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彙報工作
秦睢這一覺直接就睡了整整三天。
當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出卧室時，楊烈已經恢復了基本行動能力，見她醒來便說道：“幾天不吃，餓了吧？我做了幾道菜，味道應該和以前沒什麼區別。”
就完全沒有任何隔閡，隨時隨地進入保姆狀態。
秦睢怪異地看了他幾眼——機械人楊烈再怎麼照顧她的起居，她都覺得很正常；但換成楊烈本尊，總感覺哪哪兒都不對勁，明明他們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沒想到我居然如此以貌取人。”
她默默在心裏譴責了一下自己，然後果斷將良心扔到一邊，開開心心地跟着去了餐廳，吃美味大餐咯！
楊烈以前——在成為機械人之前是完全不通廚藝的，他在訓練營時算是個風雲人物，每天都忙着修各種課程；成為殺手后，也沒有接到過任何與廚藝有關的任務，是以只有秦睢、羅維希及已經去往西天極樂世界的盧薇、安斯艾爾知道他是個黑暗料理專家。
不過在當過幾年機械人後，他成了全能管家，廚藝而已，小菜一碟。
秦睢捧着精心熬制的養生湯喝了好幾口，這才來得及豎起大拇指給他點了個贊，“好吃，看來你繼承了機械人時期的天賦——就是不知道除了廚藝之外，還有沒有別的。”
楊烈坐在她對面，同樣在品味着許多年未曾嘗過的人間煙火滋味，徐徐道：“還有各種手工技能，比如摺紙、雕刻、木工……”
“唔……那你可以去申請一個非遺傳承人的稱號了。”
“算了吧，我現在做出來的和之前的沒什麼區別，匠氣太重，缺乏神韻，那可是藝術家們最鄙視的沒有靈魂的作品。”
……
兩人就如同過去許多個日子一樣閑聊着，待用完餐后，楊烈習慣性地收拾碗筷，秦睢吃人嘴軟，終於良心發現地制止了他：“你現在可不是機械人了，不用在這些事情上費神。”
她招來一個家政機械人，將工作交給它。
楊烈此時頗有些局促，習慣果然是一種強大的力量，一旦被破壞，再強大的人也難免感到無所適從。
兩人回到飛船主控室。
飛船並未起飛，出於隱藏的考慮，飛船智能將船上能耗維持在最低水平，主控室內只有幾面虛擬光屏亮着。
秦睢看向楊烈。
她昏睡的這三天，楊烈已經將自己這具身體調理到了正常狀態，只是多年不見天日，皮膚不可避免顯得蒼白——但這點虛弱的證明無損於他的氣勢，儘管主控室內那不甚明亮的光給他添上了幾分柔和之色，那雙黑色眼眸中依舊亮着冷意幽幽的寒光，讓人想起雪峰冰雪，幽暗深海。
秦睢忽然停下腳步，張開手抱了抱他，“歡迎回來。”
楊烈唇邊帶着一絲溫和的笑，微微收緊懷抱，“謝謝，我一直在。”
他們的距離那麼近，近得兩人的心跳在對方耳中都暴露無遺，近得彼此的呼吸都若有似無地纏繞在一起。
但這一絲曖昧隨着擁抱的結束很快便蕩然無存，秦睢和楊烈都不是會因感情而誤事的人，現在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解決。
兩人分別落座。
秦睢問道：“你現在的實力怎麼樣？”
“掉了一階，現在是真元境巔峰。”
楊烈十六歲那年就進階到了天罡境——儘管這裏面有魂蛭提供的一些禁藥支持，以致於之後五年再無寸進，也足可見其天賦了。
五年過後，魂蛭覆滅，他成了機械人，直到現在才恢復成人，但秦睢的異能畢竟不是萬能的，當初施展時她自己就受到了境界跌落的反噬，楊烈自然也不例外。
“還好，以你的天賦應該要不了多久便能重新進階吧？”秦睢想了想又問道，“異能呢？”
“異能倒是還在五階。”
楊烈也說不準為何異能沒有降階，他對【能變】的開發還不夠，以致於遇到了問題短時間內也找不準原因和解決辦法。
這方面秦睢也幫不上太大的忙，在了解到楊烈的情況之後，她打開光腦，調出不久前收到的一份視頻——這是她在離開霍爾城堡時順手丟在宴會廳的微型攝像頭記錄下來的影像。
視頻並不很長，因為宴會廳中的混亂並沒有持續太久，大約在秦睢離開兩個小時之後，一切便塵埃落定。
看完這個視頻，兩人都有些意外。
“迪希亞的異能是怎麼回事？”楊烈眉頭微蹙，“他將夏普收起來了，異能就應該沒有問題，可偏偏之後卻沒有被檢測出來……”
光憑一份視頻，秦睢也看不出來是怎麼回事，只能搖搖頭。
“我本來以為我離開之後，迪希亞很快便會被人贓俱獲，之後不論夏普有沒有發現他的藥劑少了，黑鍋都甩給羅德里克了，他們也百口莫辯，但現在……”她無奈道，“好像又出了點意外。”
秦睢覺得自己最近運氣不大好，好端端的計劃總是會出現各種意外，先前赫爾曼那個還能說是科技進步帶來的影響，怪她沒跟上時代的潮流——可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至少他們也很難查到我們頭上。”楊烈安慰道。
視頻最後，幾方勢力將霍爾家族瓜分，同時都懷疑對方帶走了夏普，不過事情還遠沒有到上銀河聯盟軍事法庭的地步，也不至於影響幾國邦交，算是在可控範圍。
不過，等楚韶音一行人返回中州星域，恐怕少不了要受些責難，畢竟他們在已經與夏普達成協議的情況下，把霍爾家族最珍貴的資源給弄丟了，這應該算是重大工作失誤。
“奧菲利亞恐怕也對中州有些不滿。”楊烈猜測，“她可能懷疑夏普的失蹤與中州有關。”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希望她一切順利吧。”秦睢虛偽地感嘆了一句。
她很清楚迪希亞是臨時自毀的異能，而異能自毀后，被放在儲物空間內的夏普……
運氣不好，他會被扭曲的空間完全撕裂；運氣好一點，他僥倖逃脫了空間扭曲，也必定身受重傷、命不久矣，不知將流落何方。
宇宙這麼大，銀河星域也不過是滄海一粟，夏普這輩子估計也就這樣了。
雖然最後出了點問題，但此次行動總體上還是成功的，楊烈復活了，而他們的行蹤也沒有暴露，兩人也就不怎麼在乎卡迪爾那邊究竟是怎麼回事，轉而商量離開的計劃。
“中州、蘭斯洛特、希歐多爾等勢力昨天就已經陸續離開了霍爾星，目前這顆星球上只有一些小勢力，而且也將在今明兩天完全撤離。”
秦睢調出霍爾星各處的監控，“他們離開之後，霍爾星將會在十天之內迎來新的主人，混亂星域第五區議會成員，羅家。”
羅家與霍爾家族有些私交，但霍爾星是霍爾家族族星，光憑私交羅家可拿不下這顆經過長期改造，適合許多異植生長的星球，羅家也付出了許多代價。
資本家的付出必須得到回報——而且是足夠高的利潤回報，羅家十天後才會有人踏足霍爾星，但在交易達成的那一刻，他們必定就已經派人在霍爾星附近巡查，防止有人趁亂摘了桃子。
因此，秦睢和楊烈想要離開霍爾星，最重要的就是避過他們的眼線。
“你現在可以說說你的計劃了吧？”楊烈忽然又揶揄地笑了起來，“所謂事不過三，你的計劃一連失誤兩次，這第三次不會也出岔子吧？”
秦睢惱怒地瞪他一眼，“這說的什麼話！雖然我最近有些不靠譜，但總體上都是成功的，只是沒有做到完美而已！”
“你以前不是總對自己高標準嚴要求？不能因為過了段鹹魚生活就得過且過啊！”
“……不和你貧，說正經事呢。”
秦睢敲了敲桌子，趕緊把話題拉回來，“那些小勢力離開時都要經過重重檢查，混進他們的飛船，我一個人倒也不是不行，可你現在不是機械人，你做不到，我們只能自己想辦法。”
“好在有一船源質礦石，勉強也夠用了。”
楊烈：“這一飛船源質礦石價值上十億，還是有價無市，就這還勉強夠用，你這方面的要求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想當初他為了將這一艘飛船運進霍爾星，那可真是費了老大的力氣，要不是那段時間霍爾星變賣資產，來往飛船數量不少，他也根本做不到。
秦睢不跟他扯這些，反正錢也不是她出的，她問道：“還記得魔王曾經給我們放的煙花嗎？”
楊烈意外地挑了挑眉，“你是打算……”
“高純度的源質礦石爆炸可是非常美麗的——這次你又能看見了。”
·
混亂第五區，茫茫宇宙中，一艘飛船在航線上孤獨地飛行。
船長室內只有卡迪爾一人，他坐在柔軟的皮椅上，默默回憶着幾天前發生的事情。
雖然勉強洗清了擄走夏普的嫌疑，但這對卡迪爾來說仍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為夏普是真的消失了，他想要得到的精神力修鍊秘法依舊連影子都不見一個。
本來，在離開霍爾星時他就應該向上級彙報此次行動的結果，但那也就意味着他的失敗，意味着一個天大的功勞就此離他遠去……對汲汲於權勢的卡迪爾而言，這是難以接受的。
幸運的是，很快他就又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這似乎足以彌補他的損失。
沉思中，飛船智腦的聲音突然在船長室內響起：“卡迪爾上校，迪希亞少校已離開醫療艙，等待您的召見。”
卡迪爾：“請他現在來船長室。”
飛船智腦：“好的，上校。”
不多時，迪希亞推門而入，朝卡迪爾行了一禮，“上校。”
船長室的門無聲無息地關上了，卡迪爾伸手一指對面的椅子，“坐下吧，不是什麼大事，不用這麼嚴肅。”
迪希亞規規矩矩地坐下，等待上校開口。
“你是這次任務最重要的執行人之一，但這幾天都在醫療艙里，關於任務的一些細節，我還得和你確認一下，之後才好向上級彙報。”卡迪爾給他倒了一杯水，“你知道的，軍法處的人總是愛找麻煩，明明無關緊要的細節他們也能大做文章，咱們還是小心點好。”
迪希亞笑了笑，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水，說道：“是我耽誤您的時間了，我本該在行動結束后就做好報告的……”
“你得好好休息，就直接在這裏彙報一下吧，我已經讓飛船智腦開始錄像了，等結束之後，視頻留底，你也有一份。”
迪希亞沒有意見，視頻報告也是很常見的一種報告形式。
卡迪爾神色一正，嚴肅道：“迪希亞少校，請敘述你在霍爾家族宴會廳中執行任務的全過程，務必保證你所說的內容真實可靠，禁止誇大其詞、含糊敷衍及無中生有，如果有不確定的地方，也請準確用詞。”
迪希亞點點頭，開始敘述：“本人迪希亞·克拉維爾，隸屬羅德里克第三軍團一七九師第四特別行動大隊，軍銜少校……8997年10月25日，應上級要求，我於混亂五區霍爾星執行任務……”
工作彙報對經常執行任務的軍人而言是家常便飯，迪希亞很快就將任務執行全過程都準確地講了出來，實在有不確定的地方，也都附上了自己的推斷。
聽完之後，卡迪爾問道：“你抓住了夏普·霍爾，將他放到儲物空間，但因為中州等勢力逼問，你不得不自毀異能？”
“是的，”說到這件事，迪希亞心情很複雜，“我不得不這麼做。”
“自毀異能后，短時間內異能波動仍然存在，而且會比異能存在時更加強烈，一旦有同系異能者檢測，一定能檢測出來——請問迪希亞少校，你是如何讓他們得出錯誤的檢測結果的？”
迪希亞面露猶豫之色，這確實是最大的破綻——他的情況外人不清楚，同為此次行動小組的人，誰又不清楚呢？註定了他無法遮掩過去。
他並不想說，但不得不說。
斟酌片刻，迪希亞說道：“我曾經……”
他本想說自己曾經中過一種針對異能的毒，但對上上司那雙真誠的眼后，他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上司對他一直很好，是可以信任的。
“我曾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遇到過一種能吞噬異能的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