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拉鉤
洗把臉，又換了件乾淨的衣服，燕凌月坐在椅子上出了神。
雖然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嫁給周子鈺，但真見到了本人，她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感觸的。哪怕知道為了報仇，走不到最後，可畢竟是要拜堂成親的人，她怎麼可能一點都不在乎。
倒是李嬤嬤，在見了周子鈺對自家小姐的態度后，高興不已，“都嫌棄九皇子痴傻，要老婆子說啊，痴傻怎麼了，只要會疼人，比什麼都強。這世道，有多少人看起來像個正人君子，背地裏凈幹些齷齪事。相比較起來，九皇子心思單純沒心機，反而讓人省心！你看看有多少女人嫁得怪體面，結果呢，沒人疼又沒人愛，到頭來還不是獨守空房……”
聽着李嬤嬤的絮叨，燕凌月笑了，“好了，月兒知道九皇子除了人有點傻以外，哪都好。嬤嬤就不用再寬我的心了。”
李嬤嬤嗔了燕凌月一眼，“傻丫頭！嬤嬤說的都是大實話。更何況九皇子長的還俊俏，是皇上和皇后的心頭肉。只要小姐能抓住九皇子的心，那就是抓住了皇上和皇后的心，那以後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抓住皇上和皇后的心？她要的就是這結果！前提，肯定是要把周子鈺哄開心了。
燕凌月揉了揉臉，長舒了口氣，大步向周子鈺走去。
周子鈺一看燕凌月過來了，高興不已，“媳婦兒，媳婦兒……”
燕凌月嘴角的笑容僵了，“九皇子，咱們還沒成親，你不能喊媳婦兒，要喊月兒。”
周子鈺不依，“可母后說父王已經下旨了，你就是我的媳婦兒。媳婦兒媳婦兒，我就要喊你媳婦兒，媳婦兒……”
“停！”燕凌月捂住了耳朵，“你能不能不要再喊了？”
周子鈺被燕凌月的叫聲嚇了一跳，隨即就撇起了嘴，“月兒不喜歡我，你和他們一樣都嫌棄我是傻子，不願意做我媳婦兒。”
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被這麼一個大男人控訴，燕凌月還真是有點頭疼了，“我沒有嫌棄你！”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喊你媳婦兒？”周子鈺耷拉着臉，一副很傷心的模樣。
燕凌月按了按眉心，耐着性子道，“我是你媳婦兒，這點沒錯。只是我有點害羞，要不等以後成親了，咱們在家裏再喊，行不行？”
周子鈺掰着手考慮了許久，才點頭，“那咱們說好了，要拉鉤。”
看着周子鈺伸到她眼前的尾指，燕凌月只能伸出了手。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燕凌月無奈至極，“不變不變。”
“那可以吃飯嘍，”周子鈺歡呼着跑出了亭子。
還真是傻！燕凌月嘆息一聲，哪曾想一轉身，就看到李嬤嬤、端飯的丫鬟、還有那兩個去幫二小姐采荷葉露水的丫鬟，都站在她身後。
“小姐和九皇子在亭子裏吃飯，還是在屋裏吃飯？”
“屋裏吧，”想到方才她和周子鈺的對話，燕凌月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子鈺這時又走回亭子，拉住了她的手，“母后說要疼媳婦兒。啊!以後要喊月兒。”
“對，以後要喊月兒，”李嬤嬤忍不住笑出了聲。
燕凌月臉紅了，掙脫了兩下，沒掙脫開周子鈺，只能瞪了他一眼。
回到房間，看着丫鬟擺上的雞鴨魚肉，燕凌月咽了下口水。即便周子鈺在，這大清早的也沒必要這麼豐盛吧？
“來，月兒，我給你夾魚。”
看到周子鈺快將半條魚都夾進她碗裏了，燕凌月一臉黑線。
“月兒，這個肘子也好吃。”
眼看着周子鈺將油膩膩的肘子夾進她的碗裏，燕凌月胃裏一陣翻騰，“我，我喝點粥就行。”
周子鈺乾脆將盛粥的瓷盆都端到了她的手邊。
這……燕凌月真是欲哭無淚！
一頓早膳，就在周子鈺不停往她碗裏夾菜，她不停將碗裏的菜往外夾的戰鬥中結束了。
活了這麼多年，她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吃這麼飽！簡直要被撐死！嗝……燕凌月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還沒休息多大會兒，周子鈺就拉着她要出去，“出，出去玩。三哥在等着，要泛舟。”
“泛舟？泛什麼舟！”不等燕凌月開口拒絕，她就已經被周子鈺拉出房門。
原本應該在她跟前伺候的那兩個丫鬟，此時此刻竟正坐在走廊內嗑着瓜子閑聊！
想到她剛醒來時，聽到的閑言碎語，燕凌月腳下一頓，拽住了周子鈺。
“怎麼不走了！”周子鈺不開心了，“我要去泛舟！”
“先等會兒，”燕凌月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道，“等我解決掉那兩個丫鬟，咱們就去泛舟。”
“真的？”周子鈺面上一喜，揮手道，“來人吶，將那兩個丫鬟拖回去砍了！”
砍……了？燕凌月腳下一個踉蹌。
幸虧聽雨閣內沒有侍衛。
周子鈺見沒人過來，抓了抓頭髮，拉着燕凌月走了過去。
嘀咕的正入神的兩個丫鬟，聽到動靜，立即站起了身。她們不怕燕凌月，但怕九皇子啊。九皇子脾氣古怪，可是殺人不眨眼！
“奴婢見過九皇子……”
“你們就是那兩個一大清早去幫別人收集露水，卻不伺候月兒的丫鬟？”
燕凌月聽罷，樂了，沒料到周子鈺還挺會找由頭！
那兩個丫鬟一愣，緊接着“噗通”跪到了地上，“奴婢知罪，奴婢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那為什麼還坐這兒嗑瓜子？”周子鈺指了指地上的瓜子皮，對李嬤嬤道，“嬤嬤，還不去將燕丞相叫來！”
那兩個丫鬟平日裏仗着有二小姐給她們撐腰，總是說三道四，搬弄是非，李嬤嬤早就看不慣了。現如今有九皇子為自家小姐撐腰，她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當下趕緊去了前廳。
此時的燕毅然正奇怪那九皇子怎麼就消無聲息地找到了燕凌月的院子呢？！當看到李嬤嬤過來，還以為又出了什麼事，急忙問，“可是九皇子有什麼吩咐？”
李嬤嬤就避重就輕地說了兩個丫鬟的事。
一聽說兩個丫鬟惹到了九皇子，燕毅然老淚縱橫。那九皇子向來任性，皇城內誰人不知。當即慌裏慌張地趕去了燕凌月的院子。一走近，就看到那兩個婢女腳邊全是瓜子皮，燕毅然只感覺腦子眼疼。
“燕、燕府的丫鬟也太沒規矩了，回去我要告訴母后，她、她們都欺負我媳婦兒。大早上的放着月兒不管，去伺候別人也就算了，這回來以後，不但躲在這兒嗑瓜子，還說我傻，別以為我沒聽到。”
燕毅然老腿一顫，差點沒摔倒。要知道皇后最聽不得別人說她的寶貝兒子傻！此事若是傳到皇后耳朵里，還不一把火燒了他的烏紗帽。
“九皇子息怒，九皇子息怒，都是老臣治府不嚴，都是老臣的錯。老臣這就替九皇子出氣！”
那兩個丫鬟更是直接嚇癱在了地上，“老爺饒命！奴婢們沒說九皇子傻。奴婢們怎麼敢當面說這些……”
“不敢當面說，那就是在背後說了？”燕凌月一臉委屈地拉住了燕毅然的衣袖，“爹爹，你和二姨娘是疼月兒的，是不是？”
“疼，當然疼！”二姨娘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陪笑道。
“可是女兒高燒昏迷，一醒來就聽到她們說，爹爹根本不疼女兒，也不是因為我是燕府的嫡出，才讓我嫁給九皇子的。她們還說，九皇子是個大傻子，大姐二姐三姐都不願意嫁，爹爹這才想到我。她們是不是在騙我，爹爹？”
“簡直一派胡言！”燕毅然勃然大怒，“來人吶，將這兩個丫鬟拖出去亂棍打死！”
“老爺饒命啊……”
聽着兩個丫鬟的哀吼聲，周子鈺笑嘻嘻的向燕凌月邀功，“我已經將她們解決了，咱們是不是可以去泛舟了？”
燕凌月偏頭看向了燕毅然。
燕毅然巴不得周子鈺趕緊走呢，當即就派遣了兩個侍衛隨同保護。
周子鈺開心不已，拉着燕凌月向外跑去，“月兒啊，你們燕府的丫鬟也太張狂了，這是疏於管理。你都不知道我明含軒的宮女太監有多聽話……”
燕毅然憋屈了。
待周子鈺和燕凌月的背影完全消失后，二姨娘埋怨道，“明含軒的宮女太監隔三差五換一撥，肯定聽話，誰敢拿命開玩笑。”
“你還好意思說！”燕毅然狠狠地瞪了二姨娘一眼，“府中的丫鬟一個兩個都什麼德行，這就是你調教出來的？要是不會管理府邸，就換三姨娘來！”
被訓斥了的二姨娘，心裏難受了，“老爺，你聽妾身解釋……”
“你給我閉嘴，”燕毅然甩開了二姨娘，氣勢洶洶地離開了。
二姨娘站在原地，越想越生氣，都怪燕凌月，要不然她又怎麼會被老爺嫌棄！
看着李嬤嬤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二姨娘撇了撇嘴，反正燕凌月馬上就要出嫁了，為了這掌管燕府的大權，她必須得沉住氣，好好表現！如此一想，二姨娘再看向李嬤嬤的眼神里，也帶上了笑意，“既然五小姐和九皇子的親事都訂下來了，嬤嬤就去庫房挑些衣物首飾吧。就你們現在這穿戴，外人看見了，還以為咱們燕府多寒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