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第36章

那隨從沒有想到他居然敢動手,登時大怒,也不用主子吩咐便伸出手去欲抓住賀紹廷手中棍子,可賀紹廷素有‘實戰’經驗,如何會輕易教他得手,身體一閃避過他手中動作,而後狠狠揮着棍子往他雙腿抽去。

他年紀雖小,可很早就開始幫家人幹活,力氣較之同齡的孩子可是要大得多,這一棍子敲下去,那隨從直接慘叫一聲,抱着被打中的腿在地上嗷嗷叫着滾來滾去。

馮維亮大怒,深深感到自己受到了挑釁,驟然出手擊向賀紹廷。

他自幼便跟着繼父習武,年紀又比賀紹廷大上一些,賀紹廷全憑着一身蠻勁與人纏鬥,自然及不上他這種有武藝在身之人,沒幾下身上便連中了好幾拳,整個人已是被對方逼得毫無還手之力。

賀紹廷彷彿又回到了曾經被鄰里孩子圍攻的那時候,眼眶微紅,眼中儘是滔天的怒火,可卻還是死死地咬緊牙關,一聲也不哼。

肩膀處又被對方擊中,他一個趔趄,連連往後退了幾步,終是沒有站穩摔倒在地。

馮維亮這才收回掌勢,朝他冷哼一聲:“不自量力,也敢在我面前耍橫!”

說完,又鄙夷地朝他啐了一口,轉身正要離開,忽聽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還未回神,腰間已被人狠狠一撞,整個人便朝前撲倒在地,緊接着有重物死死地壓在他的后腰上,身上已經接連吃了好幾下拳頭。

那拳頭一下比一下狠,專挑着哪裏痛便往哪裏打,他雖有武藝在身,到底也不過是半吊子,加上平日養尊處優,何曾吃過這樣的大虧,直痛得他哇哇大叫。

那抱腿倒地慘叫的隨從聽到小主子的叫聲,當下也顧不上彷彿快要斷掉的腿,掙扎着爬起來助小主子一臂之力。

正壓着馮維亮打的賀紹廷被他用力推開,在地上滾了兩圈后又不怕死地衝上來,纏着正被隨從扶起的馮維亮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馮維亮雖有武藝又有幫手,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今日招惹的還是一個不怕死又光腳的,對方那恨不得吃人的兇狠目光,不要命般的狠勁,直教他看了也不禁膽寒幾分。

這一怕,氣勢便先弱了幾分,連揮出去的拳頭彷彿也變得軟綿無力,早已失去了應有的力度。

那隨從死死地抱着賀紹廷把他拖離小主子,賀紹廷用力往他手臂上咬,那股狠勁,險些沒把那人的手臂嘶下一塊肉來。

那人痛得臉色煞白,手上力度一松,賀紹廷趁機掙扎開,回身飛起一腳,狠狠地往他褲襠處踢去。

只聽一聲更凄厲的慘叫,那人當下抱着下襠倒地嗷嗷叫着翻滾。

賀紹廷立即轉身,朝着被嚇呆了的馮維亮衝過去,揮着拳頭專往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打去。馮維亮手忙腳亂地抵擋了幾下,雖然也伺機打了對方一拳,可自己身上挨的拳頭卻更多,而且一拳比一拳打得痛。

眼看着賀紹廷不要命的又纏了上來,大有把他往死里打之勢,馮維亮終於怕了,尖聲叫:“父親,父親,父親救命!”

賀紹廷雙目通紅,臉上早就掛了彩,可卻仍舊一聲不吭,死咬着牙關揮着拳頭一拳又一拳地往馮維亮身上打。

“好個狠毒的小子,竟然出手傷人!”突然,有一隻大手從旁伸出,牢牢地握着他的手腕,死死地制住了他的動作。

賀紹廷想也不想地又揮起另一隻拳頭,可無一例外被對方制住。

來人猛一用力便反剪他的雙臂,也徹底讓他動彈不得。

賀紹廷痛得一聲悶哼,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便從額上滲了出來。他用力一咬唇瓣,硬是不讓自己再叫出聲來。

杜誠忠沒有想到他年紀小小的,竟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一時有幾分刮目相看,再一回想他方才追着繼子打的那股不要命的狠勁,隱隱有幾分欣賞。

血性男兒當如是!

眼角餘光瞄到被揍得滿身傷的繼子,他的眼中有些心疼,但也有幾分失望。

無論他如何悉心教導,這孩子骨子裏流的終究還是屬於他生父的文人之血。

“放開我,放開我!”賀紹廷掙扎了幾下,可對方那雙手卻如同鐵鉗一般,讓他根本掙不動哪怕分毫。

杜誠忠冷笑:“你是哪來的混小子?竟然敢當街出手傷人,小小年紀如此狠毒,你爹娘是如何教你的?!”

“父親,是他,就是他把孩兒打傷的,你一定要替孩兒報仇!”馮維亮一見來了救星,連忙過來,又憤怒又委屈地道。

見繼子臉上青一塊紅一塊,身上的衣裳也被扯破了幾處,杜誠忠皺眉,手上一用力,賀紹廷沒忍住便痛哼出聲。

“今日本將軍便代你父母好好教訓你,也好讓你知道行事猖狂狠毒的下場!”他冷笑,手上再一用力,賀紹廷臉色慘白,冷汗一滴一滴地從他額上掉落,可他硬是死死咬緊牙關,不肯再哼半個字。

杜誠忠見狀更惱:“好一個嘴硬的倔強小子,你若是開口求饒,本將軍便饒你一命,否則,本將軍教你血濺這十里長街!”

話音剛落手上力度再加深了幾分。

賀紹廷感覺自己的雙臂快被扭斷了,痛得他大汗淋漓,下唇更是被他咬得滲出了血絲,可始終沒有再發一語。

杜誠忠愈發惱了,存心給他一個教訓,正想再用力,跟隨身邊的護衛拿着一個掉落地上的包袱過來,低聲道:“將軍手下留情,這孩子許是有些來頭。”

杜誠忠手中動作一頓,詢問的目光便投向他。

護衛指着包袱上的一個標記道:“這是吏部尚書紀淵府上之物。”

杜誠忠蹙眉,手上的動作不知不覺便鬆了幾分。

馮維亮一見便急了,大聲道:“父親,他不是紀大人府上的人,他是當年在河安府時對你出言不遜的那小子。”

杜誠忠怔了怔,力度一轉,便將賀紹廷轉了過來面對自己,細細一打量,見這小子五官確是與當年那個質問自己的孩子有幾分相似。

只如今這孩子臉上帶傷,又事隔將近兩年,他一時也不太能確定。

“若是如此,這孩子應是與新任吏部考功員外郎的唐松年一家關係匪淺,將軍也不宜……”護衛朝他微微搖了搖頭。

無論是紀淵還是唐松年,都不是如今的鎮遠將軍府所能挑釁的。將軍早前支持廢太子時便是站錯了隊,新帝不追究,可也沒有起用,就這樣不上不下地吊著,實不宜再因小事與人結怨。

杜誠忠亦非蠢人,一想便明白了。

新帝本人便是戰功彪炳的出色將領,手下更是人才濟濟,比他出色的更不知有多少,他當年便是因為在新帝麾下難以出頭,這才轉投了廢太子陣營,慢慢地闖出了一片天地。

可廢太子倒台,他雖沒有被牽連,可處境到底尷尬。論治國理政,不及紀淵韋良等一直追隨新帝的臣下,更是遠不及廢太子曾經的謀士邱仲;論征戰沙場,新帝麾下數得出名頭的大將,哪個都不比他差。

低不成高不就,便是如今鎮遠將軍府最真實的寫照。

那唐松年雖是一個小小的員外郎,可他背後有紀淵,如今明顯又是入了新帝眼的,他自然不好與他對上。

想到這,他終於慢慢地鬆開了手。

“父親!”馮維亮不甘心,可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賀紹廷奪回了自己的包袱,滿目仇恨地瞪了他們一眼,這才抱着包袱一拐一拐地離開。

杜誠忠被那充滿怨恨的眼神瞪得一愣,怔怔地望着那個瘦弱卻又倔強的身影一點一點地消失在視線里。

身上帶了傷,賀紹廷沒有直接回家,也不敢到紀府去送東西,拖着受傷的身體到了城中某條清澈的小溪旁,將包袱放在乾淨的圓石上,艱難地蹲下身子,挽高衣袖慢慢清洗身上的傷口。

水中清晰地倒映出一張青腫的臉,賀紹廷低着頭,慢慢地抬起左手,艱難地想去夠溪水,可左肩胛處一陣劇痛,他的手抖了抖,再也探不下去了。

真沒用,這點兒傷有什麼要緊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忍着劇痛硬是把左手伸進了溪水,手掌作勺,舀了水緩緩地灑在右臂的傷口上。

那條瘦弱白凈的手臂此刻青一塊紅一塊,有一處的皮都被磨破了,血絲從中滲了出來,清水滴在上面,一陣痛楚襲來,他用力一咬唇瓣,將那悶哼之聲又給咽了下去。

他就這樣一聲也不吭,動作緩慢地一點一點將傷口洗乾淨。

‘啪噠’一下細微響聲,有淚水砸落他右臂傷口處。他仿若未覺,仍舊認真地舀水洗傷口。

‘啪噠啪噠’,又有兩滴淚水從他眼眶滾落,瞬間迷糊了他的視線。可他彷彿沒有察覺,吸吸鼻子,機械又木然地繼續手中動作。

‘啪噠啪噠啪噠’,淚水越來越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砸落手背,有幾滴濺入傷口處,混着血跡沿着手背滑落,再滴落溪水當中,很快便不見了蹤跡。

他終於停下了洗傷口的動作,艱難地抬起右手,緩緩地抹去眼中淚水,而後再動作僵硬地開始清洗左手的傷。

‘啪噠啪噠’,又有豆大的淚珠掉落,這一回,他的動作卻不見半分停頓,任由那淚水一滴一滴掉落,一直到徹底把傷口清洗乾淨。

他慢慢地從懷裏掏出表姐給他做的帕子,用水打濕,再一點一點地清醒臉上的傷,末了,才抹了一把眼。

不重要,沒什麼重要的,他姓賀,這輩子都只會姓賀。他有爹爹,他叫賀炳鵬,雖然喝醉酒了會打人,可他還是他的爹爹,把他養大的爹爹。

他以前有祖母、有娘親、有姨母,現在也有姑母、有表姐,他不是沒有人疼愛,沒有人關心。

最後,他把擰乾了水的帕子收好,抱着那隻包袱艱難地起身,拖着沉重的腳步往紀府方向走去。

賀娘子等了又等,都不見內侄把她做好的被面送來,頓時便坐不住了。

那孩子會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她心中擔憂,乾脆便告了假,急急忙忙地往臨時租住的家走去。

哪知才走過一條巷子,迎面便見到賀紹廷一拐一拐的身影。她大吃一驚,匆匆趕上去:“廷哥兒,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誰打的?!”

賀紹廷沒有回答,反而歉意地道:“對不住,姑母,我來晚了。東西姐姐都放在裏面了。”

“這時候還管這個做什麼呀!趕緊找大夫看看去。”賀娘子又急又怕,一把奪過那隻包袱,又扶又抱地把他帶到了最近的醫館裏。

夜裏涼風習習,窗外星光熠熠,有夜風吹進屋裏,拂動床邊的帷帳隨風飄飄蕩蕩。

“廷哥兒睡了么?”十一歲的芳姐兒長得亭亭玉立,臉上帶着憂色,見娘親從小表弟屋裏出來,忙上前問。

“睡了,他喝的葯裏頭有一昧是安神的,讓他多睡會兒吧!”賀娘子嘆了口氣。

“娘,廷哥兒可說了是誰打傷他的么?”芳姐兒皺眉追問。

“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倔強不過,若是不想說的,憑你怎麼問也不會開口,這般倔強的性子也不知像誰。”賀娘子嘆息聲更重了。

芳姐兒皺了皺鼻子:“娘,我不喜歡京城,咱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遲些,遲些咱們便回去。”賀娘子拍拍她的臂,“時辰也不早了,你也趕緊睡去吧!”

芳姐兒應了聲,回了自己屋裏歇下。

賀娘子又望望賀紹廷歇息的屋子,眼眸幽深。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發出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

她一直知道這個孩子並不是賀家的骨肉,弟媳婦進門的時候,肚子便已經懷着這個孩子,可是娘親和弟弟都不在意,她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何況以自家弟弟那方圓數十里都知曉的臭名聲,能有人肯嫁他便已經是祖宗保佑了,哪裏還敢嫌棄。再說了,經過這麼多年的戰亂,喪夫、失婦的男男女女數不清,鰥夫再娶,寡婦再嫁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之事。

她那個弟媳婦,容貌出眾,性情溫和,最難得的是幹活還是一把好手,這樣的女子,縱然是死過丈夫,可願意娶她進門的人家也不在於少數。

而帶着傷回府的馮維亮自然也引來生母雲氏心疼的淚水,雲氏聽說打傷他的竟是兩年前在河安府見過的那個孩子,下意識地望向一旁的夫君,見他皺着一雙濃眉,神情瞧來似是有幾分恍惚。

她心裏微微有些怪異的感覺,可又說不出是什麼原因,唯有吩咐下人去請大夫,待大夫診治過後又忍着心痛親自給兒子上藥。

“爹爹,哥哥怎麼了?”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姑娘牽着乳嬤嬤的手進來,看見兄長臉上東一塊西一塊的奇怪顏色,好奇地問。

杜誠忠一下子便回過神來,見是他和雲氏唯一的孩子杜杏嫦,摸摸女兒的發頂道:“你哥哥受了點傷,娘在幫他上藥呢,嚇到嫦兒了么?”

小姑娘搖搖頭,可卻是把身子藏在爹爹身後,探出半邊臉有幾分害怕地望着兄長。

馮維亮見原本有些走神的父親在妹妹到來后,整個人便變得十分溫和,眼眸微閃,隨即別過臉去。

當晚,雲氏又叮囑兒子要記得服藥,這才離開。

行經院裏的凝春亭,見杜誠忠在亭中自斟自飲,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知怎的便又想到了今日打傷兒子的那個孩子,心中的那種怪異之感又冒了出來。

她連忙定定神,提着裙裾步入亭中,柔聲問:“怎一人在此飲酒?”

杜誠忠見是夫人,神情便先柔了幾分,不答反問:“亮哥兒的傷怎樣了?”

“還好,沒傷到筋骨,休養一陣子便可以了。”雲氏奪過他的酒杯,不讓他再飲。

杜誠忠倒也隨她。

雲氏陪他坐了一會兒,與他東拉西扯地閑話了一陣家常,這才試探着問:“今日打傷亮哥兒的那個孩子,到底是什麼人?”

杜誠忠搖搖頭:“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與考功員外郎唐松年府上有些親近。”

頓了頓,他道:“明日把亮哥兒的課業調整一下,把習武的時間減少,適當增加念書的時候。”

本是心中煩燥出來走走的馮維亮恰好聽到他此話,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揪了揪衣角。

父親他……為什麼?

雲氏怔了怔:“這是為何?你早前不是說希望亮哥兒將來可以與你一起征戰沙場,來個上陣父子兵么?”

杜誠忠嘆氣:“今時不同往日,朝廷如今急需治國理政之人才,自太上皇以來,屢加恩科,也正是為此。亮哥兒從文,將來若能在科舉考場上取得好名次,日後前程自是有的。”

雲氏鬆了口氣,憑心而論,她並不怎麼喜歡兒子將來也打打殺殺的,當個文臣自是最好了。

兩人身後的馮維亮也不禁鬆了口氣。

他就知道父親還是疼他,處處為他着想的。

想明白了這一點,他也不打擾亭子裏那對夫妻,靜悄悄地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忽見前方有兩名府中護衛在小聲地說話,他不悅地皺眉,待聽清楚那兩人的話時,臉色頓時變得相當難看。

“大公子身上的傷果真是被個七八歲的孩子打傷的?”

“千真萬確,我怎會拿此事來開玩笑,原本就比那孩子大了好幾歲,還跟着將軍學了這麼多年武,竟然還打不過一個窮人家的小孩子,真是丟盡了鎮遠將軍府的臉。”

“到底不是將軍的種,哪有武將的血性,終究不過是個繡花枕頭而已。”

“說得有理……”

……

那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最終化作一個墨點再也看不到,馮維亮死死地攥着拳頭,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眼眶微紅,隱隱有水光浮現。

唐松年得了好差事,唐柏年哪怕心裏嫉妒得要死,可表面的功夫也還是要做,畢竟家裏有個在吏部任職的弟弟,他在京城行走也容易些,這樣一想,他突然便生出一個好主意。

倒不如憑藉這個天大的好機會,在府里設宴,遍請各府貴人,也算是為他更進一步打開在京中的人脈。

他興沖沖地去尋唐松年,將打算在府里設宴恭賀他榮升之事告訴他,原以為對方應該會很樂意的才是,哪想到唐松年聽罷連連擺手,只道萬萬不可。

他不死心地勸了又勸,可唐松年卻仍是不肯改變主意。兄弟二人爭執不下,唐柏年終還是怒氣沖沖離去。

“簡直不識抬舉!”走出三房所在院落,他回身啐了一口,眼神陰鷙。

“誰不識抬舉呢?”有軟軟糯糯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回頭一看,認出是那‘不識抬舉’之人的寶貝女兒,沒好氣地回答,“除了你爹還有誰?”

許筠瑤一臉天真地又問:“大伯伯要抬舉爹爹么?”

唐柏年被她一窒,縱是臉皮再厚也說不出他要抬舉唐松年的話來,只又有些氣不過,恨恨地瞪她:“你爹不是好東西,你這小丫頭也一樣!”

總而言之,他就是跟唐松年一家子犯沖!

“噢……”小丫頭拖着軟軟的尾音,稚氣地又問,“那大伯伯是個東西么?”

唐柏年被她嗆了一口,想要說些什麼又覺得失了身份,最終只能拂袖而去。

許筠瑤背着手笑眯眯地望着他盛怒而去的背影,少頃,慢吞吞地抽出她用藤條綁成的‘鞭子’,用力往地上一甩,只聽‘啪’的一下清脆響聲,將正往這邊走來的耀哥兒嚇得臉色發白,想也不想掉頭就跑。

“寶丫,寶丫,我跟你講,廷哥兒被人打傷啦!”如同一陣風似的跑回來周哥兒喘着粗氣,臉蛋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氣的。

“誰打的?!”許筠瑤將那藤條鞭子甩得啪啪作響,小眉毛倒豎,兇巴巴地問。

“廷哥兒不肯說,芳姐姐她們也不知道!”周哥兒氣極,用力跺了跺腳,恨恨地回答。

不肯說?許筠瑤兇狠的表情瞬間便凝住了,一會兒,皺了皺小鼻子,表情瞧着有些迷茫。

為什麼會不肯說?是顏面過不去,還是因為自尊受損,又或是想着自己靜悄悄地報復回來?

她不解地撓了撓臉蛋。

“寶丫!”阮氏不悅的聲音突然傳來,許筠瑤暗道不好,飛快把手上的‘鞭子’塞給周哥兒,一臉無辜地轉過身對上板起了臉的娘親,舉着一雙白嫩嫩肉乎乎的小手,甜甜地道,“我沒有玩鞭子,瞧,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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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是上輩子的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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