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明天就會離開牧城
洛柔的手臂沒什麼大礙，季晴桑也要忙着拍戲的事情，所以沒什麼空來陪她。
因為要去法國，所以咖啡店勢必不能經營了，洛柔本想再賣掉，但是季晴桑勸說她不要。在季晴桑看來說不定哪一天想念牧城了洛柔還會回來，所以暫時留下咖啡店。
但是洛柔心裏很明白，這一次離開恐怕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個地方不適合她待，並且即使告訴着自己不要去在意，可還是會時刻的想起那個男人。
他是別人家的老公，再不是她的梁辰南。
“你下午還要去拍戲，不用陪我去醫院了。”洛柔將東西放到箱子裏放好，繼而轉頭對季晴桑說道。
季晴桑搖搖頭，“我不放心你。”
“晴桑……”
“洛柔姐，我保證送你去醫院之後就離開，也不會耽誤拍戲。”
“好吧！”洛柔拿她沒辦法，只好同意了。
開車去醫院的途中，洛柔打開着車窗，接近十二月份的天氣，牧城的陽光還很燦爛只是空氣里微微有些涼意。
季晴桑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洛柔姐，開着窗戶會冷的。”
洛柔搖頭，繼而再次看向窗外，“我想最後一次好好的看一看牧城。”
涼風吹來，季晴桑不由的瑟縮了一下，反觀洛柔，卻是一臉溫潤的笑意。
她很明白她的感受，偶爾想勸說著她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其實留在牧城對她來說並沒有好處，如果讓她忍受着梁辰南和易唯的相親相愛，不如趁早找尋另外的天地。
法國是一個浪漫的城市，相信她會喜歡。
將洛柔送去了醫院，囑託裴承昱好好幫她看看，季晴桑轉個彎又去了六樓的位置。
易唯還沒有出院，大概上次給她的驚嚇足夠大，所以一直渾渾噩噩病病歪歪的。
她敲門走了進去，四下看了看，梁辰南並不在。
“桑桑。”易唯叫道，聲音有些緊張。
“你放心，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季晴桑語調淺淺的，又側目問道，“梁辰南不在嗎？”
易唯搖搖頭，“他要晚一點過來。”
“哦！”從包包里拿出一個錦盒，季晴桑直接遞給了易唯，“這是給梁辰南的，麻煩你代為轉交，我也不太想再約他見面了。”
“這是……”易唯沒有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季晴桑勾唇笑着，姿態嫵媚了幾分，“你夢寐以求的東西，洛柔姐的訂婚戒指。還給梁辰南之後他們就再也不欠什麼了，你穩穩的做你的梁太太，多好。”
聽出了她話里的嘲諷，易唯咬了一下唇瓣，呈現出半月牙的形狀。
直接將那個錦盒塞到易唯的手裏，季晴桑也不管她願意不願意。
她轉身離開，將門打開之後又回頭看了她一眼，“洛柔姐明天就會離開牧城了，如你所願。”
出去的時候，恰好在走廊里碰到了梁辰南，她若無其事的從他身邊走過，半句話也不曾跟他提起。
洛柔要離開，梁辰南大概還不知道，可是他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畢竟改變不了那些事實。
梁辰南踏進病房，就見易唯怔怔的發獃。
“怎麼了？季晴桑來說了不好的話嗎？”
“沒，沒有……”易唯下意識的將手裏握着的錦盒捏緊，而後藏在了被子裏。
“醫生說你後天就可以出院了，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梁辰南問道，難得的語氣柔和。
“辰南……”手心裏漸漸冒出汗漬，易唯張張唇，將想要說出口的話又吞了下去。
梁辰南從來沒有對她這麼好過，此刻，她真的很貪戀這樣的溫柔。
既然洛柔都要離開了，那麼再告訴他這件事也沒有意義。
只要她守着這個秘密，直到洛柔登機離開，那麼一切都會塵埃落定。洛柔跟梁辰南將再無瓜葛，而她依舊做她的梁太太。
迷霧般的夜色裏帶着幾分踉蹌與哀泣，連路燈都恍惚了幾分。
並肩站着的兩個人似是融在了這樣的夜色之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彼此之間默契的氛圍里，季禾生抬眸看了一眼梁辰南，繼而輕聲開口，“洛柔明天會離開。”
“什麼？”梁辰南沒有反應過來，思維好像滯住了。
“明天下午三點多的飛機飛法國，她可能永遠不會回來牧城了。”
“是嗎？”濃稠的夜色之中，某個男聲輕輕淺淺的回道。
抬手從褲兜里拿出煙包，梁辰南轉而朝着立在身側的男人問道，“抽煙嗎？”
“不抽。”
“哦！”他回了一句，繼而手指顫抖的將煙頭叼在嘴裏。
左手和右手原本應該相協調而生的，但是他好似有些不協調。一隻手扶着香煙，另一隻手顫抖撥動着打火機。
刺啦了好幾聲，點着的火焰又在瞬間熄滅。
他想抑制住雙手的顫動，但好似沒什麼效果，打火機都沒有點着。
季禾生側眸看他，語調很淡薄的問道，“需要幫忙嗎？”
“不用。”動了動唇瓣，梁辰南扯着唇瓣笑着。
“刺”的一下，幽藍的火光突然閃現，他終於將那支煙點煙，然後緩緩的抽了起來。
星星點點的煙火混合著青白色的煙霧將他乾涸的唇瓣點燃，他鼻息間散開的氣息很溫潤卻帶着點孤寂，又有些絕望。
時間好似拉長了一般，連帶着那根煙頭都變得頑強起來。
季禾生最終默默無語，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陪着他，仿若石雕。
夜色深邃如墨硯，將孤獨行人的心緒變得彷徨難安。
也許今夜過後，他們會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梁辰南淡淡的想着，相隔兩地，嗅着大洋彼岸的溫度，在屬於自己的國度里沉淪。
第二天下午，梁辰南照例來醫院看易唯。
他坐在旁邊給她削着蘋果，動作和神情都很專註。
易唯靜靜的看着他，突然覺得很不安。
察覺到她的眼神，梁辰南輕描淡寫的開口，“恨快就可以吃了。”
他像是沒有感覺出她的局促和緊張，也許發現了，但沒有點破。
削好了蘋果，梁辰南遞給易唯，隨口說道，“好了。”
易唯沒有抬手接，反而將手往後一壓，某個硬物咯的手心疼痛，她回身看去剛好看見了那個藍色的錦盒。
季晴桑昨天過來給她的，讓她轉交給梁辰南。
可是她沒有告訴過他，甚至是有關於洛柔要離開的消息。
眼眸凝聚，腦海中浮現了那天在天台上的場景。
凌冽的寒風呼嘯着，她半掛在天台之上，往下就是地獄的深淵。
生與死交織的那一刻，是洛柔伸手拉住了她。
在那之前，她明明想置她於死地，可是她卻毫不計較的救了她。
臨死的那一刻她也想通了，可是再次面對梁辰南的溫柔時，她卻退縮了。
將錦盒攥在手心裏，易唯下定決心的說道，“辰南……”
“怎麼了？”見她遲遲不接過蘋果，他有些疑惑。
攤開自己的手心，那枚錦盒立刻出現在梁辰南的眼前。
他睜大的眼睛，回憶一瞬間聚攏卻又在頃刻之間消散，而後歸於平寂。
“這是洛柔姐要還給你的。”
“嗯。”梁辰南輕應了一聲，表情平靜。
易唯有些詫異，在她看來梁辰南看見這個大概會瘋狂，但是相反的他表現的異常冷靜。
“洛柔姐今天要離開牧城。”
“我知道。”
易唯鼓起勇氣才說了出來，她緊閉的眼睛睜開，卻見梁辰南仍舊沒有絲毫動作。
“你……你不去追回她嗎？”易唯問道，不敢相信。
“我說過不會跟你離婚。”梁辰南沒有正面回答，但是卻表明了他的態度。
說不出心上是什麼感覺，易唯只覺得渾身都在難受着。
從腳趾間到頭髮絲傳來鈍鈍的痛意，撕心裂肺。她不僅拆散了他們倆，還做出了那麼多壞事，可是梁辰南和洛柔不僅沒有怪罪她，還處處維護着她。
“辰南，對不起。”她突然抱着頭哭了起來。
“小唯……”梁辰南不知道她怎麼了，只能一臉的迷茫。
“其實，其實那天我沒有要自殺……我是，是想推洛柔姐下去，但是……她救了我……”易唯斷斷續續的說起，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那些因為哭泣而變腔的聲音在梁辰南的耳側放大，最後他整個腦袋都像是被一根神經拉扯着。
緊繃而炙熱，又帶着燒灼之感，從五臟六腑侵入，遍體鱗傷。
“辰南，我們離婚吧！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洛柔姐對我那麼好，我卻要做出那些傷害她的事情來，對不起……”易唯還在不斷的哭着，但是梁辰南的耳朵已經聽不到了。
他回憶里她最後的一個眼神，明明帶着笑意卻滿含憂傷。而她轉身離去的背影，一瘸一拐的模樣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腦海里，經久不散。
很長時間裏，他都無法消化這種遲緩而綿長的疼痛，但是又不得不告誡自己忍住。
從他在天台上出現，直到他抱住了易唯說著不離婚的話，她大概是難過的。可是她從頭到尾沒有辯解一句，更像是無聲的向他祝福着。
祝他和別人白頭偕老，幸福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