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誰害的
顏輕風再醒來的時候，周圍依然白茫茫一片，不過比原先的伸手不見五指，似乎又是另一種現象。
“誰在邊上？”她感覺有人在看她，就坐在床邊。不見熟悉的氣息，慕東流似乎不在邊上？如果是慕東流或者顏澤書，她一定會認出來，那屬於男人的陽剛氣息，尤其是慕東流，同床共枕這麼久，怎麼可能感覺不出來！
不過來者沒有惡意，讓她稍微放鬆警惕。也是，這是慕東流的地盤，誰敢在她這裏撒野。
“孩子，你還好嗎？”一道蒼老的聲音在顏輕風的頭頂響起，聽的她內心一緊，感覺陌生中有熟悉的關懷？
這是個老人？一個老婦人？至少八十歲以上！
在她的印象中似乎不認識這樣的老人！那麼來者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如果是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她會想到會不會是自己的母親，因為她的母親算起來年紀也不大，還沒過五十呢！
不會有這麼蒼老的聲音。
“你認識我？”她伸手在空中抓了抓，結果沒用意料中的援手。
“曾經見過，不過那時候你還小，像個玉娃娃一樣很漂亮！”慕容瑾可不敢直接說出真相，那樣對她來說，無疑於雪上加霜。
“我一直很好看……”她彎了彎嘴角，對來者抱以最大的善意。一個老人家來看她，這是她的福氣，若說有多感動，那隻能算得上和睦相處。
兩人說了很多，以至於顏輕風覺得不健談的自己怎麼突然變成了話嘮。
“累不累？肚子餓不餓？”慕容瑾小心問她，命運多舛，如果有報應那就衝著她來吧，別出現在她的女兒身上。
“還好啦，老人家，這裏只有你一個人嗎？”顏輕風突然發現她的眼睛似乎有好轉的跡象！這讓她心情變得十分愉快。
不過她並沒有告訴對方。從原先的白茫茫，到現在的灰濛濛，眼前的畫面好像變得模糊起來，就如一個醉酒的人看到的影像。
不過對她來說卻是個好現象，至少說明有可能恢復視力。大概這兩天沒休息好的緣故，就如慕東流說的，這是突發事件。
雖然不曾看清，但她知道這一定是為慈祥的和藹可親的老人，因為她的聲音是那麼的溫柔，給人以如沐春風的愜意。
聽起來很舒服，她不由得想像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可是隨着視力的逐漸清晰，她盯着眼前的老人發獃，不知怎麼形容……
滿臉的皺紋，這是大多數老年人該有的特徵，生命不可逆，只會越來越衰老，不會越來越年輕。
可是這也太驚懼了點！是的，在她看來，驚懼！
像樹皮一樣的皺巴巴，彷彿失去了水分，生命力正在逐漸消退。
她盯着她的眼睛直愣愣，覺得有些熟悉，可是又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看着她的時候充滿寵愛？如果她的奶奶還在的話，必定比她奶奶還喜歡她！
因為她看到了愛！那雙渾濁的眼睛溢滿了愛！
究竟是誰？難道是她的親人？
她不說，對方也不知道她基本上可以視物。眼見對方伸手似要撫摸，她也傻愣愣地像個獃子沒退縮，只是讓她奇怪的是，那手還沒碰觸到她竟然縮了回去？
那種矛盾的心情，想摸卻又不敢，充滿了哀傷。
是的，哀傷，她看到了她眼裏的傷痛？她瞥了眼她的手，皺巴巴的跟樹皮一樣，大概怕傷着了她吧，她如是想道。
看着她傷痛，她止都止不住地揪心，也跟着充滿不好的感覺。
“你究竟是誰呢？”而後她就看到門口兩道熟悉的影子，慕東流和顏澤書！
兩人一臉凝重地看向房間，出奇的一致表情，跟家裏死了人般充滿憂愁？看的她一頭霧水？而後心裏咯噔一下，莫不是有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她繼續裝瞎，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穫。
慕東流走在前面，顏澤書跟在後面，慕東流坐在她的床邊，而後她就看到顏澤書推着老人出去，不過奇怪的是顏澤書的態度，哀傷中帶着尊敬？
顏澤書認識此人？房間靜悄悄的只聽到輪子走路聲，本以為他們會開口，誰知除了她以外三人竟然一句話都沒有？
瞎子是看不見的，所以他們自以為她什麼都看不到。但為何不說話？還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顏澤書推着老人即將走出門口的時候，顏輕風突然看到顏澤書的嘴巴動了動，還真的不想讓她聽到，因為他附耳跟老人說話，於是她盯着他的嘴巴，試圖讀出有用的信息！
她看到了什麼！顏輕風覺得自己心跳加速都要跳出來了，而後她看到老人朝她這邊張望了下，眼裏不舍怎麼都掩蓋不了！
就在兩人即將消失在她眼前的時候，顏輕風腦子嗡的一下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隨着這個念頭的出現，她突然掀開被子瘋了似的往外跑，甚至連鞋都顧不上就這樣赤腳跑了過去，等慕東流反應過來，她已經跑出門口！
“母親？”她不確定地站在老人身後輕輕地喊了一聲，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不放過任何一個動作。
果然，她看到老人身子頓時僵硬筆直，那種被戳中心思的不妙頓時涌了上來。眼見着老人慌不擇路地推着自己的輪椅想逃跑，結果卻如蝸牛怎麼都走不快，她頓時快速往前，結果被聞風而來的慕東流給攔住了！
“顏，你能看見了對不對？”慕東流朝顏澤書使眼色，讓他把慕容瑾帶走，眼見着兩人離她越來越遠，此時她心裏還不明白那就不是顏輕風了。
她顫巍巍地又叫了一聲：“媽咪……”
那聲音透着無限相思和念想，如潮水般似要淹沒他們，以至於顏澤書於心不忍停下了腳步。可是慕容瑾不讓他多做久留，對他說道：“快走！”
“慕東流，那是我媽咪，是不是？你為何攔着我！快放開，我要見媽咪！”如果是無關緊要的人，他們不會這麼慌張的逃離。
一定是了，此時顏輕風也沒多想為何母親變成這樣，她只想好好看看她，至少人還活着，那就有機會，不是嗎？
“地上涼，先回房再說！”慕東流抱着她就往房間走，可是顏輕風哪裏肯回去，如果回去，那她就沒機會見到母親了！
可是她無論如何掙扎都推不開他的鉗制，情急之下，她毫不猶豫地打了他一巴掌，那聲音如同驚雷，使得顏澤書再一次停下腳步，他想回頭看看兩人是不是打架了，一旦打起來，輕風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不會有事，快走！”那一巴掌肯定是她的輕風不知輕重下的手，知女莫若母，也就東流脾氣好，被欺負了默默往肚子裏吞苦水。
可顏澤書還沒回頭呢，就聽得耳邊呼呼作響，而後他眼睛一花，顏輕風就出現在他們面前，這動作速度堪比火箭，貌似他剛聽到響聲吧，這人就出現在眼前了。
“媽咪，我是您女兒輕風啊，您怎麼能丟下女兒不管！”此時顏輕風篤定眼前這個老人就是她的母親慕容瑾，她蹲在慕容瑾面前，抱着她的腿不鬆手。
“孩子，你認錯人了！”慕容瑾哀嘆一聲，她何嘗不想母女相認，可是她這個樣子，只會給她帶來傷痛，還不如不認。
“媽咪，您好狠的心……”她像個孩子一樣嗚嗚哭泣，像只被丟棄的流浪狗無家可歸，讓聽者落淚看的傷心。
“媽咪，您是不是不要我了！”眼下先留住母親才是王道，至於發生了什麼，等相認了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孩子……”她怎麼可能不要她呢，那是她心心念念最愛的女兒，怎麼可能不要！可是這話她不能說，說了就承認了。
“輕風，你先起來！”慕東流實在看不下去，想拉開她，結果得到她的強烈反抗，顏輕風兇狠地朝他吼道：
“是不是你，我媽咪變成這樣，是不是你做的！你把我媽咪藏起來不讓我們相見，一定是你做了虧心事！怕自己的惡行暴露，所以才把媽咪關起來！
慕東流，要是我媽咪有個不測，我跟你勢不兩立！
媽咪，您說，是不是他害的您！”
她的母親多漂亮的一個女人，溫柔又善良，最主要的是氣質高貴，可是現在怎麼變成這樣？她感到很痛心，那顆心彷彿被人揪的緊緊的，難以呼吸。
“風兒，這事不怪東流，不但不能怪他，還多虧了他，要不然媽咪早就見不到你們了……”
“媽咪，您終於承認了是我的媽咪，是不是？”顏輕風自動忽略母親對他的維護，如果不是他，媽咪怎麼可能在他這裏，更何況他還一直瞞着她，這不是擺明了有貓膩！
母親肯定被他收買了，或者他欺騙了母親，所以才會替他說好話。
“是，我的孩子，媽咪對不起你們！”因為沒有在她的身邊，她感到遺憾，不過有東流照顧她，她還是很放心的。
“沒有，是我們不孝，是我們對不起您，媽咪！”終於相認，顏輕風安靜地伏在她的膝蓋上，暫時享受突如其來的母愛。
“是啊，媽咪，是我們不孝，不知道您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沒有在您面前盡孝！”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此時此刻顏澤書也流下了辛酸淚。
短暫的溫馨之後，顏輕風問道：“媽咪，是誰把你害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