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

()我又拿起那張照片，放在陽光下去看，那三個人都很年輕，似乎就比我大不了幾歲。忽然我被左邊的那個女人吸引住了。我的心也為之一動，我好似就看到了我自己。她就很簡單地梳着兩根麻花辮，和我一樣有着清秀的面容，優雅的身姿，她凝視着旁邊的一個年輕男子，那個男人身材高挑，戴着一副眼鏡，就是一副典型的藝術家氣質。而另外一個女子則嬌小玲瓏，相貌普通，兩個女人保持着一樣的姿勢，彷彿是在傾聽着那男子的高談闊論，可是很明顯，那男子卻只注視着左邊那個女子。似乎他們的眼神正在交流着什麼。

我的心劇烈地跳了起來，我激動地拿起照片跑到院子裏：“外婆，外婆，你說，我媽是不是叫秦雪？”

外婆猛一抬頭，看着我點點頭。

“是不是就是她？”我指着照片上那個麻花辮的女子問。

“哪來的照片啊？”外婆眯縫起眼鏡，把照片放得遠遠地，努力地辨認着照片，好久好久。忽然，她的氣息開始起伏：“你哪裏翻出來的照片？”

“是一個叫史芝芝的人寄來的。”我又拿出那封信，我開始讀了起來。

外婆聽着聽着，眼淚已經止不住往下流。

“外婆？”我不敢再往下念了。

“雪，想不到還有人記着你啊。”外婆低聲念道。

“外婆，這麼說，這真是我媽？”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親生母親，儘管這只是一張照片，可是我還是深情地撫摸着那張照片，撫摸着我母親的臉龐身姿。這畢竟是給我生命的人。

“木棉，把照片和信都收好，不要再拿出來了，我看到了要傷心。”外婆說。

我點點頭，就把信和照片重新裝好，藏在口袋裏，隨後坐下來和外婆一起剝起了辣菜根。可是外婆卻很難平伏自己的情感，怎麼也止不住那哀傷的抽泣聲。

我不敢去打擾她。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我只有默默陪伴着，卻不會說什麼。

這個晚上，我和外婆睡在那陳舊的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木棉，快睡。”黑暗中，外婆拍拍我，我知道她也睡不着。

“外婆，白天來的信怎麼辦呢？她們是我媽媽的朋友嗎?我要不要回信告訴他們，我媽在二十年前就……”

“不用，不去回信，他們就自然不會再來信了。”

“外婆，那我爸呢？我媽走了，我爸呢？”不知怎麼，我的眼前就出現一個男人的身影，高高的身材，俊秀的面容，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喔！我這是幻想，一定是看了白天的照片就瞎想了。

外婆不回答我，就那麼背對着我睡着。

我輕輕搖動她的身體：“外婆，我很想知道關於我媽媽的事，我知道你不想告訴我，所以我一直不問，可我終於看見我媽的樣子了，我就突然很想知道她的事。”

外婆終於轉過身揉住我，傷心地說：“木棉，我可憐的孩子。你媽都走了那麼多年，就不要再去驚擾她了。你記住，你媽是很好的女孩。在生你的時候，醫生說大人小孩只能保一個，她抓住醫生的手說，‘求你保住我的孩子。’她堅持要生下你，最後是大出血而死。你以後切不要聽別人的瞎說。都是外婆無能，沒好好養你，讓你過好日子。”說到最後，外婆已經泣不成聲了。

外婆的話，讓我的意識中，那個本是模糊的影子忽然就清晰起來。我舅媽常說有種出種，我那時暗想，一定是我媽生前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所以連親嫂子也這麼詛咒。由此我從不敢問關於我母親的事。今天我才知道我的母親不僅美麗，而且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女人，她可以為了母愛而不惜捨棄自己的生命，我本該為此而感到驕傲。

作者題外話：請點一下中間的收藏，書改了名字就找不着了。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