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猜疑

第一百六十四章 猜疑

曲幽熒聽了這事,哪裏還坐得住?

她死纏爛打的要求木景燭帶她一起去,木景燭無奈,只能帶着她一起上路。

因水府進賊,丟失的還是上書古卷,這件事,也只有幾個人知道而已,水府也沒有報官,只是嚴查進出水府之人。

而這一次,木景燭之所以可以這樣光明正大的進去水府,是老太君親自下的令。

本是移居背地裏調查,可這幾日卻是什麼都沒有調查出來,所以老太君對此事,是生氣的。

曲幽熒和木景燭才進入水府,老太君就私下叫人把木景燭叫走了,並且不讓曲幽熒一起過去。

木景燭只能讓曲幽熒去找水麟澤,畢竟那裏可保她安全。

水府的路,曲幽熒早已熟悉,順着小道就往水麟澤的院子走去。

可走了還沒多少,她就看到前方一個身影站在假山前,不知在看什麼。

她只覺得那個背影有些熟悉,直到對方微微側過身,露出側臉,她才知道此人是誰。

“水瞳澤?你怎麼會在這裏?”

水瞳澤聽到有人叫他,轉過身去,一見是曲幽熒,唇角邊就揚起了那抹習慣性的嘲諷。

“今日穿的倒是人模人樣。”

曲幽熒聽了十分不爽,她雙手叉腰,道,“嘶,你這人這麼這麼說話呢!本姑娘哪次穿的不是人模人樣了!”

水瞳澤單手橫在胸前,單手托着下巴,似是細細的思考了一番,然後托着下巴的手指朝她微微一晃,道,“就那次,衣衫不整,哭的稀里嘩啦,像東街那個賣酒的。”

“東街賣酒的?”

曲幽熒一時沒聽懂他的意思,有些發懵。

水瞳澤眼底笑意湧現,嘴裏重複道,“對,就是那個賣酒的。”

“什麼意思?”

她不明白,水瞳澤也不解釋,一直到曲幽熒離開水霧城之前,她才明白這時水瞳澤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東街那個賣酒的就是個傻子,整天只知道吆喝別人買酒,不買他就哭,是水霧城有名的傻子。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曲幽熒知道他就是個毒舌,不想多理會,本想繞過他去找水麟澤,可走了幾步,她又停了下來,對着水瞳澤左看右看個沒完。

水瞳澤並沒有表現出不自在,而是大大方方的讓她看個夠,隨後沖她溫潤一笑,“看完了?”

曲幽熒點着頭,眼睛卻沒有從他身上移開,“看完了。”

“那——”水瞳澤突然朝她伸出骨節分明的五個手指,嘴角含笑的說,“看完了,就給錢。”

“啥?”

“我這個人很公平,第一次那事就算了,這次你又不顧禮數的對我瞧個沒完,若被人看去,你我都不好解釋,唯有算上利益,才能堵人悠悠之口。”

“什麼意思呀?”

曲幽熒發現,在他面前,她的腦袋好像不太夠用。

“他的意思是你給他錢,他給你看,這是金錢的買賣關係,被人發現,也不算是你們幽會的。”

水麟澤搖晃着扇子,滿目含笑的從另一側的小路上走來,很好心的給曲幽熒做着解釋。

曲幽熒一聽,脾氣立刻就爆了,她伸手就指着水瞳澤,罵罵咧咧的說,“就你這樣子,還要我給錢?比你好看的我見得多了。真沒想到,你堂堂水府大公子,還需要賣相來維持生計嗎?”

她最後一句話是故意的,水瞳澤在水府的地位如何,人人心中都有個數。

若換做她是他,被人這樣指着鼻子說這種話,心裏肯定會動怒,就算不動怒,也不會繼續戲弄人,而是生氣離開。

可是她錯了。

因為水瞳澤全程到尾都是笑眯眯的,還因着她罵人的樣子,和水麟澤大大方方的交流,身為女子該如何云云的。

氣的曲幽熒全身顫抖,重重的跺了跺腳,吼道,“夠了,你們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這下,交頭接耳的兩人才停下說話,紛紛朝她望去,然後水麟澤扇子一打,遮住兩人的嘴巴,繼續看着她說笑。

“你們兩個好樣的!”

曲幽熒氣的扭頭就走,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這下她已經不想去水麟澤的院子了,直接尋了個涼亭就坐在那裏,生着悶氣。

直到背後有腳步聲靠近,她才下意識的回頭,就看到水麟澤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曲幽熒直接給了他一記白眼,扭頭不理人。

“還在生氣?”水麟澤在她對面坐下,與她之間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他把扇子收起,瞧了眼周圍,確信無人之後,才低聲對她說,“剛才事出突然,我也沒辦法,只能氣氣你這樣你才可以離開。”

曲幽熒一聽,眉頭輕蹙,這才朝水麟澤看去。

“剛才有情況?”

她問,是因為想到每次水瞳澤出現在水府,都沒看到水麟澤與他那麼親近,眼下水府的上書古卷丟失,人人噤若寒蟬,他們卻有閑情在打趣一個女人,這種做法,其實是很出格的。

“你看着我做什麼,快說話呀!”

曲幽熒見他盯着自己不語,有些不耐的催促。

水麟澤噗嗤一聲輕笑,“你還真信我說的?”

曲幽熒神色一凜,本能的察覺到了什麼,不禁怒氣再上,“水麟澤,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

“宜王昨晚去了奶奶的房間,今日天還未亮,他就離開了水霧城。”

“啊?”水麟澤突然這麼的一句話,叫曲幽熒反應不過,她張大嘴巴愣了好一會兒,直到被對方用扇子打了一下額頭,才反應過來,“宜王走了?”

她大鬆了口氣,宜王一走,至少她的小命是保住了。

但隨機一想,有些不對勁,雙手趴在桌面上,緊盯着水麟澤,她問道,“宜王怎麼會晚上去找老太君的?他又為什麼要離開?此刻水府風雲涌動,上書古卷遲遲不出,他不是應該留下來分一杯羹——”

說到這裏,她突然自己停了下來,對面的水麟澤看着她,拿起扇子,漫不經心的搖了搖。

“宜王昨晚來水府,今早離開,上書古卷也在同一時刻被發現丟失,難道說,是他偷走的?”

水麟澤眨眨眼,道,“你覺得呢?”

“這絕不可能。”曲幽熒十分肯定。

“為什麼?”

“你若說,宜王離開水霧城,這事我相信。而讓他離開的理由,多半也是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但那東西,或許只是他自己認為的上書古卷,並不是真的。”

“何以見得?”

“因為姬王未曾離開不是嗎?”

這裏面的意思,水麟澤自然再明白不過了,但他卻說,“就因這個,所以你認為宜王是拿着假的上書古卷離開了。那我問你,宜王嫌疑如此之大,為什麼水府還要將這件事泄露出去?這樣一來,宜王得知后,豈不是會憎恨水府。”

“水麟澤呀,你該不會把我當白痴吧?好歹我和景燭從小一起長大,耳目熏染他破案之道,這些還看不出來嗎?”曲幽熒沒好氣的說,“水府會爆出東西丟失,無非有兩個原因。第一是因為姬王。”

水麟澤搖着扇子,還不時地打着哈欠,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

曲幽熒不理他,逕自的說,“姬王和宜王都在爭奪儲君之位。宜王去見老太君,得到上書古卷,拿到后,以宜王的性子,必然會儘快離開,好取得先機,搶在姬王前面一步。但這樣一來,事情肯定會傳到姬王的耳朵里,那麼還留在水府的姬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水府唯有拋出上書古卷被賊人偷走,好來權衡兩位王爺。”

水麟澤慵懶的神情下,眉頭輕微一挑,沒有說話。

“第二,引人上鉤。”

“你指的是潛伏在背地裏的那個人?”

“不全是。”

水麟澤微微遲疑,“那是什麼?”

“我知道,在水府每逢重大日子的時候,都會拿出上書古捲來讓子孫參拜,可是這次老太君壽辰,加之選妃和選家主三件大事,老太君都沒有把上書古卷拿出來,任憑几位老爺勸說,老太君都沒有答應,這說明什麼,我想憑藉四公子的聰明才智,肯定早就察覺到了什麼。”

水麟澤扇子一遮鼻子一下,只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似笑非笑,也不回答。

“你當初可是說要去偷上書古卷的,偷到了嗎?”曲幽熒故意打趣道,“你不會去偷,因為真正的上書古卷怕是早就不在水府當中,或者在,但至少老太君是以為它真的丟失了。”

“哈哈。”水麟澤乾笑兩聲,“你還真的很聰明,但你也該知道,若你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你說的第一個原因,就足以讓水府的百年基業毀於一旦。奶奶維持了一輩子的心血,她不會允許毀於一旦的。”

“那若你——”你奶奶不是你真的奶奶呢?

曲幽熒本想說,但話到嘴邊,她覺得不妥,畢竟水麟澤此人,還不能完全的相信,畢竟此人是知道水無月之前尋人假扮的事的。

“我什麼?”水麟澤不知她在想什麼,追着她的話便問。

曲幽熒搖搖頭,擺擺手,不想回答,但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從石凳子上站了起來,靠近水麟澤。

水麟澤恐女,雖然這些時日與她接觸之後,稍微好些了,但一看到她靠近自己,就想到那次被她耍,他就全身冒冷汗,往後一縮,他收起扇子,指着她說,“有話好好說,你過來做什麼?”

“我想問你,我師父呢?他沒有跟我們出府,他現在還在你那裏嗎?”

“席鳳翊?”水麟澤見她停下腳步,這才鬆了口氣,但還是從石凳子上起來,走到涼亭出口的地方,確認安全了才說,“我不知道。他在你們出府後,說有些事要辦,就走了,但他說了水府的事沒完,他要的東西沒得到,還是會回來的。”

“走了?”

曲幽熒緊皺起眉頭,她昨晚才知道三十五年前的那件事,娘親和師父都參與過。

現在娘親不在了,唯有詢問師父才可以確信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可他突然離開,時間上會不會巧合了些?

就在她沉思的時候,前方有個婢女緩緩走來,見到水麟澤行了禮,說,“四公子,曲小姐,老太君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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