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爆炸
鮮血順着臉頰輪廓將蒼白的脖子殷紅,被蓋住的凸起的鼻樑朝內塌陷,像是一塊鬆軟的乳酪被無數細小的利嘴分食掉,驚嚎的嘴唇開咧到耳根的位置,瘮人的血色從蒼白的“面膜”中透出來,像是孩子拿着媽媽的口紅在臉上胡亂的塗抹。
“那張臉在吃人!”
目睹陸衍非的慘狀,陳朝心頭有一陣后怕,差一點那張鬼臉就被陸衍非覆蓋在自己的臉頰上了,還是兩次。
“那張鬼臉究竟是什麼人玩意兒,比那個觸手看起來還要危險,至少那個觸手看起來是生長在陸衍非的身體內,被他所操縱控制;而這張鬼臉似乎還不能夠完全的被他所支配……”
陳朝腦海中如此判斷着,手上則用力將晾衣架擰成麻花的形狀,然後用力扯斷一頭,製造成簡易的利器,看起來就像是一截短柄的魚叉。
毫不客氣的說,若是剛才陳朝袖子裏藏着的不是根木刺,而是這截“魚叉”,陸衍非現在連慘嚎的機會都沒有,他能一下將其的眼睛連帶腦漿都捅碎出來。
手中攥住“魚叉”,陳朝屏住呼吸,低伏下身子動作輕緩的朝着陸衍非靠近,陸衍非兩隻手都死命的抓扯着臉頰,看起來彷彿已經全然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陳朝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在距離還有兩步的時候,陳朝心頭忽然一跳,腳下頓時急速的後退,卻看見陸衍非捂住臉頰的一道指縫裏,那條細長鮮艷的舌頭陰險的刺出,就精準的釘在陳朝剛才站立的位置。
舌頭與地面傾斜的角度反推,瞄準的是陳朝的心臟,而地上的瓷磚都被釘碎,可見力道之陰狠,絕對不是在戲耍的姿態了。
“這個時候還留存着理智,想要我的命,這個瘋子雖然被我陰了一道,但還是非常的危險。”
一擊不中,陸衍非慘嚎的聲音稍減,也可能是那張鬼臉已經吃得差不多飽,咀嚼啃食的力度沒有開始那麼瘋狂,陸衍非顫抖着鬆開捂臉的手掌,露出一顆怨毒陰森的眼睛,另外一隻眼珠子被刺碎,還殘留杵着斷截的“木刺”。
“陳醫生,是我小瞧你了!”
聲音穿透啃食的鬼臉,含糊嘶啞的聲音帶着忍耐的顫抖,陸衍非五指摳住臉皮,掌心鮮嫩的裂口倏然縫攏,連帶着鬼臉的一角一起被縫上。
陳朝退縮回角落,手中攥着魚叉,精神高度集中的盯着陸衍非,既然陸衍非還殘留有理智,這個時候再貿然衝上去可並不聰明。
受傷的野獸是最危險,而縱觀生物進化的歷史,人類絕對是最危險的野獸,雖然陳朝現在也不好判斷陸衍非究竟還算不算是人類的物種範疇了。
但是顯而易見,危險性只會更高,不會降低!
“嘶啦!”
布帛撕扯的聲音,中間還夾雜着膠水黏絲被扯斷似的聲音,陳朝目睹着陸衍非貼住面頰的手掌捲動,就像是擀麵一樣,從下顎骨開始朝着上面,臉皮被一點點擀起脫離露出底下一片血肉模糊。
饒是陳朝的神經無比堅韌,這一幕血腥也看得他心底發毛,能夠將自己的臉活生生的撕扯下來,這得是多麼可怕殘忍的人才能做到,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的忍耐力,都可怖的令人毛骨悚然。
“陳醫生,你不過來么?”
半邊臉頰被扯開,鬼臉邊緣的鋸齒紋粘着碎肉就順着陸衍非的指縫淌落,露出下面詭異咧開的嘴巴,森白整潔的牙齒和猩紅的嘴形成猙獰的對比:“不過來的話,我可就走了,只不過,我怕你以後都不敢睡覺了!”
陳朝咬了下嘴唇,心中的警惕攀升到極點:“不是虛張聲勢,他是想要引誘我去主動攻擊!!!”
漆黑安靜的屋子內,只剩下兩人粗沉的呼吸,窗外的暴雨像是無序的音符在瘋狂的跳動,時間在這一刻被詭異的拉長。
三秒鐘,卻彷彿度過了三年一樣漫長。
“陳醫生,我很期待下一次的回診!”聲音中毫不掩飾的惡毒,陸衍非一隻手撕扯着臉皮,另一隻手則將破碎的眼球和木刺一起拔出來,隨手扔到地上,轉身擰開門鎖,朝外面慢慢的走去。
陳朝盯着陸衍非的背影,剋制住心中的衝動,反而愈發篤定這是個陷阱,剛才每一句話和現在故意暴露後背給自己,都是為了引誘他主動攻擊。
一方面證實了陸衍非現在的確受到重創,非常虛弱,是殺死他以絕後患的機會;但另一方面也恰恰說明,陸衍非還藏有足以殺掉自己的底牌。
陸衍非往外走一步,陳朝就朝前邁一步,不多不少,一直維持着兩人間的距離。
“沒有衝過來,還真是遺憾!”
背對着陳朝,陸衍非眼中閃過一抹厲色,然後擰開防盜門,邁入到雨幕中,任由冰冽的冷風吹拂過抽搐的臉頰,喉嚨中壓抑着低沉可怖的吼聲,然後頭也不回的大步奔出院子,頭頂上破洞的頂棚還在灌入着雨水。
看着陸衍非的身影離開屋子,陳朝低頭將落在卧室門邊的“眼珠子”撿起來,然後鼻子一抽,臉色頓時一變,然後就看見,從雨幕中一簇幽亮的火苗旋轉着射入廚房。
“打火機?!!”
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兒,似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陳朝倒地朝後翻滾,將打鬥中散落在地上的被子衣服都裹纏在身上,一骨碌朝着床底下鑽去。
幾乎就在陳朝鑽入床底的前後腳,一股震碎耳膜的爆炸聲傳來,將雨幕的咆哮聲都給蓋壓下去,整個自建房都猛然晃震,窗戶頓時爆碎炸開,院子裏的遮陽棚劇烈晃蕩發出令人心驚膽戰的“嘎吱”聲,破洞的棚窗終於不甘重負一塊塊的脫落摔砸在雨地上。
然後,卧室的門“哐當”砸在牆上,爆炸的衝擊挾持着橘色的火焰衝撞進來,桌櫃全部散架倒塌,床板也拗斷變形塌裂砸在陳朝的身上,裹纏在身上的被子衣物被火苗點燃。
陳朝悶哼一聲,將整個身體死死蜷縮住護住全身的要害,而是用破爛的後背承受着大部分的衝擊,臟腑震動,一口逆血從喉嚨中湧出。