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惡魔歸來
喬阡嫿一進案發現場先圍繞着倉庫繞了一周,才緩步來到中央最顯眼的懸挂着殘肢的下方。
天花板的鋼架上,懸吊的殘肢不間斷的發出陣陣腐敗的氣味,從受害者被分割從兇手殘忍的程度來看,這是一個極度發泄的殺人惡魔。
懸挂着的東西中能真正一眼能看出是什麼部位的,便是那顆青白黑紫,突着眼球,露出牙床的頭顱了。
喬阡嫿細細打量頭上那些或手或腿或胳膊的物件陷入深思。
“這是....人?”於萌捧着公文袋瞠目結舌的看着眼前的慘狀。
“怎麼?你才第一次看到屍體?”
“何舒不許我來,說我是實習法醫,沒有資格參與案件,我平常的任務就是給她端茶倒水.....”於萌哭喪着臉,“喬姐,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死了!”
四處塵土飛揚,顯然這倉庫已經閑置許久了。
“小萌,你有沒有發現奇怪的地方。”喬阡嫿突然提問,嚇的於萌身子一抖。
“....啊,奇怪得地方?”
“你不覺得這個倉庫太乾淨了嗎?”
“乾淨?”於萌一臉疑惑,擺手揮了揮空氣中的粉塵,“可這髒的到處都是灰塵啊...”
“那兩處角落,都有放過雜物的痕迹,灰塵只會沉積在物品的表面,而放雜物的地方恰恰沒有灰塵,也就是說,犯罪嫌疑人曾經對倉庫做過大清理。”
於萌幾步跟上喬阡嫿,看着被灰塵覆蓋,深淺分明的水泥地點點頭:“這個地方平日裏無人問津,的確給了他充足的時間犯案,但是,他的目的是殺人,幹嘛要給一個倉庫做清理?”
喬阡嫿復又抬起頭看着懸吊著的殘肢,此時陽光正透過高牆上頭的窄窗照射進來,猶如一道聚光燈一般將懸挂的殘肢包裹起來,在地上布下一塊的殘全不全的陰影。
“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正十二點。”
喬阡嫿微微舒展開眉頭,舒一口氣。
“他清理倉庫,是為了展示他的創作。”
“創作?喬法醫倒是說說看,這些殘肢有何美感?”
何舒尖而細的聲音環繞在空蕩的倉庫內,“我看,這種美感怕是只有喬大法醫您,才能欣賞吧?”
喬阡嫿微微瞥了她一眼,笑道:“若是來趕我走,你可來得夠遲的。”
“恰恰相反,”何舒一笑,“我幫你支走了他們,你繼續看就是了。”
“哦,是嗎?那倒要謝謝何法醫了。”
“喬姐啊,她肯定不懷好心!我看她又想藏在角落裏,把別人的成果全都聽了去,然後佔為己有!”於萌忍不住吐槽。
何舒環起雙臂,暗暗咬了咬牙。她要沉住氣,千萬要等任局長來!
喬阡嫿收回視線,重新回到肢體上。她並不打算把精力花在跟這個女人鬥嘴上。
何舒看着她,一臉的莫名其妙。只見喬阡嫿開始圍繞着現場看了一圈。而後不停繞着四邊跑步變化角度,停下后又站起又蹲下,只是眼神沒有離開過那堆懸挂的殘肢。
一圈后她停在那堵用以隔開倉庫的新牆前抬手敲了敲。
“這牆...是中空的。”
就在那堵牆上,藏着一個細小的圓孔。
喬阡嫿伸出手指小心捅開粉狀物,指節大小的孔便呈現出來,她微低下頭對着孔內看了一會兒,隨後又緩緩勾起唇角。
“過來看。”
何舒躊躇了一會兒,邁步上前。
通過那個圓孔,經過陽光的照射,何舒驀然發現那些四散的懸吊肢體,竟然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奔跑的人影。
人的面孔放在兩腿中間搖擺着,猙獰着,彷彿在對着她笑。她不禁心裏打了一個寒戰。
“環境證明,兇手不是在此地殺的人,所以,這裏不是第一犯罪現場。倉庫是他的展覽廳,所以清理倉庫是必要的。”她有條不紊的解釋道,“兇手不是為了殺人而殺人,而是為了一種需求而殺人。就像是畫畫必須用到顏料,吃飯必須要用碗筷一樣——受害者對他而言只是一個為了達到他目的的東西罷了。”
“何法醫,此案之複雜,你真的覺得以你的能力能夠勝任嗎?”喬阡嫿漠然的看着何舒臉色漸漸蒼白。
“....喬阡嫿,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何舒,我鄭重的請你把這個案子給我。”
“我憑什麼把我的案子,讓給你?”
“關於這個案子的兇犯,我可以說,沒有一個人能比我更清楚,也沒有人比我更明白案子的細節。”
何舒有些發愣,喬阡嫿這一席言辭倒讓她有些擔心,擔心喬阡嫿死灰復燃又會被任局重新委以重任。
“喬阡嫿,你眼裏還有沒有紀律了!”
眾人朝聲音的來源看去,任局長任朋怒氣衝天的站在入口。
而眾人的目光卻被他身邊站着的男人所吸引。樣貌俊逸,氣宇不凡尤其是他那厚薄適中的仰月唇,漾着令人遐想的笑容。
於萌兩眼發直的望着男人,抑制住自己想要流口水的衝動,轉而卻見喬阡嫿僵在原地,“喬姐?.....你怎麼了?”
“...沒事。”她即刻整理好表情。而心中早已如砸下一塊巨大的石頭,激起千層浪花。
任朋有些頭疼的看着喬阡嫿。他接到何舒的電話原是不想來的,誰知新隊長執意要看看。
“她是我們局的喬法醫。您見笑了......”任朋望了她一眼,並沒有注意到她臉上不自然的笑,轉而叫來何舒介紹到,“這是同您合作的何法醫。”
何舒擋在她身前,雙眸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眉眼帶笑:“您就是屢破奇案,在國外赫赫有名的邢毅,邢隊長了?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才知您竟然如此年輕帥氣。”
“赫赫有名自然是不敢當。”邢毅淡淡一笑,語調微微上揚:“任局長,不知您剛才讓我提出一個要求,是否當算呢?”
他話鋒忽的一轉,讓任朋微微一愣,才反應過來剛剛在車上他確實說過。
“怎麼,邢隊長想好了?”任朋背起手笑道。
“只有一點,我要跟她合作。”他嘴角上揚。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齊齊朝沉默許久的喬阡嫿投去目光。
“我?....”她的笑容微僵。
“什麼?”何舒愣了,強笑道,“也許邢隊長不知道,這案子從開始就是我在跟....而且上頭有禁令,喬法醫她不能踏進任何犯罪現場。”
“咳咳。”任朋清清嗓子,示意她閉嘴。
“禁令?”邢毅笑笑,目光掃向任朋。
任朋打着哈哈道:“既然,邢隊長都這麼說了,其實哪個法醫都是一樣的,不過隨您喜好。那不過是個禁令,撤了就撤了!”
“中途換人跟案子,不好吧?”何舒還在掙扎。
“有什麼不好的?”任局瞥了她一眼。
“.......”她忍氣吞聲等了半天以為任局會為她主持公道,好好教訓教訓喬阡嫿那個女人,而等來的卻是她被替換的結果?
人生向來是世事無常的。就如喬阡嫿此刻。即便是山崩地裂海枯石爛真的發生眼前也絕比不上這個男人站在她面前來的驚悚。
是的,簡直驚悚無比。
喬阡嫿方才明白他早上所謂的“工作”的深意。他此刻比起早晨,身上多了一套警服。
邢毅伸出手,喬阡嫿微愣,猶豫着握上去,手心傳來他掌心徐徐的溫度。
“看來我們要好好相處一陣了,喬法醫,合作愉快。”
他嘴角漾開一絲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