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暖閣
那小廝倒也伶俐，一溜小跑從旁邊桌上拿來瓜果和一壺酒放到唐盛旁邊，笑嘻嘻道：“爺，您先吃着，我慢慢給您說！”
唐盛也不客氣，抓起一串葡萄咬了一口，不錯，甜美多汁。
小廝附過來輕聲道：“這一二樓只是給這些外面來找樂子一擲千金的大爺用的，姑娘們呢自然是一等的身段和臉蛋兒，琴棋書畫詩樂茶呢也都樣樣精通。這三樓其實也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在於三樓的都是清倌人，也都有些來歷。這一二樓自然是紅倌人，而且大多數是從三樓放下來的！”
唐盛停下吃葡萄，有些不解，看着那小廝。
小廝好像知道唐盛怎麼想的，伸手拿過一個盤子示意唐盛將葡萄籽放在上面，接着道：“這三樓還有個最大的不同，就是那些姑娘如果遇到一個實力強大，又願意帶自己走的，自然就能離開這裏。我們呢，也可以成人之美，與那些厲害人物承一點香火情。”
“哦？”唐盛對這個倒是來了興緻，坐直了湊過來道：“怎麼個帶法？”這倒不是他想帶走一個，而是純粹的好奇。
小廝道：“這也不是什麼大秘密，進入這暖香閣三層的條件您應該是知道的。如果您第一次進入暖香閣，就有個清倌人願意帶您進入暖閣，而且您也進去了，那麼這個清倌人就被咱們默認為是您的人了。以後她可以在那暖閣中住上一個月，這期間不會有人為難她，好吃好喝的供着。前提是您這一個月內還能第二次進入這暖香閣三層，而且還願意接走這暖閣中的姑娘，那麼您就可以帶她離開這裏，至於回家當妻做妾的就隨您了！”
唐盛直接問道：“這麼看來，好像對這些姑娘都很不公平啊？”
小廝嘿嘿笑道：“進來咱們這裏，哪裏有什麼公平，能活條命就不錯了。小人當初要不是機緣巧合進來咱們這裏，可能早都是一堆枯骨了。”
唐盛想到了綠蘿，想到了那座屋子，問道：‘那如果這些女子不選擇帶人進入暖閣，或者進了暖閣那人沒再回來呢？’
小廝想了想道：“其實大多數三樓的姑娘不會選擇帶人進入暖閣，她們其實不相信別人的。除非真的是自己情動了而且願意相信那個情郎，去賭上一賭。或者就是有一些特殊原因一定要離開這裏的。但這兩種情況都不多。這麼多年，是有一些，不過要麼是被辜負了，徹底心碎選擇來到二樓，要麼那位情郎在血獵場或者江湖上戰死，不辜負也得辜負了，只能認命。至於他們不帶人進入暖閣，那就得以清倌人的身份一直到二十四的年級，再被人放到二樓來，不過那會兒她們大多數也都認命了。”
唐盛極快的在心中算了算日子，距離上次他進入暖香閣竟然已經過了快兩個月，這麼說來，那個叫綠蘿的女子難道......
唐盛極快的在四周看了一眼，仔細想了想一路走來好像的確沒發現綠蘿的身影。他不知道這個女子當初為何要選擇自己，但是這樣一個女子能夠將自己的未來，就這麼放在一個並不認識的人身上，可見她心中必然有着些希望，甚至是絕望的。
唐盛既然知道了，他就沒法做到視而不見，而且現在自己有這個機會。他也想問問那個女子，為何原因相信自己？為何這麼重要的事情，臨走之時，她都沒有提過半個字？到現在她有沒有失望過？
從來沒人將自己這麼重要的期望放在唐盛身上，為了這份期望，唐盛無法置身事外。
將手中吃剩一半的葡萄放進盤子中，唐盛一把抓住那小廝的手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一個月到期沒有人接那暖閣中的女子，還有沒有別的情況出現？”
小廝被他一抓有些吃痛，看到唐盛神色急忙道：“有有有，有是有，不過......”
唐盛也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鬆開手道歉道：“不好意思，你繼續說！”
小廝起初以為是自己說錯話了，這些東西他們雖然知道，但是不能跟人說起的，今天這位爺帶了這麼塊牌子，他也就沒敢隱瞞什麼。
看到這位爺的神情，知道不是自己說錯了話，默默鬆了口氣道：“如果一個月內沒人去接那暖閣中的姑娘，但她的這位情郎也沒死，自然有兩種選擇。一種呢，是搬出暖閣，以侍女的身份去再等一個月，這也是暖閣的規矩，給那些可能是某一方未來巨擘的大人物兩個機會，畢竟這情之一字，向來不怎麼講理。咱們把各種都做到了，他們也沒法再來埋怨咱們！不過侍女的日子自然不怎麼舒心，打罵是正常的，被客人占些便宜也得忍着。”
小廝說著緩了口氣，饒是他們天天陪這些大爺們，今天說的話也的確夠多了。唐盛想也沒想將旁邊那盞茶遞了過去。小廝猶豫了一下，看到唐盛的眼神還是接過來道聲謝，仰起脖子一口氣喝完，連茶葉都沒留下，畢竟這裏的茶葉可也都是難得的上品。
喝完茶，將茶盞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繼續道：“這第二種就很簡單了，到了這種時候，她們大多數都已經心灰意冷了，索性也不再等了，直接選擇在三樓伺候客人或者來到二樓。公子，給您說句實話，能選擇繼續等的，真的很少！”
唐盛長出口氣道：“哀莫大於心死么？”
小廝在一旁習慣性的想要拍馬屁，看到唐盛那種神情忍了下來，做他們這一行的，首先就是得學會察言觀色。
唐盛不知道哪個叫做綠蘿的姑娘現在到底有沒有對自己絕望，但自己總得試一試，如果她還沒放棄那最後一絲希望呢？畢竟還有些時間。如果她已經放棄了，那麼自己也無可奈何，畢竟萍水相逢，算是一場緣盡了。
唐盛將那枚血紅色的牌子放在小廝面前問：“這塊牌子，能不能上去？”
小廝常年伺候這些人，早已玲瓏剔透，看到這位爺剛才的神情就已經猜了個大概。也不笑了，正正經經的回道：“自然可以，公子您隨我來！”說完側着身子等唐盛往前走。
唐盛將令符緊緊攥在手中，有期許，有忐忑，甚至有一絲莫名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