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對我家小子見色起意了?
莫蘿坐着輪椅,直到被江晨推到醫院地下停車場,停到一輛寶藍色的越野車前,她才從恍惚中抽離,然而不是抽離回現實,而是掉進震撼里。
莫蘿認得的車屈指可數,眼前這輛高大威猛,霸氣側漏的SUV,她在電影裏見過,雖然顏色不同。
“哇塞,不會真的是悍馬H2吧!真真帥逆天了……”
江晨對莫蘿能準確地說出車的型號,頗感意外,畢竟很少女孩子會關注這類霸氣的車型。“識貨呀,果然是真漢子。”
現在莫蘿算是有求於他,她默默地忍了他語氣不明就裏的挑釁,極其虛偽地扯出了一笑容,“嘿,漢子不敢當,就是眼光有點偏離淑女軌道。”
聽到這話,江晨不禁發笑,暗自腹誹:這瘋丫頭還真能貧,挺逗的。
莫蘿發現江晨的面色緩和了不少,至少不再是欠了他全家一樣的臭臉,提起的心總算離着落點近了些。
起初江晨開得還算規矩,可是當車子進入林子后,他就提速了,估摸着應該快到100碼了,可是卻很穩。莫蘿坐在寬敞的車子裏,既舒坦又安全感滿滿,然而想到考車,路試掛了兩次,到現在還沒有領證的自己,她不得不妒忌起江晨的車技。
這麼一來,倒輪到莫蘿臉色不好看了。
很快,車子出了林子,路上有了些稀稀落落的平房,莫蘿感覺車子慢了下來。
她偷瞄了一眼江晨,他神色倒是輕鬆愜意。
“那個……你和陳楠很熟嗎?”
她終於問出了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問題。其實,江晨說是來接自己出院的時候,莫蘿真的覺得自己如墜夢中。不過,他提到了陳楠,說是陳楠讓他幫忙照顧自己的,想到了大神一直以來的神通廣大,莫蘿才稍微有點現實感。
“不熟,不過我家和他家熟。要不是他讓我家那老爺子來折騰我,我才沒這門子閑工夫來照看你。”
和他家熟?莫蘿心中一動,都顧不得聽江晨的後半句,立馬就問,“那你知道陳楠家是幹什麼的嗎?”
聽莫蘿這麼一問,江晨略感意外,“你不知道?”
江晨這麼一問,倒是觸及了莫蘿傲嬌的痛處,這麼多年的老朋友,卻對他的家庭背景一點概念都沒有,說出去都丟人。
“呵呵……沒辦法,大神就愛搞神秘。”
莫蘿故意回答得避重就輕。
江晨只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洞若觀火,“既然他本人不說,我自然不做那個長舌婦。”
這稀鬆淡然的回答,讓莫蘿本來還顯得期待興奮的臉一下子就變得懨懨的。
果不其然,自己的回答毫不含糊地潑了她一頭冷水,江晨心裏暗暗稱快。
而莫蘿還沉浸在滿滿的失望中,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江晨下了套。
江晨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暗忖:看來這瘋丫頭明槍可擋,暗箭不能防啊。
後來,懨懨的莫蘿被車外一片陽光普照的油菜花田吸引了注意力。其實並不是油菜花田太灼灼其眼,只是因為剛才在林子裏霧密雲濃的,這一下子對比太過強烈,以至於讓她有同樣的強烈的視覺衝擊。
“都龍鎮在老君山腳下,海拔高低差異大,‘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就是用來形容這地的。”
江晨這句不緊不慢、不輕不重的話,倒是適時地給莫蘿解了惑。
提到了都龍,莫蘿順口就問了句,“我會不會打擾到你那朋友啊?”
“如果我說會,你會主動回醫院嗎?”
沒想到江晨會給她來這麼一句,莫蘿愣了幾秒,左右找不到可以反擊的話,心一橫,倒坦坦蕩蕩地回了一句,“自然不會,反正在他那兒,她買的是你的人情。”
面對這麼一個不要臉的回答,江晨不怒反笑,“呵,你倒門兒清啊。照你這一思路,我家那老爺子買的是陳家的面子,而我買的是老爺子的面子,百行以孝為先,孫子給爺爺面子,天經地義,這麼一來,我倒成了冤大頭了,是不是?”
我門兒清?你都能憑這隨口一句扯到中華傳統美德上去,和你比,我還差一趟西天取經的路呢?莫蘿暗暗腹誹,然而她可不能再貿然搭話了。
第一,不能在這個問題里再刺激他了,不然他腦子一抽,保不準還真能把她丟回醫院;
第二,不能失了風骨,不然他還真以為老娘好欺負。
謹遵以上兩條戰略方針,再三權衡之下,莫蘿決定從老地方下手。
“很遺憾,這話只說了一半,你身為中國解放軍,我身為中國公民,為人民服務可是你天職啊。現在,於你爺爺,你盡了孝,於你祖國,你盡了忠,這完全就是讓你忠孝兩全了,怎麼在你口裏就成冤大頭了呢?看來解放軍同志的思想覺悟還待提高呀!”
江晨盡量地屏息斂氣,好不容易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把她扔出去。
終於,他皮笑肉不笑地說,“呵,這麼被你一點撥,倒是醍醐灌頂了,謝你全家了啊。”
雖然他語氣不陰不陽的,不過莫蘿聽得倒特順耳,正喜滋滋地以為自己扳回一局的時候,卻傳來他變得四平八穩的聲音。
“不過,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長着這麼一張伶牙俐齒的嘴呢?難不成在莫峰面前那小媳婦樣兒是裝的?”
到現在,莫蘿算是明白了什麼叫“高手過招,招招致命”。江晨又輕而易舉地戳中她痛處,而且還是長着膿包的。
“江晨,你懂什麼叫‘做人留一線,說話留三分’嗎?不帶你這樣在別人傷口上撒鹽的!”
莫蘿的語氣冷冷的,蔫蔫的,這是江晨所料不及的。
江晨沒想到,莫峰的離開,竟然成了她心中那塊不可觸及的敏感地帶,一碰就警鈴大作,拒人於千里之外。
後面的一段路,兩個人都沒說話,車裏的氣流像是滯留在那敏感脆弱的一處,弄得江晨竟然不敢隨意呼吸,這感覺就和拆彈一樣,面前一根紅線,一根藍線,只是這次他不知道該剪哪一根。
果然,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古人誠不欺我。於是江晨識趣地只開車,不說話了。
車子是在一個有些破舊的大院裏停了下來的。
這時莫蘿的情緒已經被她消化得差不多了,就主動問了江晨,“這是你們軍人的宿舍嗎?”
“不是,我們軍人都在部隊裏住,這是配給部隊裏其他的工作人員的。”
江晨剛說完,樓道里就慢慢走出來一位中短髮的年輕女人。
這女人穿得很家常,但是身段婀娜,是那種不需要打扮,也能勾人攝魂的女人,一雙丹鳳眼,給了她天生的妖媚。
單眼皮的人一般不夠雙眼皮好看,不過這是有例外的,皮膚特白,五官特正,身材特好的人就是例外。而莫蘿覺得,今天自己好像遇着了這個例外了。
難道這就是江晨那個更喜歡的人?
莫蘿暗忖,這猜想一下就讓她完全忘記剛才和江晨產生的嫌隙。
江晨和那女人說話的樣子,像是很輕鬆隨意,看來這兩人關係不錯。
莫蘿正在觀察判斷的時候,見江晨轉了身,瞧自己走過來。
“那個,你需要上樓梯,在四樓,你不方便走路,我得抱你上去。”江晨似乎還在忌憚剛才事,說話時神色閃爍,語氣也沒了之前的倨傲不羈。
語氣好了這麼多,看來是做了些反省。
想到這,莫蘿大感滿意。本來她之前的情緒就消散得快沒了,現在見他這理想的表現,那所剩無幾的不良情緒算是徹底煙消雲散了。
“那就有勞你羅。”
莫蘿的聲音軟糯輕盈,語氣愉悅自然,沒有江晨預想中的陰陽怪氣,他錯愕好一會,不過自己先前鬱悶的心情卻好像一下沒了,就好像撥雲見日一樣。
江晨抱起莫蘿時,頓感一陣酥軟。她身子軟軟糯糯的,一如她的聲音,江晨沒想到,這個乖張古怪的瘋丫頭,手感竟然這麼好。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溫香軟玉在懷?江晨暗忖,不過神色卻不敢露半分馬腳。要是被這瘋丫頭察覺到端倪,肯定得把這男人的正常生理反應當成好色,然後不分青紅皂白地給他扣上色狼的帽子。
相比江晨心裏的彎彎繞繞,莫蘿倒只感到局促。
從記事起,在男女有別方面,莫峰對她從來都是周到謹慎的;後來交過一個月的男朋友,可是自己反感和他的肢體接觸,結果到分手為止,他都沒成功地牽過自己的手。
而現在,自己靠在江晨的胸膛上,她能感覺到他胸肌的健碩緊緻,也能聽到他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促狹和緊張雜陳而生。
莫蘿雖然學的是中醫,不過大學課程中,西醫基礎還是要求掌握的。她記得正常人的心跳是80~100次每分鐘,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數了一下江晨的心跳,竟然都到140每分鐘了。
她想,江晨應該和自己一樣,也覺得不自在。
好在江晨雖然抱着自己這個累贅,不過腿腳還是很快,所以她不用忍受太久這種局促,就到了屋裏。
這是一廳兩室的小套房,不臟不亂,雖然簡樸,但人味十足,比充斥着消毒水味的醫院病房,這裏好太多了。
莫蘿被放在有着繁複圖案的麻布沙發上時,漂亮的年輕女人給她遞來一杯溫開水。
“你好,我叫張淼,江晨的堂姐,也是他部隊裏的軍醫,你跟着江晨叫我大姐就行。”
原來是堂姐呀,莫蘿有點失望,不過這不妨礙她對張淼的好感。等等,江晨不是說朋友嗎?怎麼變成了堂姐!
莫蘿立馬像江晨投去了質疑的目光。
而江晨懶得回應她的質疑。
見堅持不理自己,莫蘿也懶得再跟他計較,反正有地給她睡就行。於是莫蘿立馬把精力放在真正給自己地兒誰的人身上。
“你好,我叫莫蘿,實在打擾你了,不過我保證,我絕對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莫蘿的話,一下子逗笑了張淼。
自從昨天接到江晨的電話開始,張淼就對這個被點名照顧的女孩很好奇,畢竟能讓陳楠繞這麼老大圈子來幫襯的人,她是第一次遇到。
女孩長得招人喜歡,這是張淼預料之中的,這率真的性情,她也不太意外,只是這女孩對自家張崽子的態度倒是挺她讓吃驚的。
不過真正讓她意外的是,她上樓前回看他們的那一幕。她再三確認了,自家這位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張崽子,站在車門外,對這女孩說話的神情和語氣,的確顯示了他對她犯怵的事實。
想到這,張淼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站一旁的江晨,嗯,一臉的不耐煩。這情況,讓張淼對莫蘿更感興趣了。
江晨還是發現了張淼對自己探索的目光,真感到無語,懶得解釋什麼,而且也沒什麼值得解釋的。
“大姐,那你安頓好她吧,我先回部隊了。”
話不多說,江晨長腿一邁,就出了門,然後,關了門。
張淼忍不住嘟囔,“這張崽子警覺性還真挺高,竄得夠快的。”
莫蘿倒是覺得能體諒江晨,說,“大姐,他一路送我來,沒把我扔了,算是仁至義盡了,就讓他走吧。”
張淼這麼一聽,一雙丹鳳眼眼放光,興沖沖地湊近莫蘿,問,“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不得不說的故事?”
這時,莫蘿彷彿看見了八卦的大林。
為了討好這個和自己非親非故,卻要照顧自己的大姐,莫蘿幾乎是有問必答,就連把高中和江晨那芝麻綠豆的陳年舊事也搜刮出來了,當然也少不了他和羅嘉琪這段不明就裏的愛情故事。雖然這是羅嘉琪的私事,不過先跟大姐來個鋪墊,有利於自己的後續提問,權衡之下,莫蘿決定把“保護個人私隱”這個美好的道德操守暫時擱置。
好在,大姐好像聽得還算滿意,根據是,期間她笑聲不斷,簡直當笑話來聽。
莫蘿說完的時候,她都把手裏那杯水給喝完了。
張淼眼疾手快,馬上給她重新滿上。
“莫蘿小妹呀,你知不知道,你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連耍江晨兩次的人,不錯不錯,實在不錯。”
不錯?看來是親姐。莫蘿心裏暗暗確認了。
莫蘿又喝半杯的水,略帶僥倖地問,“那個,大姐你知道江晨喜歡的人是誰嗎?”
聽到這句,張淼一雙丹鳳眼又放光了,饒有興味地問她,“怎麼,對我家小子見色起意了?”
這一問,立馬驚嚇到了莫蘿,氣逆得連咳幾聲,“姐,求你千萬別損我聲譽,他可是我閨蜜看中的男人,在我節操碎了一地之前,請借給我一百個膽,再看看我敢不敢幹這事。”
然而再次對上一雙放光的丹鳳眼時,莫蘿心塞了。
“這還不是你家弟弟做的孽,不清不楚的一句話讓我閨蜜苦等兩年?”
其實,張淼看得出,目前為止,莫蘿對自家小子的確沒有什麼意思,就不再逗她了。於是轉口又問:“那就叫你閨蜜死心吧,不管江晨以前對你的閨蜜怎樣,反正這小子現在一心撲在他的豐功偉業上,你閨蜜那事是沒譜了。”
這句話讓莫蘿聽得有些疑惑,“大姐,江晨覺得愛情和夢想不能兩全嗎?”
這一問,張淼倒是被問得無話可說了,對呀,為什麼愛情和夢想不能兩全?
張淼有些自嘲似地笑了,然後叫繞過了這個話題,開始和莫蘿說對她的安置事宜。
“我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會回來,不過你上廁所不方便,白天的時候,會有輪休的同事過來照看,她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你不用太拘謹。”
然後張淼掏出了手機,“莫蘿,你手機號多少?”
莫蘿報出號碼后,自己手機的鈴聲就響了。
“存好我號碼,我不在的時候有事就打電話。”
莫蘿存好了張淼的電話,這時老媽的微信來了。
“死沒良心的丫頭,出去這麼久都不給家裏來個電話。”
“還有幾天就到年二十八了,你真回不來家裏過年嗎?”
年二十八,一路過來,的確一路張燈結綵的,又要過年了。雖然為了趕課題進度,之前就做好了回不了家過年的心理準備,不過現在自己又傷殘又寄人籬下的,心裏突然就酸了起來。好在這時張淼已經去了廚房忙活了,不然人家還以為怠慢了自己。
莫蘿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然後給莫淺發了條短訊,“我忙着呢,春節是回不去了,要不你和老爸春節出去旅旅行吧,正好解解悶。”
她決定還是不告訴他們自己受傷的事,大過年的,免得他們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