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孤魂野鬼

第三十八章孤魂野鬼

第三十八章孤魂野鬼

羽隊長腳步不停出了食堂,聽到了王管理憤憤不平的咆哮,會心的一笑不理不睬,一陣風來到了夢醫生家門口,擔心她抱怨,害怕她流眼淚。

說好早點到來,可雜七雜八的事情不敢馬虎,都要親力親為去落實到位,出差錯關乎到人命關天的大事情。這一大家子人的死生存亡重於泰山,豈能兒戲?隊長、家長、母親、大哥哥、師傅、戰友,多重身份集於一身,就得變着法子去扮演不同角色,激勵每一個軍人鼓起鬥志,面對挑戰去完成任務,這就是自己的全部生活,精彩紛呈,也憂心忡忡。

閑人嫌日長,忙人嫌日短。按部就班的太陽早就下班了,夜幕不失時機的捲土重來,高原邊關消失在夜色中,營區里華燈初上,而夢醫生家裏怎麼漆黑一片?窗戶里黑黢黢不見有亮光透出,是不是沒有人在家呀?心生疑惑的他猶豫片刻,一看用不着敲門,還是打道回府得好,轉過身將要離去。

“吱拗——”一聲響門開了,精心打扮的嬌嬌女流光溢彩,眉目傳情的出現在了門口,捲起袖子露出來的胳膊蓮藕般潔白,一隻手扶住門框,一隻手拉着門,墨一樣黑色的襯衣,束在一把可掬的小蠻腰裏,綠色的軍褲包裹着滾圓的翹腚,高聳的胸脯平地拔起,兀突的聳立着,敞開的紐扣露出來一片肌膚,鎖骨一下隱隱的凹陷出一道鴻溝,直通天鵝般修長的脖頸,白玉般映襯着傾國傾城的俏臉。烏黑的頭髮似烏雲壓頂,光潔如玉的臉艷絕天下,艷麗的美不勝收,不可方物。

“嘻——還沒有進門,怎麼就走呀?”鶯鶯燕燕的軟語傳過來,把看呆了得他驚醒過來,迷惑不解的看了看她身後黑漆漆的屋子裏說:“停電了嗎?還是燈泡壞了?怎麼黑洞洞的……”

“嗯——沒有停電呀——你進來就知道了。”她身子一側讓他進門。

心生疑惑的他挪動腳步往裏走,進了門比外面還黑,腹誹道:沒有停電,幹嘛不開燈?搞什麼名堂嘛?難道是為了響應黨的號召艱苦樸素,厲行節約,節約用電?爭取當先進或者模範?看她衣食無憂的奢華生活狀態,沒有如此高的思想境界吧?提倡節約是為了不鋪張浪費,損公肥私,正當的日常需求還是要消費,要不然如何改善生活?苦吧吧奮鬥,不就是為了過好日子嗎?黑燈瞎火是還能是好日子嗎?這樣的節約用電,讓人感覺到有些不真實,是不是故意作秀?還是……

能穿襯衣的屋子裏溫度極高,立刻讓穿着厚重的他感到了不適應,不熟悉這裏的環境,黑暗之中彷彿是進入雷區不敢亂動,關上門的黑衣女看不見在哪裏,悄無聲息來到他身邊,幫他脫去皮大衣皮帽子掛在衣架上,飄過來抱着他索求激情,上上下下一陣洗禮,感覺到他像個木乃伊,任憑她作為而不配合索然無味。

理解他心情不好,沒有怪他,放開手說:“站着別動,我去點燈。”

“嚓——”火光閃現,火柴的亮光照亮了黑暗,緊接着點燃了兩根紅色的蠟燭,小小的火苗“噼噼啪啪”歡快燃燒起來,遙相呼應努力綻放,室內霎時間光影曈曈,有一種朦朦朧朧的飄渺意境。

燭光下的桌子上,發光的還有一個小巧的酒精爐,藍色的火焰妖嬈的擁抱着一個古銅色鍋,鍋裏面霧氣繚繞升騰着,裊裊水蒸氣瀰漫在屋子裏,加雜着香氣引人入勝。

酒精爐周圍擺着精緻菜肴,有肉有菜琳琅滿目,還有兩隻透明高腳杯,水晶一般透明。細細的底座,誇張的大肚子,怎麼看都有些頭重腳輕根底淺的味道。

形狀不同的兩瓶酒放在一起風格迥異,一瓶纖細高挑,黑黝黝的透着神秘,商標是外國字,人頭馬圖案。一瓶低矮的是茅台酒,像高低櫃一樣極不協調,沐浴在燭光里盡顯奢華。

原地不動的他,驚駭的看着這一切猶如夢境一般,好像在哪裏見過?書裏面還是在電影裏?這種奢華場面是不愁吃喝的達官顯貴們,溫馨浪漫的生活,窮小子的自己只能是望梅止渴的遐想過,做夢也想不到會真真切切的出現在自己的生活里?還有美艷高貴的美女,這不是海市蜃樓作夢吧?

收拾停當的大美女,自我欣賞看了看勞動成果,滿意的露出了微笑,轉過頭一看定在原地的他顧盼生頤,回眸一笑百媚生,頑皮的飄過來拉住他手,歪着腦袋說:“發什麼呆呀——想什麼吶——看看我弄得好不好?你喜歡嗎——”

緩過神來的他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臉夾,揪住她耳朵搖了搖,就算是對她的肯定,沒什麼可說,她滿足的依偎在懷裏,媚眼如絲的說:“肚子餓了吧——忙了一整天累壞了吧——我給你準備了與往日不同的味道,你嘗一嘗,合不合你的胃口。”

兩個人來到桌子跟前坐下來,就看到挽起袖子的嬌嬌女,露出來欺霜賽雪胳膊,在他眼前晃動不止,為他擺好餐具,調製好蘸料,打開外國酒往高腳杯里到了一點點,琥珀色的酒晶瑩剔透,在巨大的高腳杯里形成了滾動的球體,端起杯子碰了一下,粉唇輕啟:“祝你一路順風完成任務,保重身體,早日凱旋歸來,我等你。”說完后輕輕晃動高腳杯,金黃般的液體在杯子裏上下翻騰,釋放出陳年酒香,瀰漫在空氣中令人陶醉。

晃動不止的高腳杯,不厭其煩的又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彷彿無比享受,才仰起頭抿了一點點,本來就不多的酒,看起來還是那麼多,好像就沒有喝么。

嬌嬌女的一番表演新穎出奇,看的傻小子眼花繚亂,有一種故弄玄虛,故意顯擺的嫌疑,讓不懂行情的他有些不齒。他低下頭看了看有顏色得酒心生疑惑,在他的認知里,酒是無色透明的液體,怎麼會像茶湯一樣?能是酒嗎?聞起來酒香醇厚,喝起來會不會是酒?端起杯子仰起頭喝了個底朝天,辛辣的味道不比白酒差,不同的是有甜蜜蜜的味道。

“嗤嗤……”嬌嬌女一看他豪放的舉動笑出聲來,靠着他肩頭說:“這種酒不是這麼喝地,搖一搖,嗅一嗅,慢慢品,酒不醉人人自醉。擁着美人,說著情話,倘佯在燭光里,才是一種意境,一種人生享受。像你那樣大口飲酒,幾口酒喝醉了,血壓升高頭暈眼花,什麼事情都辦不成了,有什麼情趣?不着急,空肚子喝酒容易醉,酒肉是朋友,我給你涮些羊肉吃一點,慢慢喝,慢慢說——唵——”

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拚,有福之人不落無福之地,能享受這種艷遇,上輩子不知道積了什麼德?受寵若驚的傻小子看着美若天仙的美女,彷彿置身在仙女環繞的瑤台天池,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無比的享受。

精靈古怪的嬌嬌女心思縝密,每次在一起都有不一樣的感覺,花樣翻新把上一次的影響全部沖淡了,不得不重新認識。水靈機智的南方姑娘,文化素養高雅深厚,先聲奪人的氣質更是鶴立雞群,任何男人置身其中,都有一種被尊重縱容的自豪感,隨之而來就是願意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做為男人還能乞求什麼?有此艷遇不枉此生。

好女人就是一所好學校,培養出什麼樣的學生取決於女人,蘇妲己禍國殃民,葬送了殷紂王的萬里河山;霸王別姬千古絕唱,一桿槍挑盡天下英雄誰敵手?呂布戲貂蟬弒父殺君,不忠不義千古罵名;肥環瘦燕翻雲覆雨,膾炙人口,好學生可謂皆皆比是。男人統治世界,女人統治男人,相得益彰……

樹欲靜而風不止,升騰的霧汽把不願意搖弋的蠟燭光亮吹拂的搖擺不定,屋子裏光影飄搖,營造出飄渺的意境,燭光晚餐的美景發揮到了極致,心神蕩漾的俊男靚女柔情蜜意,享受着美好一刻。

豬八戒為了吃錯投了胎,羽隊長為了吃不言不語,沉默是金的警言警句,一直在他的腦海里警鐘長鳴,話多必失,一不小心說錯了話,破壞了來之不易的美妙意境,豈不是作繭自縛?畫蛇添足?

多吃少說,可人的美人兒不厭其煩把各種涮好的菜,帶着她濃濃的愛,源源不斷輸送過來,他是好壞不分,來者不拒,狼吞虎咽,再喝一口她遞過來的美酒不亦樂乎,把一天不愉快的情緒一口口吞咽下去,心情一點點好起來。

初次嘗試夢幻般的意境,新鮮刺激自不必多說,想到這一刻一生一會不可複製,即便是再有,也不會有初次感受的新鮮刺激,明天就要踏向危機四伏,充滿未知的艱險之路,誰知道是不是一去無歸?回來是希望,回不來也是客觀事實,人生無常不過如此。

他想的也是對方想的,誰不知道此刻的相聚,是與死神相伴的征途中,一不留神就是最後的晚宴?只不過彼此之間心照不宣,不敢說出來而已,虛偽的假裝出一幅滿不在乎的豪邁,讓對方放心,不要擔驚受怕,可能嗎?誰也不是傻子。

就看嬌嬌女一副乖巧的乖乖女,盡心儘力的調配涮菜,涮好了肉就是菜,接着就是酒,傻小子進門到現在一言不發,她懂得他心裏的酸楚,最好不要觸碰他脆弱的一面,讓他多吃飯,多喝酒,也許會沖淡他心裏的傷痛,就不間斷源源供給。

看到他嘴角流油,含情脈脈的為他擦去,看到他喝完酒的杯子又斟滿酒,自己有空的時候吃一口,把所有的心思的用在了他身上。

瞎子吃饃饃心裏有數,深受感動的他雖不說話,感激的目光盯住她看,隨着她身體移動如影隨形,四目交匯時,她總是報以甜甜的笑,美麗的大眼睛風情萬種,幽深似海看不到頭,看的有些眼暈,不看了不暈了,不暈了接着看,有多少誘惑在裏面,總也看不夠,情人眼裏出西施,只有他自己知道。

交杯換盞,美味佳肴,佳人相伴其樂無窮,個把小時后酒足飯飽,打着飽嗝的他吃累了坐下來休息。手腳麻利的嬌嬌女,三兩下拾掇好了伙房裏,出來后看着他抿嘴一笑,到衛生間燙了個熱毛巾,給吃出汗來的他擦臉擦手,問他吃好了沒有?他只是點點頭不說話,問他想不想再喝酒?他搖搖頭,啞巴一樣還是不說話。

聽不到說話的嬌嬌女不知所措,靜靜站在旁邊看着他,一副楚楚可憐模樣,目光不離她身的羽隊長伸出雙手攔她入懷,她順從的趴在他胸膛上,光潔如玉的臉貼在他臉上,而他用還沒有長出鬍鬚的下巴蹭她臉,臉上的每一個部位都不放過,輕輕的,仔細的感受着,依然沉默不語。

兩支蠟燭熄滅了一支,僅剩的蠟燭努力綻放,火光有限,照亮不了什麼,影影綽綽一片朦朧,注視着激情男女纏纏綿綿,寂靜的能聽到彼此心跳,此時無聲勝有聲,才下眉頭又上心頭,難以言表。

人生秩序已到了談情說愛的季節,有情人在一塊做什麼都不過分,生活的美好就在於不斷探索,談情說愛雖說是本能,依然需要探索,孰是孰非過後才知,不經歷過程,不知道其中奧秘,酸甜苦辣咸如何能感受得到?不要問不要說,淚水已經滑落。

分別在即,唯有淚水表白傷痛,表白不忍,被蹭出來的淚水,他已經感受到了,還是不停地蹭,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感。默默流淚的嬌嬌女已經情不自禁抽搐起來,聲若蚊蠅輕聲啼哭,彷彿要融化一切。力拔山兮氣蓋世的他扛不住了,抬起手腕看了看夜光錶,飛速流逝的時間不容他繼續逗留,還要給車隊安排明天的行程,溫柔鄉里銷魂觸骨,即便是呆到天亮,離去撕心裂肺的痛,依然無法化解,還不如快刀斬亂麻當機立斷,痛過後就麻木了。

決心一定,吻住了她的嘴,嬌嬌女渾身一顫僵直了片刻,心有靈犀一點通,就知道即將分手,她抬起手捧住他的臉,動情的吸允着甘露蜜汁,用情至深不願分開。

羽隊長強行抽出嘴,抱起癱軟的她來放在沙發上,轉過身就走,還沒有走到門口,傳來了歇斯底里的呼喊:“站住——就這樣走了嗎?你讓我活不活了——”

已經伸出手抓住門把的他渾身一顫,縮回手來還沒有轉過身,就被撲過來的嬌軀抱住了,她泣不成聲地說:“嗚嗚嗚——我不讓你走,再陪我一小會行嗎?就一小會嘛——我就不再纏你了,讓你走。你也得說一句話吧——那怕是一個字也行,我不奢求多。我知道你心裏難受,給我留下一句話好嗎?就一句,行不行——”如泣如訴的聲音,聽着讓人心碎。

本來已經下定決心,還是不能硬下心來一走了之,她要的僅僅是一句話而已,此情此景說什麼好?天底下還能有安撫此刻難分難捨的話嗎?即便是博覽群書也找不到靈丹妙藥,自己已經陷落了,嘴一張就會哭出來,還能安慰別人?結局就是兩個人抱頭痛哭,有意思嗎?還是要堅強轉過身,一切就會趨於平靜。

他抬起手拍了拍她臉夾,捏了捏鼻子,拽了拽耳朵,捋了捋頭髮,擦了擦她滿臉淚水,一把推開她轉過身出了門,室外的寒冷讓他打了一個冷顫,身後面又傳來變調了聲音:“大衣帽子——”

匆忙中忘記了大衣帽子,怪不得寒冷異常,他停住腳步轉過身準備去取,緊隨其後的嬌嬌女抱着大衣帽子出來了,替他穿好大衣系好扣子,抬起頭深情的看了他一眼,捂住嘴跑回屋子裏去了。

羽隊長仰起頭看了看繁星燦爛的夜空,長出了一口氣,抬起袖子擦眼淚,步履踉踉蹌蹌返回車隊,事無巨細安排好細節,整裝待發……

翌日清晨,高原基地大門口,幾百名軍人沐浴在凄厲的寒風中排成兩列,歡送出徵車隊,石政委段副司令也在其中,焦急的等待着車隊出現履行儀式,左等右等就是不見車隊出來,讓人迷惑不解。

雙眼通紅的夢醫生不敢和大家在一起,遊離人群遠遠的東張西望,害怕別人看到她焦脆的面容不打自招,手裏面提着送給心上人的提包,裏面全是好煙好酒好茶,都是市面上買不到的緊俏商品。

段副司令抬起手腕看了看錶,八點半了還不見車隊出來,等一會還要開會,這不是耽誤事嗎?磨磨蹭蹭的搞什麼名堂?不像平素二一八車隊雷厲風行的操守呀?今天這是怎麼啦?睡過頭了不成?就在他心生疑惑的時候,一個兵跑不過來,立正敬禮后報告到:“報告段副司令,二一八車隊凌晨四點半就出發了,當時我值班,報告完畢……”

“哦——知道了,謝謝。”段副司令一聽就是一個趔趄。

莫道君行早,還有更早人,這才是他們的真實寫照,強悍的作風令人敬佩。

送別意味着傷感,夜深人靜的時候,悄無聲息獨自離去,免得大家彼此難受,不失為上上之策,心思縝密的羽隊長就是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令人刮目相看。

食堂管理員王慧寶,急匆匆從停車場方向往大門口走,遠遠看到門口集結着許多兵,就想說明情況,卻被心急如焚的夢醫生攔住了,急急地說:“二一八車隊沒有吃飯嗎?怎麼還沒有出來?”

王管理一聽搖了搖頭說:“夢醫生,吃什麼飯呀——他們凌晨四點半就出發了,你還在這裏等誰呀……”

“啊——這——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凌晨四點半就出發了……”“切——昨晚上會餐是時候,羽隊長就告訴我,今天早上不用給他們準備早餐,他想乘着大家熟睡的時候出發,免得大家訴說離別之苦,還威脅我不告訴任何人,否則的話就和我絕交,一本正經的像真的一樣。嗯——他這個人還是有些個性,讓這麼多人白忙乎一場,有些不可思議。夢醫生,我走了,我還得去給首長彙報,現在他走了,誓言作廢了,他也不會跟我絕交了。再見夢醫生,有事吭聲,回頭見——”王慧寶轉身離去。

夢醫生一聽呆如木雞,提起手裏的提包看了看,恨不得扔出去以解心頭之恨,這些東西準備了好幾天,就等着他出發時送給他,誰想到他竟然出乎意料的不辭而別?昨天晚上的事歷歷在目,他卻守口如瓶,三緘其口,一言不發,早知道讓他帶走多好?不枉費一片關愛之心,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昨天晚上不說一句話,此刻已經在路上了,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轉,害怕讓人看到難為情,趕緊故作姿態往醫務室里走,進得門來房門緊閉,與外界隔絕,就是自己的一方天地。

獨處的時候才是展現自我感情的時候,抑制不住的淚水噴涌而出,嚶嚶啼哭起來,嘴裏面罵罵咧咧,不罵出來難消心頭之恨:“嗚嗚嗚……唔唔唔……你這個沒良心的人,怎麼能這麼對我?我一個黃花大閨女,天之驕子侯門之女,中了你的情毒不能自撥,為情所困翻下雲頭,跌落凡塵,像崔鶯鶯似得真心似火,想方設法的讓你了解我,祈求與你心心相印,比翼雙飛,共度人生,而你卻若即若離敷衍我,不在乎我的感受,沒有把我放在心上,還要我怎麼辦你才滿意?嗚嗚嗚……你這樣對我不公平嘛,我怎麼覺得有些自墮身價,賤兮兮的上杆子追你?我喜歡你有錯嗎?你也不能不知好歹呀——你這樣做,不知道是傷我的心嗎——嗚嗚嗚……你——這次回來了看我怎麼收拾你?我讓你撓心挖肝,我讓你茶飯不想,讓你嘗一嘗我的感受,你就等着瞧吧——睚眥必報我也會。嗚嗚嗚……一晚上了一句話不說,你的難受為何強加於我?你把我當成什麼人啦?我不是你的兵,憑什麼在我面前耍威風裝深沉?你——唔唔唔……我——我讓你一輩子逃不出我的手心,你是孫悟空,我就是如來佛,不聽話我就——我就……”罵不出什麼的她無語了。

“咚咚咚……”有人敲門,她應了一聲,趕緊打包傷感藏匿起來,洗臉整容消除痕迹,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心頭的傷痛暫且放一邊,現在說什麼也是白搭,來日方長慢慢計較,有的是機會反攻倒算,生活的美妙就在於有無限企及,未來充滿誘惑……

日上三竿高掛當空,無遮無擋,特別刺眼,金色的光芒普照大地,大地上陽光燦爛。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山川河流熠熠生輝,遠近高低各不同的風光無限,真正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高山峽谷中風格迥異,一山一景各不相同,積雪都堆積在山上的不同部位,高聳的半山腰壁立千仞,沒有積雪駐足的地方,山頂上就成了安營紮寨的去處,厚厚的積雪不知道有多厚,像臃腫的皮帽子一樣捂在頭上,還有超出山體的帽檐,懸懸的掛在那裏,什麼時候塌落鬼知道,。

乾枯的河谷里卻露裸着原生態,千萬年來沒有人在這裏留下足跡,車隊行進在河床里無比愜意,雖說是亂石遍佈,坑窪不平,卻沒有什麼危險。前有車後有轍,經驗老到的開路車碾壓出車轍,就是安全可靠的路線,只要不另闢蹊徑,所有的風險都讓頭車承擔了。頭車的選擇關乎到整個車隊的死生存亡,重要性不言而喻。

領頭羊黑子是元老級人物,開車時間與行駛里程比羽隊長多得多了,是因為他一直在開車,而羽隊長被提拔起來成了領軍人物,基本上就是甩手掌柜了,開車的機會少之又少,腦子裏裝的是縱觀全局的戰略戰術,如何統軍的技巧,開車已經成了過往。

心血來潮或者不得已的時候頂替一陣子,也不過是朝露而已,不能長時間鳩佔鵲巢,誰的車誰心疼,他知道這種感受。愛開車是他本性,初學開車時,他是師傅得意的關門弟子。

師傅趙生民是出了名的快車手,藝高膽大名不虛傳,車隊裏無人可及,不是妄言。他秉承了師傅的優良傳統,技術精湛到司訓隊畢業,直接放單車獨立駕駛汽車,省去了跟車實習環節,可謂出類拔萃的人物,展現了師傅的教授水平,師傅因此而漁翁得利,師沾徒光被提拔起來,成為連長師傅。

少年得志的他年少輕狂,不知道天高地厚,天外有天,總認為自己比別人技藝高超,天下老子第一,是年輕人越不過去得天塹。那段時間自我膨脹,開起車來橫行霸道,見車就超,車前面的道路上不能有同類存在。

一時間天怒人怨,風言風語的流言蜚語傳到了連長耳朵里,連長會心的一笑就知道他犯了眾怒,不懲戒不足與平民憤,一聲令下停車收車,發配他到炊事班菜地里去種菜一個星期,以示懲戒。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自然法則。

高高在上的人突然被打落雲頭,一時之間轉不過彎來,情緒沮喪一落千丈,想不通連長憑什麼停車收車?技術連隊憑技術吃飯,技術好就要遭人妒忌嗎?而他不知道技術連隊有條不成文的規矩,新兵開車不得超老兵的車,超老兵的車意味着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不尊重老同志,老資格的老兵就會橫挑鼻子豎挑眼,說三道四抨擊,輿論一片嘩然,能有好果子吃嗎?

連長為了培養他呵護他,日後有群眾基礎,給點教訓恰如其分。他的師傅已經成為排長了,看到他悶悶不樂種菜,不可能袖手旁觀。徒弟是自己得意門生,年幼無知受到懲戒,猶如懲戒自己一樣,是自己沒有教導他怎麼樣為人處事,怎麼樣高調做事低調做人。

護犢子的心理哪個人沒有?給他買了水果糖,語重心長的講道理擺事實,活人的哲學就是要和大家同呼吸共命運,齊頭並進才能百舸爭流,槍打出頭鳥,快刀易傷是千古真理,千萬不可一意孤行,眼高手低莽撞行事,根植於大眾之中,才能汲取營養,暇一時日就會成為參天大樹。

一枝獨秀不是春,滿園春色關不住,才能展現自己的非凡才能,超越自我,成為受人尊重的人。懵懵懂懂的他一知半解,切膚之痛卻知道了做人難,難做人的酸甜苦辣咸。

從那以後汲取教訓,為人低調,收斂了目空一切的傲慢,收服心中狂傲不羈的野馬,高築牆深挖洞,看書學習修鍊內功,加強自我修養,時時處處為他人着想,客客氣氣禮儀恭儉讓。連隊出版報黑板報積極主動,展現才華;公路上不敢超車了,即便是前面的老兵開的是老牛車,也老老實實循規蹈矩,尾隨而至,幾年下來贏得了大家認可,走向了領軍人物的崗位,成為驕子。

晃晃悠悠的車隊曲曲彎彎,左拐右拐在亂石叢中尋找道路,威不可擋行走在一無所知的地域,瞎頭瞎腦孤獨前進着。

羽隊長手裏拿着望遠鏡,頭痛欲裂的觀察着巍峨的雪山會不會雪崩?會不會岩石崩塌?車隊與雪山保持有幾百米距離,汽車震動天搖地動,引起雪崩頃刻之間,還有經過風蝕水浸日晒鬆動了的岩石,失去平衡屹立不住塌落下來,勢不可擋的威力毀天滅地,能讓車隊全軍覆滅,不害怕就是傻子。

海拔越來越高,氧氣稀薄喘不上氣來,就連汽車也缺氧,動力急劇下降,慢慢吞吞提不起速度來,“吭哧吭哧”像得了肺氣腫的老漢,還時不時打嗝放炮,把原有的速度沒幾下就降下來了。

路難行,汽車如此,軍人們可想而知了。每一個兵怒目圓睜,嘴唇發紫,脖子裏青筋暴戾,呼吸急促,彷彿是舉重運動員在賽場上,拼上命一決高下的比賽,這還算是能忍受,而頭痛欲裂的就要炸開了,彷彿腦袋裏裝滿了梯恩梯,不爆炸由不得自己。

為了安撫自己,沒什麼東西包裹住頭不被炸裂,唯有取下鞋帶扎住頭,心理上得到了慰籍,可眼珠子就要憋出來了,一個個看起來怒目圓睜,凶神惡煞,就連小眼睛的人都擴大了尺寸。平時只看到黑眼仁,露出的白眼球不注意都看不到,此刻卻暴露無遺,憋出來的眼珠子超出了眼眶,像燈泡子一樣昭然若市,彷彿要掉出來似得令人擔憂。

眼睛大的人更是恐怖,凸出來的眼珠子臻光瓦亮,白眼球上的紅血管格外扎眼,看一眼就會想起廟裏的菩薩,露出眼睛來讓人不寒而慄。

昆崙山是制高點,海拔之高成為天塹,也成了生命禁區的分水嶺,越過了的人彷彿經歷了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即便是難受,也能勉強維持生命不死,隨着進入昆崙山腹地海拔降低,身體機能適應能力逐步完善,越來越行動自如了,就連汽車也不鬧彆扭,隨心所欲歡快起來。

雪域高原浩瀚無窮,山連着山綿延不斷,車隊進入其中,渺小的不堪一擊,好幾天了沒什麼不同。滿目雪山層層疊疊,放眼望去千奇百怪,各領風騷,沉默無語的聳立着,注視着不請自到的陌生來客,不客氣地抖動身體發生雪崩,排山倒海的氣勢威震寰宇,威嚇不知死活的軍人們來個下馬威,彰顯自己的存在。

雪崩的鬧劇不一而終,隨着車隊前進不時上演,氣勢恢宏隨處可見,置若罔聞的軍人們已經司空見慣了,看到飛流直下三千尺的雪崩,所到之處崔古拉朽,改天換地,捲起的雪霧風煙滾滾來天半,遮天蔽日氣沖霄漢,只當是欣賞美景一樣。這一次完了,等待着下一次,是因為車隊不在雪崩的勢力範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愛幹嘛幹嘛,理它幹嘛?

前面一座山陡峭龐大,積雪很厚,羽隊長已經從望遠鏡里看到了,可打頭開路的黑子不知死活不避不讓,反而離雪山越來越近,這不是找死嗎?一旦雪崩躲避不及,葬身雪海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給他提醒了多少天多少次了,怎麼屢教不改?一意孤行?他着急的說道:“超車——追上頭車。”

開車的趙群里一聽渾身一顫,難為情的說:“師傅——不好超車,旁邊的路不好走,跟着車隊慢慢走吧……”

“羅嗦什麼?你看看前面的那座雪山多危險?雪很厚也很陡,極有可能發生雪崩,萬一雪崩了躲閃不及,我們可就死定了,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埋骨他鄉成了孤魂野鬼,那可就慘到家了,加油超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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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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