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踢棺!
我叫黃鑫,名兒沒什麼講究,既不是五行缺金,更不是缺心眼,就是我師傅看這字順眼,於是就作了我的名。
我是一個尋屍人,剛被師傅趕了出來,說我歸宿在大西北,對於這安排我不抵觸,甚至是欣然同意。
“老叔,你那村子還有多久咧!咋都是山窪窪?”我叼着草根,百無聊賴的哼唧唧道,這驢車山路顛的我屁股生疼。
前頭趕車的一老頭轉過腦袋,憨厚的咧嘴笑道,“嘿嘿,快咯!快咯!翻過這山頭就快咯!大侄子耐心點兒。”
老叔是西北山裡人,我師傅故交,聽說是師傅當年走南闖北認識的,因為村子裏丟了個人找不到,於是找上了我師傅。
來的好不如來的巧,整好我師傅要把我打發過來,於是就讓我替他跑一趟,說實在的這是我第一次一個人做活。
“咯噔!”
驢車突然咯在一顆大石頭上面,我沒坐穩,險些把發獃的我甩下去。
“大侄子,沒啥事吧!這畜生不知咋的又發倔了。”老叔用力去駕馭那不太肯向前走的驢子,一邊扯着大嗓門吼着,有些不好意思。
我猛的回過神,我臉突然岔白,用手取下嘴裏叼着的草根,看看天又看看地,總覺得哪裏不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地方處處透露出一股子邪門的氣息…
“你這倔驢,還不走!”老叔用力把驢子屁股一拍,看來是把驢子穩住了,驢車再次緩緩前行,大叫一聲,“大侄子?”
我收回目光,連忙道,“沒事,老叔,我沒事,繼續趕路吧!”把那重新草根塞嘴裏。
“得嘞!走你!這畜生,平常可不是這樣的咧…”老叔還是在前面喃喃。
又走了一段路,我心裏像是裝了半桶水,七上八下,盪了一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些什麼,只知道心裏莫名生出陰翳,總有種不好的感覺!
“老叔,你知道那些是幹嘛的嗎?”
我搖搖晃晃的從顛簸的驢車上站起來,看向一處小山崖下面。
老叔順着我的指示往那邊望了一眼,露出大黃牙笑道,“那呀!是大戶人家在辦葬禮尼!我這大青山雖然窮山僻壤,但山清水秀,每年都有不少富貴人家到這裏選地下葬!我以後老了啊!也得選個好地方咧!”
“葬禮?下葬?”
我把兩個詞咬了一遍,眼睛眯了眯,又把那些人周圍看了一遍!
整個人如遭雷擊,把大腿一拍,那叼了一路的草根從我嘴裏滑落我都沒意識到!
“壞了!”
“大侄子,啥事?啥壞了?”老叔不解的轉過頭,詫異問道。
“老叔,你在這等着!”
咬牙切齒丟下一句話,心中憤憤不平。
也不待老叔再問,一步躍下顛簸的驢車,顧不上身子站穩,拔腿就往下跑!
“喂!大侄子!”
哪裏還有時間理老叔,急的我從小山坡上跳了下去,還好山坡不高,不然還真有些險。
眼睜睜看着那群人動了,似乎已經開始抬棺材要下葬,我恨不得腿上生風,背後插兩翅膀!
“放下那口棺材!放下那口棺材!”我沒命的大喊,邊跑邊喊,嗓子都快喊啞了!
我分明看到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我這裏,甚至是盯着我看了好久,但沒有一個人理會我,心裏火氣騰騰,腿上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八個抬棺匠正準備穩穩噹噹的將那口棺樽放入挖好的墓穴之中,還有一群人站在不遠處。
眼見就要放進去,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藉著跑起來的那股衝勁,整個人跳起來,一腳踹在了棺材主體上面。
所幸,棺材還離墓穴還有一尺左右的距離,被我一腳踢了出去,八個抬棺匠因為沒有防備,倒了一大片,哀嚎不斷,不過幸好沒有人落在棺材下面。
那口棺材也堪堪離開墓穴,有三分之一懸挂在了邊沿之上,而我整個人卻是掉進了偌大的深坑之中!
這下摔的不輕,但我心裏不由鬆了一口氣,頭上細汗涔涔,被這些人嚇出來的。
還好趕上了。
下一刻我整個人被提了起來,就是領口那塊,呼吸不順暢。
急急忙忙把眼睛張開,發現一個黑衣大漢一臉陰沉的揪住我,主要是我還不敢亂動,這肌肉鼓鼓的,打我估計像玩兒似的,只能老老實實被他揪住往外提。
原來在我拚命踢開了棺材之後,外面已經亂成一團,男聲女聲交雜在一起,都是一臉驚慌,還有不少人憤憤的往我這邊看。
我心裏都快滴淚了,剛才光顧着阻止他們下葬,忘了我踢的可是他們先人的棺材。對誰來說都是犯了大忌諱,很有可能不死不休,想到這裏我冷汗又開始冒,呼吸更加急促起來。這可咋整啊!
“老闆,人帶過來了。”大漢瓮聲道。
毫不客氣的把我扔到了地上,我這屁股還真是飽經摧殘。又特么一下,疼的我齜牙咧嘴,急忙揉屁股。
見所有人都看着我,有點兒滲的慌,我訕訕笑了笑,想要先發制人,怯怯的說道,“我…我就說讓你們放下這口棺材,你們…你們都不聽!真…真真不怪我。”
人群瞬間炸開鍋,對我指指點點。裏面的譏諷,仇恨之意溢於言表,瞧那表情,都巴不得把我掐死。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低着腦袋,眼睛珠子咕嚕咕嚕的來迴轉動,得想辦法脫身啊!
可我一點都不後悔,真讓他們把棺材落下去才真要出事了呢!搞不好害得我命都給搭上,孰輕孰重我還是有點數。
為首是個瘦削的中年人,西裝皮革,袖口還別了個白色袖章,胸口有朵小白花,看上去不威自怒,正虎視眈眈的瞅着我,雙目快噴出火來。
“老爺,張大師說吉時快要過了,讓您抓緊時間給老祖宗下棺。”一管家樣式的人小心翼翼的湊過來說道。
中年人才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但從那鼓起的腮幫子可以看出他不會善罷甘休,只是有事處理,大手一揮,沉聲道,“繼續下棺。”
“不能下!”當機立斷,猛的站起身來,大吼一聲。
誰知他們一點都不講理,有個保鏢身手敏捷,一腳踹到我肚子上。
在作用力之下再次摔倒地上,就跟個煮熟的龍蝦一樣,蜷縮在一團雙手捂住肚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痙攣。
疼,鑽心的疼,身子裏血液都要沸騰,疼到了脊髓裏面,強忍着沒吐出血,可是眼淚不住的往外溢。
狠狠地瞪着那個出手的保鏢,那人不僅沒有愧疚感,還洋洋自得,以為自己做的很好,掛上了冷笑。
至於那個狗屁老闆,對手下也是放縱的很,連出言訓斥都沒有,想必是對我踢棺心懷怨恨!
中年人面無表情的舉起手,“下…”
眼睜睜的看着他自尋死路,我卻無能為力,狗日的想死別搭上勞資和老叔啊!疼痛都似乎在這一幕中淡化,目光渙散之下看着他的手緩緩落下!
“大侄子,你咋了?大侄子?”老叔的聲音如同天籟降臨。
頭腦中靈光乍現,傾盡全力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不要…讓…他們下葬”
老叔聽到我的話,不管三七二十一狠厲道,“不許葬!今天你們要是葬了,勞資明天就帶全村人來扒了這墓!”
中年人無動於衷,冷冷開口,“葬!”
老叔氣笑了,“你小子別不信邪,勞資就是這山裡人,哎!你只要敢葬,勞資就敢扒!”
中年人目光閃爍,陰晴不定,這時有個頭髮花白的人急忙跑過來,慌張的指着老叔,“葬不得,葬不得!這老傢伙說到做到,他那一村人都窮凶極惡。搞…搞不好…真敢扒墳。”
中年人還真的不敢下命令說下葬。所謂是窮山惡水出刁民,他不敢賭,只好作罷,憤怒的看着老叔。
哎我操,雖然我渾身疼,但是我心裏舒坦啊!可算是沒讓他們做蠢事,我還真沒想到老叔能這麼給力,只是下意識的把老叔當救命稻草喚了一句,簡直是神來之筆!
老叔聽到我呻吟,又急忙跑過來把我扶起來,慌忙道,“娃!你沒事吧!你別嚇老叔啊!你要是出了啥三長兩短,我咋和你師傅交代啊?”
“沒事,一點皮外傷,千萬別讓他們下葬。”我揉着胸口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