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放開我的葡萄

第一百九十三章 放開我的葡萄

燕老將軍只道,“還請縣主將我兒交給我。”

司徒飛雲猶豫了一會兒,隨即用眼神示意阿四,阿四便把燕望北交給了那個戴斗笠的駕車人,那人抱着燕望北一根七尺大漢,絲毫不見吃力,顯然是個練家子。

燕老將軍看了一眼燕望北滿是血污的囚衣,眼底劃過沉痛,“我兒受苦了。”

他轉身沖司徒飛雲拱了拱手,“丫頭你這份大恩,老夫記下了。”

司徒飛雲大腦有一瞬間當機,竟生生受了他這一拜,有些訕訕道,“那個,我……”

“回府去吧,代老夫向你爹問聲好。”

留下這樣一句話,燕老將軍就帶着一眾人趕着馬車走了。

司徒飛雲站在原地許久,久到阿三忍不住催促她,“縣主,咱們回府吧,一會兒若是天牢裏發現燕元帥不見了,估計得全城戒嚴搜索。”

司徒飛雲說,“我知道,走吧。”還是沒忍住往回看,“方才我公爹那是已經認可我這個兒媳婦了吧?”

阿三阿四同時沉默了,他們縣主什麼都好,就是凡事喜歡過度腦補。

密室里鮫珠的光線有些暗,牆壁上掛滿了紅衣少女的畫像,矮几旁昏睡的人,睫羽顫動了一下,緩緩掀開清冽鳳眸,面色比起之前更蒼白了幾分。

掉落在地的匕首尖兒上依然染着嫣紅的血跡,他手裏緊緊握着的盒子不知何時打開了,一株碧血色的小花靜靜躺在盒子中,花瓣肥厚,甚至有些憨態。

細看之下,就會發現那花瓣上的紅色,是染上去的血。

“從憶起前世那天,我就準備好這棵佛掌肉了,沒想到還是用上了……”他指尖輕輕拂過花瓣,眼神深不見底,像是幽寂的寒潭裏,藻荇交錯,割開了絲絲紋路,“君兮,等我……”

走出密室的時候,天光剛綻。

推開書房的門,劍一已經侯在門外了,手裏拿着一封書信,“燕老將軍看了您的信,昨夜去了天牢一趟,已經帶走燕元帥了。至於護國公……”他呈上手中的信,“國公爺讓我把這封信交給您。”

君琛看着信卻並不接,反而問,“有火摺子嗎?”

劍一不知他這樣問是何故,還是老實掏出了火摺子遞給君琛,君琛點燃火摺子,這才用一張錦帕裹着信紙拿了起來,火摺子在封口處一掠,立即焦黑一片,那封住信紙的火漆里,滾出幾條白白胖胖的小蟲子。

君琛面不改色用火摺子把那幾條小白蟲給燒成了灰燼。

劍一看得頭皮發麻,那蠱蟲的厲害他是見識過的,可以直接順着皮膚的毛孔鑽進體內,若是啟封之時碰到了封口的火漆,他簡直不敢想像。

“國公爺這是什麼意思?”

君琛嘴角勾起一個有些譏誚的笑容,“看來他老人家是真的老糊塗了,那便按照他們的計劃走下去吧,劍一,”

“屬下在!”劍一躬身。

“放些謠言出去,說我重病。”

既然護國公決定用蠱蟲對付他,那他就遂了他們的心意。

劍一不解看了君琛一眼,還是領命答道,“遵命。”

入秋以來似乎格外愛下雨,灰濛濛的天際又飄起了雨絲,君琛仰頭望着皇城的這片天空,身形無端顯出幾分落寞。

“唔……”

蹲在桂花樹下的白衣少女捂住了自己心口,堪稱完美的面容上卻一片稚氣,她神色間似乎有些痛苦,連最愛的糖葫蘆都扔在了地上。

“怎麼了?心口又痛了?”冥月砂端了一碗粥從屋裏走出來,就見君兮蹙着眉頭蹲在地上,神色有些可憐又有些委屈。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偏過頭來,空洞的眸子裏有淚光閃現,“月,疼……”

冥月砂指尖劃出一道結印,硃砂紅的光芒落在她眉心,“現在呢,好點了沒?”

她蹙起的眉頭終於鬆開,伸手要去撿落在地上的糖葫蘆,冥月砂看得眼皮一跳,當即一腳把那糖葫蘆踹的能有多遠就有多遠,“掉在地上的東西不能吃,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

她嘴巴癟了下去,彷彿下一刻就會哭出來。

冥月砂是真怕了她這個表情,當即道,“你別哭,別哭,喝了這碗粥我就出門去再給你買一根。”

他舀起一勺粥送到她唇邊,她委屈垂下腦袋,眼淚吧嗒吧嗒開始往下掉,恰好天空也下起了蒙蒙小雨。

冥月砂看着委屈縮成一團的人,只覺得腦仁兒疼,偏偏他又發不出任何脾氣,只得道,“你看你,你哭了,老天爺也跟着哭,下雨了就不帶你出去玩了。”

君兮換了個方向蹲着,拿後腦勺對着他,不看他,也不說話,手指頭在地上畫圈圈,繼續吧嗒吧嗒掉眼淚。

“我的小祖宗,您就說吧,您到底要怎麼著?”冥月砂真是沒轍了。

縮成一團的人默默伸出兩根手指頭,冥月砂額角青筋跳了跳,“兩根就兩根,把牙吃壞了,到時候別找我哭。”

“有時候真懷疑你是真傻還是故意折騰我。”冥月砂牽起她的手把她帶進屋,又打水給她洗手,象徵冥府的小獠牙都齜了出來,臉氣鼓鼓的像個包子,“以前你多乖啊,怎麼轉世了就這麼磨人呢?”

她如今成了這個樣子,興許是禁術鎖魂太久傷了她的魂魄,也可能是她自己再也不願清醒。

冥月砂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輕輕摸了摸她發頂,“你如今這樣也挺好的。”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懂,就不會再痛苦。

只是馬上冥月砂這好師尊形象很快就維持不下去了。

手洗乾淨了,君兮就抓上了放在桌子上的那盤葡萄,冥月砂驚得眼角的硃砂淚痣都抖了一下,“放開我的葡萄,你要對我的葡萄做什麼?”

君兮聞若無睹,揪下一顆就往嘴裏送,冥月砂心在滴血,忙搶過了盤子,“別動我的葡萄,乖乖等在家裏,我去給你買糖葫蘆。”

冥月砂懷揣着他的葡萄出門去了,君兮目光空洞又茫然的環視了一下四周,就獃獃的坐在那裏了,乖巧得像一個瓷娃娃。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外界的一切聲音景象都對她造不成干擾,只是耳邊似乎一直縈繞着若有若無的笛音,彷彿有個聲音在她耳畔說,“回來,快回來……”

她撓了撓自己的耳朵,似乎是想趕跑那討厭的聲音,但無疑是徒勞。

“君兮,回來……”

這嗓音溫柔得像是一句低喃,“回來……”

她腳下有些不受控制的朝着門外走去,屋外細雨交織入網,她又有些猶豫了,冥月說過下雨天不能出去,不能玩水……

笛音在個時候清晰了一點,她看到桂花樹下有一個人,傾天黑袍,頷首吹着白玉笛,眸子半瞌,面色有些蒼白但生得極為俊俏,她還在猶豫要不要過去,他卻已經轉身,背影幾乎是瞬間就掠到了小院門口處。

她極少對其他人感興趣,但那一刻她歪了歪頭,那人也在門口處停下,明明他已經沒有吹笛子了,嗚嗚的笛音還是一直響在耳邊。

他側過身子,緩緩衝她伸出一隻手,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眼底的光彩。

天站在屋檐下沒有動,那個聲音就又在耳邊響了起來,“君兮,回來……”

要跟他走嗎?

君兮有些猶豫,心口似乎又開始痛了,她捂住心臟的位置,再次抬眼望去時,大門口處的人已經不見了,變成了一根大號糖葫蘆,君兮看得眼都直了。

“要跟我走嗎?”超大糖葫蘆開口說話了。

君兮只瞪大了眼。

那根糖葫蘆像是沒有等到她的回答,飄遠了。

大糖葫蘆走了?

君兮急了,跌跌撞撞就追了出去,她每走一步,腳下似乎都有暗紅的光波閃動,等她追出了院門口,身後的三進小院就不見了,只剩一片幽幽冷湖。

湖邊的垂柳下站着那個吹笛的黑衣男子,他望着她笑,“你還有一魂為歸位,他自然不敢帶你離開京城。”三魂七魄都是互相牽引的,她若離那一魂太遠,餘下六魂都會受到傷害。

收起手裏的長笛,他一步一步緩緩走向她,“還記得我嗎?”

她只看着他,不說話,神色空洞又迷茫。

他輕易就把人攬進自己懷裏,下顎輕輕靠在她發頂,“沒事,不記得也沒事……”

遠處傳來轟的一聲大響,他神色微變,手指在她背後的穴位輕輕一點,她就軟軟的倒在了他懷裏,“他回來得倒是挺快。”

蘆葦里趕出一輛馬車,“爺。”

君琛抱着君兮上了馬車,“回府。”

馬車又闖進了蘆葦里,眼前的場景出現了變化,原本一望無際的蘆葦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又變成了繁華的街道。

冥月砂倒是警惕,用了一個陣中陣來迷惑他的視線,若是他硬闖,冥月砂肯定會察覺,但若是裏面的人自己出陣,陣法沒被破壞,冥月砂自然不知。

車轍聲滾滾,君琛看在枕在自己膝上昏睡的人,溫柔將一串珊瑚珠子戴到了她手上,寬厚的大掌一下一下撫摸她柔軟的發,“君兮,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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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妃歸來,童養夫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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