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愛殤

第一百八十九章 愛殤

她歪了歪頭,似乎對他的這句話不少很能理解。

楚子伊吞了吞口水說,“一直呆在我身邊,不好嗎?”

她的視野掠過他的肩頭,落在了軒窗外的庭院,“這,是哪裏?”

雖然這裏看起來與君山的天水一方如出一轍,可是忘兮再君山住了那麼多年,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不是君山。

楚子伊沉默了一會兒說,“這是楚國,你已經昏迷半年了。”

她神色罕見的平靜,漫不經心瞥了自己十指上的疤痕,被琴弦割破太深,怕是此後都無法撫琴了,更確切的說,她造下這樣重的殺孽,師尊交給她的一切術法都不能用了吧。

“在想什麼?”他見不得她這般出神的樣子,彷彿已經不再人世。

忘兮說,“在想自己為什麼還活着。”

他眼底的慌亂來得這麼突兀,又一把抱住她,“活着不好嗎?你知不知道,我多感謝上蒼你還活着……”

忘兮只目光平靜望着竹屋的屋頂,“我已經沒有任何巫師的能力了,幫不了你什麼。”

“你以為我是想利用你?”他面上薄怒。

忘兮平靜如初,“我於你無用,你還會待我這般?”

他似乎被她氣的不清,有些兇狠的吻上她的唇,雖然只是一觸即分,但還是心跳如擂鼓,“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了嗎?”

她還是有些茫然。

楚子伊低低嘆了一聲,扶着她躺下,“罷了,日後你會明白的,我先去給你重新煎一碗葯。”

半年前那逆天一戰,王權劍斬斷山脈,封了琅琊城,從此古越只是一個活在傳說中的王朝,諸侯國死傷慘重,倒是一直被她護在結界中的楚國士兵沒什麼傷損。

忘兮在楚子伊為她重新建立的這個天水一方住了下來,她還是不習慣要人伺候,自己每日種種花,打理一下院子裏的草藥。

楚子伊一日三餐總往這邊跑,偶爾得了什麼名貴奇花,也都往這裏搬,昔日種花總把自己抹一臉泥土的少年,如今也是種花一把好手了。

時光平靜得叫人心驚。

變故來源於那個月夜,陌生的宮裝女子闖進這個深深藏在皇宮的小院,趾高氣揚說要楚子伊白天送來的那盆碧玉牡丹。

忘兮愛花,卻不愛這些嬌貴得不得了的名花,那個美艷得張揚的女子,是楚子伊的妻,她無心與她多言,大方讓出了那盆碧玉牡丹。

那天的晚膳,楚子伊沒有來,她望着竹桌那邊多出的一副碗筷,眉頭深深皺起。

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習慣了他的存在,他一日不來,她便覺得心底有些不安。

她與他,到底是亦師亦友,還是什麼?

這個問題那一世的忘兮想不清楚,也從來不打算去想。

一連三日,楚子伊都沒有再踏進小院一步,忘兮興許真是應了她的名字,忘得很快,她依然該做什麼做什麼,彷彿生命里從來就沒有這個人存在過。

第四天早上,臉抹得比宣紙還白的太監帶着御林軍進了這個與世隔絕的小院。

“古越妖女,迷惑君王,穢亂宮廷,包藏禍心,在送與王后的碧玉牡丹里下了麝香,謀害皇子,其罪可誅!”

暗不見天日的天牢,一百零八種刑罰。

身下的刑架已經被鮮血染紅。

受了王后旨意的天牢獄卒們都忍不住嘀咕,“難不成她真是妖?這麼多酷刑,就是個健壯的成年男子,怕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你還別說,這太邪門了,她身上那麼多傷口,又沒敷藥,早該潰爛膿化了,可是竟然自己癒合了!”

“這樣的妖女,就該一把火燒死她!”

“聽說是陛下從古越帶回來的,古越巫女蠱術毒術那叫一絕,指不定給陛下種了什麼蠱,陛下才每天跑去她那裏!”

……

忘兮眼皮顫了顫,掀開一條縫,望着自己沒了指甲的十指,嘴角牽出一個算不得笑的笑容來,“師尊,你可害苦了徒兒……”

冥月砂怕她有什麼不測,給她下了一道駁命紋,不管怎麼,都死不了。之前忘兮不知,在天牢受過這些生不如死的酷刑,又聯想到自己之前打定主意和古越一起覆滅,突然活過來的事,她才明白這是冥月砂之前做的手腳。

“師尊,你怕我死了,可是徒兒現在巴不得死了呢。”眼角滑落一串晶瑩,混入面頰的血色里。

真的很痛啊,為什麼這麼痛啊……

她以為,自己這一生做錯的唯一一件事是降下王權劍大開殺戒,可是現在她知道還做錯了一件事,她不該遇見楚子伊。

眼前有人影晃動,繁瑣宮裝,雲鬢髮髻,金玉步搖,是王后。

“這個賤人害死了我兒,讓你們給她點顏色瞧瞧,你們就是這樣做的?”

“王后息怒,小的,真的把這天牢裏能用的刑罰都用了一遍了啊……”

王后冷笑,親自拿起旁邊火爐里燒得通紅的烙鐵,狠狠印在了忘兮身上,滋滋升起的白煙讓兩個獄卒都別過了眼。

王后猙獰大笑,“你用什麼勾引的王上?嗯?這張臉嗎?讓我看看,還真是傾國傾城呢……這絡鐵的滋味兒痛吧?你知道我看着王上每天去你的小院心底是什麼感覺嗎?我的心裏也跟這烙鐵烙過一樣!”

她把烙鐵扔回火爐里,拿起另一個燒紅的烙鐵,捏住忘兮的下巴逼迫她抬起頭來,“這張勾人的臉蛋上全都烙上賤奴的鐵印,你說王上還會多看你一眼嗎?”

粘稠的鮮血順着嘴角湧出,沾染了王后華麗的衣擺,她輕蔑一笑,“賤人,本宮好好一件衣袍,都叫你給毀了!”

抬手要打耳光,卻被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王后驚愕回頭,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孔,臉上的笑就又變得輕蔑起來,“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病怏怏的五王爺啊,您不在王府好好養病,跑來這天牢做什麼?”

楚連城直接一把扣住了她的咽喉,手背青筋暴起,眼底通紅似乎有淚光,“你這般對她……你怎麼敢這般對她!”

狠狠一摜,把王后的頭按進了燒得通紅的火爐里,很快就響起王后撕心裂肺的瘮人慘叫,被楚連城的暗衛制止的兩個獄卒險些被這般狠佞的手法嚇得暈過去。

天牢外,有巡邏的獄卒聽見那慘叫聲忍不住碰碰身邊的同伴,“叫的這麼慘,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啊?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另一個獄卒老神自在道,“王后親自去了,肯定是在折磨牢裏那個女人呢,你小子傻啊,這時候過去,想王后賞你板子?”

獄卒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道,“那個女人也挺可憐的。”

“可憐?”年紀稍長的獄卒冷笑,“若是她手段再多些,說不定如今再裏面受折磨的就是王后了,帝王的女人,又有幾個是省油的燈?”

“聽說陛下挺寵這個女人的,沒有哪一天不去那個女人那裏。”

“是不是還寵還說不準呢,陛下在她那裏過過夜了?這般把人推上風口浪尖,誰知道帝王什麼心思……”

楚連城把忘兮從刑架上放下來,整個手都是抖的,“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

她安靜如一個染血的瓷娃娃,躺在他懷裏一動不動。

“主子,楚王親自來天牢了!”暗衛打探消息回來道。

“從暗道走!”

暗衛手起刀落解決了那兩個獄卒,又跳進了他們打通的暗道里,楚連城抱着忘兮也進了暗道,她身上的血,像是蠱蟲,順着皮膚爬進了他心底,讓他的心一陣陣的揪痛。

“對不起,我早該猜到他帶回來的那個古越女子是你的!”

“要是我早一點知道你在天牢就好了!”

“忘兮……忘兮,你堅持住,我們很快就可以出城了!”

眼前已經有了光亮,是暗道的出口。

接應的馬車早就侯在那裏了,不過有三輛,楚連城抱着人上了其中一輛馬車,另外兩輛馬車由暗衛們駕走混淆視線。

他用帕子擦盡忘兮臉上的血污,手一直是抖的,“楚子伊,你該死!”

有溫熱的水珠砸在忘兮臉上,是他的淚。

原本安靜的彷彿沒有呼吸的人,睫羽顫動了兩下,虛弱掀開一條縫,“是你……”

他想握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十指抖被人拔了指甲,也上過竹架,手骨畸形的扭曲着,讓他連觸碰抖不敢。眼中滑落大片大片的水澤,他哽咽不能出聲,那雙手曾經多好看啊,不管是撫琴,還是斟茶,抑或是祈福時凝結結印……

心底的恨意那般鮮明,讓他想把楚王和王后千刀萬剮,他似乎想笑,卻比哭還難看,“他到底哪裏好啊……你曾經對着他笑,對着我,就一絲表情也沒有……”

她唇角輕輕挽起,“我……做錯了事……”她不該認識楚子伊的。

“我……想……回家……”她的氣息已經很弱了。

眼底的淚怎麼也止不住了,楚連城攬緊了渾身是血的人,“好,我送你回家!”

對着駕車的暗衛吩咐,“去君山。”

“爺,古越已經被橫斷的山脈封了路,去不了啊!”暗衛為難。

“去君山!”楚連城吼了一聲,像是在努力壓制什麼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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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妃歸來,童養夫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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