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葉瑾毀容
傅默川迅速制止,輕輕托起安晴裹滿紗布的胳膊,彷彿捧着世上最名貴的珍寶,隔着紗布輕撫幾下說:“沒事的,只是弄破一點皮,醫生說不會留下疤痕。”
所以說是被燒傷了。
“懷特夫人呢?”安晴問。
想起那個女人她不知道是何心情,之前的確是對這女人很內疚,那“臨死”前的詛咒也令她困擾好久,即使遭遇懷特夫人喪心病狂的報復她也可以理解,雖然無法認同。
但是她連無辜的葉瑾都要殺害就令安晴無法原諒了。
傅默川臉色微涼,對着她的口吻不變,還是那麼溫柔:“她跑不掉的。”
安晴點點頭,想起夢中的一幕,無論是夢境還是記憶,她都記得葉瑾燒得很重,“小瑾呢?他怎麼樣?”
傅默川手伸過來捏捏她的臉頰,似乎還嫌不夠,臉也俯上來。
昏迷加上高燒,她的唇瓣有點乾涸起皮,剛才傅默川就是在給她潤唇,舌尖掠過,男人嗓音含糊不清。
“他沒事,不過我有事,從剛才開始,你一直叫他的名字。”
安晴默,實際上她的唇被堵上也說不出話來,只得在心底重重翻了個白眼。
這醋罈子,不,醋缸!
這次事故她身上灼傷了不少地方,肺部又吸入不少濃煙引起一些併發症,在醫院很呆了好久,據說事發當晚,傅默川等了一會兒給她打電話沒人接,就讓保鏢過來瞧瞧,這才及時救下他們,而葉瑾估計也是被她那一聲電話弄過來的,不過她沒來得及問,因為葉瑾一直不肯見她。
沒錯,葉瑾拒絕見她,清醒后第二天,她便不顧某人的強烈反對,拖着高燒未退的身體要去看葉瑾,但是沒有看到。
葉瑾病房門外,她被聞訊出來的助理小黑攔住了,小黑是個很有禮貌的年輕人,和安晴也很熟的,但他很堅決地告訴她,葉瑾現在不想見她。
“沒關係,我過會兒再來。”她以為葉瑾身體不舒服不想見人,仔細地向小黑詢問了一下他的病情,得知沒有大礙后才不太放心地離開。
這之後,她又來了好多次,可每次都被拒之門外,拒絕次數多了她也有點疑心了。
“葉瑾是在裏面嗎?”她皺眉瞅着小黑,“讓我進去,我不打擾他,只見一面就走。”
小黑其實比她還要年長一歲,但是資歷上絕對不敢和她抗衡,為難地說,“傅太太,我只是轉達瑾瑾的意思,你別讓我為難。”
葉瑾什麼時候連她都不想見了?
一次兩次安晴不介意,但是這都過去好幾天了還見不到葉瑾,她怎麼樣都有幾分懷疑了,腦中掠過噩夢裏出現的情形,葉瑾渾身是火在她面前慢慢消散,她的心臟猛的一縮,瞬間被恐懼佔滿。
“讓開。”
她真發起飆來小黑哪敢攔,何況她身後還有幾個虎視眈眈的保鏢,小黑愁眉苦臉擋住門把,安晴視若無睹,直接就往裏闖。
“傅太太,安晴姐,”小黑幾乎要哭了,“這真是瑾瑾的意思。”
就算真是葉瑾的意思安晴也聽不進去,小黑越是攔着她越是心急,怎麼也要親眼看到葉瑾才能放心。
她很快就破門而入,進去就眯起了眼,病房的格局和她那間差不多,但是很暗,早晨的陽光很好,房間裏卻窗帘緊閉,幾乎沒有光透進來。
而且,房間空無一人。
難道葉瑾真的出事了,所有人都在瞞着她?
這種事情並非沒有發生過,比如朗言的死,傅默川也瞞了她好久。
“小瑾。”她站在空空蕩蕩的房間,心臟被緊張和害怕攫緊:“葉瑾呢?他在哪!”
小黑也怔了怔,而後視線轉向洗手間。
安晴也隨之看過去,然後幾步衝上前。
洗手間門緊閉着,她擰了幾把反現被反鎖了。
“小瑾,你在裏面嗎?”
她用力叩着門板,整個房間都是咚咚的敲門聲。
“你走吧。”良久,衛生間裏傳出一個低沉的男聲,雖然嘶啞,安晴很快認出來,是葉瑾的聲音沒錯。
“小瑾,你怎麼樣?”
她稍微吁了口氣,卻還是放不下心來,到底是傷得有多嚴重才不肯見她?
“我沒事,”葉瑾的聲音徐徐從門內傳來:“姐,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她默了默,放下叩門的手,“好的,等你想見我了我再來。”
步出病房,她沒有立刻走開,獃獃地站了片刻,而後轉身去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估計也得到了葉瑾的嚀囑,在她的多方盤問下才含蓄地告訴他,葉瑾傷燒面積比較大,可能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不過讓她放心,他們會儘力救治的。
放心,她怎麼可能放心得下?
她想起昏迷前一些片斷,大火中葉瑾朝她衝過來,把求生的浴巾緊緊裹住她,而他就那麼護着她衝進火海。
她只是燒傷一點兒就疼得不行,他該有多痛苦。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過來看葉瑾,被拒之門外也不泄氣,正好有一次遇到護士進去換藥,隔着門縫她看到葉瑾側對着坐在床邊,身上穿着病號服看不清楚,但她一眼就看到他頭上的紗布。
紗布很多,幾乎整個腦袋都在紗布的覆蓋之下,一眼望去觸目驚心。
安晴的心重重一震。
難怪他不肯見她,原來還燒傷了臉。
他才20歲,前途無限的明星,居然因為她毀了容!
她無法描述此刻的心情,就這麼推門沖了進去。
聽到動靜葉瑾朝她轉過臉,下一秒猛地背過身,嗡聲嗡氣地說:“你走,誰讓你進來的?”
她沒理會葉瑾的脾氣,看着他僵直的背影,鼻頭有點發酸。
“對不起,我又害了你。”還把他害得這麼慘,她真寧願受傷的是自己,也好過心底的內疚。
葉瑾沒吭聲,房間的空氣很是凝重,護士看了他們幾眼,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安小姐,我要給他換藥了。”
安晴點點頭,看着葉瑾的背影說:“姐姐就在外面,你什麼時候願意見我了我就進來。”
或許是已經被她撞見了,這次護士換完葯后沒有關門,安晴看着依舊背對着她的身影,死皮賴臉走了進去。
聽到動靜葉瑾在床頭轉動身子,始終保持和她背對的姿式,安晴也沒有勉強,他肯見她已經很好了。
隔着幾步的距離她停下腳步,看着葉瑾的背影說:“還害羞呢,讓姐姐看一下又怎麼了?”
葉瑾沒吭聲,她故作輕鬆地說:“我問過醫生了,他們說沒事的,現代醫學技術這麼發達,你放心,姐就算想再多辦法,也會讓你恢復如初。”
葉瑾又默了幾秒,緩緩有聲音傳過來:“你還好吧?”
他的聲帶可能也受到灼傷,這麼多天了聽上去還很嘶啞,安晴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這種情況了他先關心的還是她。
“我很好,你怎麼這麼傻?不是讓你走嗎?為什麼要救我,你以為看你燒成這樣我會開心嗎?”
聽到她的抽泣聲,葉瑾終於轉過身,臉上裹滿紗布,包得像木乃伊一樣,一眼看過去的確很難看。
對上她的視線,葉瑾下意識扭過臉,安晴兩步並作一步走過去,繞到他面前。
葉瑾眼神又躲閃了一下,安晴沒理會,看到他露在病號服外的部位差不多都裹着紗布,可想可知燒得有多嚴重。
“怎麼傷成這樣?”
她的眼淚涌得更多,想起在火場內葉瑾的手被綁着,但是為了救她,毫不猶豫把手放進火中,那一刻該有多痛。
葉瑾手抬了抬,似乎想替她擦眼淚,看到手上的紗布放棄了:“所以我才不想讓你見到。”
安晴抹了把眼淚,的確,事已至此她再怎麼懊惱也於事無補,葉瑾肯見她已經很好了,其他的慢慢來。
這天之後,她不顧自己也是個病人,開始了對葉瑾的悉心照顧,還把自己的病房換到葉瑾隔壁,方便隨時看到他,當然了,她的行動令某人的醋海不知翻起多少浪花。
早晨7點25分。
龍城某小學門口已是熙熙攘攘。
今天周一,又是上學高峰期,絡繹不絕的學生和家長將學校門口擠得水泄不通。
車廂內,朗程小手剛扶上門把,傅默川已經先他一步邁下車,折身替他拉開車門。
他沒吭聲,兩隻小手扶着書包肩帶,傅默川又牽了一把,將他從車內扶出來。
“謝謝。”
他拒絕了對方伸過來的大掌,手扯書包,邁着小步伐走向校門。
傅默川亦步亦趨地跟上去,大掌有意無意地搭上他的小書包,替他擋住來往的行人。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穿行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雖然行色匆匆,給人的感覺很和諧。
離校門口還有一點距離朗程停下腳步,扭頭望着他:“我到了。”
傅默川嗯了一聲,也頓下腳步:“放學還在這兒等。”
朗程沒再回話,轉身邁開小腳步。
一年多的相處兩人的關係緩和了不少,不過要達到和小豆芽那種親密無間的程度貌似比較難,比如說要像小豆芽那樣隨時隨地過來親親,光想想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