點點頭。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千尋和小八坐在馬車裏，揮別目送二人的破爛，以及他身後穿着普通的公主府侍衛，踏上新的旅途。
二人一路向北，途徑一個叫做正目的縣城換了輛車，補了水，買了一大包裹的食物，接着趕路。
小八在外面駕車，千尋坐在車裏，她挑開帘子，看着外面越來越蕭瑟的景色，心底升起一股悲涼。
儘管春風已經吹醒了大地，萬物已經復蘇，但是越是往北，綠色越少。
二人此番前往明月公主的家鄉——庫水村，去查找線索。
由於黑衣人已死，明月公主沒有從他口中得到線索，這條線也就斷了。
二人又從公主那裏得知他之前並沒有什麼仇家，因此，小八和千尋思慮良久，決定先去明月公主家鄉探查一番。
明月公主沒有告訴他們自己的懷疑對象，一是因為自己手中沒有證據，僅僅是一種猜測，二是想要看看小八和千尋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得知二人決定先從自己的故鄉查起，正中他的下懷。
他們約定，信鴿傳信，明月公主會假借破爛之手，一旦自己這邊有刺客的消息，會立刻飛鴿傳書，而小八他們查到一點蛛絲馬跡，也會用信鴿將進度告知。
千尋逗弄一陣在小小鴿子籠里安靜到懶得搭理她的信鴿，覺得無趣，又回頭去看車外的光景。
二人日夜兼程，休息時間極少，緊緊夠給拉車的馬匹喘口氣。之所以這麼著急，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下一次刺殺是什麼時候。
一路上，千尋和小八之間的對話兩隻手都能數出來。
她說不上來現在是什麼情況，不是生氣，也不是冷戰，小八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趕車，而自己一直呆在車裏，二人隔着一道車簾，千尋覺得像是隔着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